明月捧着汤盅仔细查看了一番,略微思忖了片刻,这才放下汤盅,开口:“小主,汤里并没有毒,可是……”
“可是什么?”陆香染原本听到无毒,心中略安,然听到“可是”二字,原本放下的心又顿时提起。
“和上次在宫宴上一样,这汤中有一味食材和小主往常所用的膳食相克,虽没有什么大问题,却也会腹痛不止,造成小主体虚……”明月回答着。
“哼!我就知道,上次的宫宴果然是她动了手脚……”陆香染口中喃喃,“明月,你说我该怎么办?若接受她的示好,这孩子生出来必定被她抱走,她有相府撑腰,即便我日后晋了位份,孩子只怕也要不回来;可若不接受,我便得日日防着她对我腹中孩子下毒手……”
“小主,奴婢到有一计,可不知当讲不当讲。”明月想了想,最终开口。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当说的?你但说无妨。”陆香染说道。
“奴婢曾听闻民间有高人,能通过诊脉得知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小主不防去请那高人进宫来看一看。”明月话到这里,便不再开口。
“不错,若是皇子,他自然是我最大的希望,我必定要给他寻个好庇护,若是公主……”陆香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那就怨不得我,都是殷淑妃逼我的!”
“小主,那这所谓的高人……”采薇顺口问着。
?“你进宫日子久,有些事情知道该怎么做,你托人出宫去找,悄悄带进宫来,别让任何人瞧见。”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采薇点了点头,应声而退。
明月安静地立在一旁,看着陆香染脸上复杂的神色,心中感叹,正想说几句话来宽慰这个位份不高不低,却偏偏处在风口浪尖的小主,却见陆香染拿起剪刀,将那绣了一半的襁褓尽数绞了。
?“小主,您这是……”明月诧异。
“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终究都留不住,我还绣这些来作甚?看着给自己添堵么?”陆香染狠狠地说着,眼中带着些凌厉,早已不复最初听闻有孕时,脸上散发出来的慈爱。
消息传到凌若瑶手中的时候,将近中午,她兴致极高地看着子衿和韵秋学刺绣,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算计,却听她对子衿和韵秋说道:“你们日日捣鼓这刺绣,也有段时日了,尽是绣这些帕子也没意思,不如给襄贵嫔肚子里的孩子绣一件贴身的小褂子?算算日子,襄贵嫔明年五月就该生了,天气正是转暖的时候,我看库房里那匹云纹蜀锦就不错,轻薄适中,料子也软,最是适合小孩子了。”
“还是太子妃考虑得周到,这还有半年,便已经在琢磨着送礼了。”韵秋笑道。
和凌若瑶相处这段时间,她总是觉得凌若瑶心思莫测,十分难猜,可饶是她谨慎心细,却至今未发现凌若瑶有何不妥之处,若非这太子妃完全没有心机,那便是隐藏极深,不过如今看来,许是她多虑了?
“那是自然,襄贵嫔肚子里的,可是皇上这么些年来的第一个孩子呢。”凌若瑶语气淡淡,神情依旧。
是的,第一个孩子。
从前她和轩辕亦辰成亲之后,轩辕亦辰总是以天下未定为由,让她不要有孕,所以即便她和轩辕亦辰成亲三载,却也依然没有子嗣。
“给襄贵嫔送的礼,自然是要慎重的,秋姑姑,不如咱们从今儿起就开始准备?不只是小褂子,小裤子、小鞋子、小帽子,我都想绣一个,一并送了,咱们去库房挑好点的花样子——”子衿果真是说风就是雨,拉着韵秋便朝着库房走去。
待秋姑姑出门后,握瑜掀了帘子进来,先是将屋子里的炭火拨了拨,让屋子更暖和些,这才对凌若瑶说道:
?“太子妃,按照您的吩咐,将腌臜婆送进去了。”
“宫里的人没有起疑心?”凌若瑶问道。
“碧芷宫与疏荷轩先后派了人,几番试探确定毫无错处,才敢往宫里带的。”握瑜说着。
“不管怎么样,武穆宗对殷淑妃的疑心,算是不会再消退了。”若瑶见事情都按照事先算计好的,一步步走下去,不由得低语。
“太子妃,属下不明白,既然那个孩子注定是个牺牲品,为何太子妃还要浪费那云纹蜀锦,给小孩子做衣服鞋子?”握瑜不解。
“牺牲品?是啊……那个孩子,只是个牺牲品罢了。”若瑶目光幽幽,“孩子何尝有错?错就错在他投错了肚子,当初若非刑部侍郎的一纸奏章,段家又何至于此?她们都跟武穆宗沾上了关系,要达到目的,就非这么做不可。”
“不管太子妃要如何,属下,都能理解,并且绝对服从,姐姐也是。”握瑜信誓旦旦。
“知道你们都向着我,好在我的身边如今还有你们。”若瑶说着,“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只能做的干脆一点,这样,襄贵嫔对殷淑妃,可就真的不灭不休了。”
“是,太子妃。”握瑜说着,却最终忍不住再次开口,“太子妃真的不打算去见一见离风门主?”
?“不必了,他若想见我,自会来找我。”若瑶摇头。
“太子妃这是在说我么?”忽然间,门外传来这样一个声音,“算算日子,我真的好久没见过太子妃了,所以来着凤鸾殿坐坐。”
若瑶心中暗惊,抬眼看着来人,她知道轩辕亦辰内功深厚,耳力过人,却不知她和握瑜的对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对她的计划,又掌握了几分。
“太子在轻烟翠柳一住就是半月,妾身以为太子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家。”若瑶不动声色地说着。
“太子妃莫不是吃醋了?怪我冷落了你?其实算起来,除了洞房花烛那一夜,我真是好久都没有碰过太子妃了。”轩辕亦辰的脸上挂着风流不羁的笑意,就如同他每次面对凌昀时,流露出来的那种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