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不由得看向轩辕亦辰轻叹道:“殿下到底是怎么对外面说的,瑶儿只怕当不起。”
他转眸看她,一笑道:“无论旁人怎么赞你,你只须做出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况且,你也没什么是当不起的。”
若瑶有些无奈,转向雾吟问道:“御辇是什么时候来的?”
“卯时就已经侯着了。”
她一惊,看了一眼外头高起的太阳,只怕此时连巳时都过了大半了,不由得微微着急,转向子衿开口道:“子衿,快帮我把那件妃色绣白梅的衣裳取了来,头发我自己会梳。”
轩辕亦辰笑着走到她身后,径直拿过她手中的钗环就欲往她发上簪:“你慌什么,不过是随意说几句话罢了。”
若瑶轻轻打了下他的手,抢过玉钗:“都怨殿下不告诉我,我要早知道了就不会贪眠了,现在已经够慌张的了,殿下就别再跟我添乱了。”
见皇上,她自然不慌,只是身为凌家的女儿,本就站在风口浪尖上,又如何敢不处处小心,真叫天子久候,即便担着轩辕亦辰的名,也总是会落下口实的。
他一笑,倒也罢手,笑着看她对镜梳妆,一面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怎么舍得扰了太子妃的好梦,我让你起来,可不是为了进宫。”
若瑶一怔,他已经转向雾吟问道:“樊逾越来了没有?”
雾吟应道:“已经在前厅等着了,是瑶华姑娘陪他一道来的。”
轩辕亦辰点点头:“不然以他那脾气怎么肯等这么久。”
若瑶明白过来,正欲开口,子衿已捧了衣裙过来替她穿上,轩辕亦辰微微一笑,伸手给她:“走吧,我们过去,再迟了,依樊逾越的性子,只怕是瑶华也安抚不下了。”
她轻轻道:“殿下,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他淡淡一笑,声音里却透着坚持:“我知道离风的医术了得,但多一个人看看,总没有坏处。”
说着,已经接过雾吟手中准备好了的面纱亲自替她戴上,然后上前揽住她的肩,径直带着她向门外走去。
“可是殿下,御辇……”
“不急,让他们侯着吧。”
若瑶被他看似清淡,实则不容拒绝的一路带往前殿,不免有些无奈,心底,也因为即将要见到的人而涌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上京忘忧馆的瑶华,雾吟唤她,瑶华姑娘,并不像是初识。
一进前殿,若瑶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被那个浅碧轻纱的身影所吸引,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能将绿色穿得这样妩媚,纯真中透着诱惑,柔婉中含着艳丽。
她的面容隔了面纱若瑶看不真切,忽然就想起了坊间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的传言,上京忘忧馆瑶华从不以貌示人,原来竟是真的。
那么,见过她面纱后容颜的,是不是也只有轩辕亦辰一人呢?
现如今,亲眼见到瑶华,若瑶便明白了“不愿君王诏,只盼瑶华顾”并非空有虚言,她的确当得如此。
即便看不真切她的容颜,可那只需静静站着便已经浑然天成的落落风情,面纱之下若隐若现的秀色,以及眼底的那一颗红色泪痣,就已经足以让人心醉神迷了。
若瑶看到,她的视线,自他们进门后,先在自己身上胶着片刻,然后缓缓移向轩辕亦辰,自此停留。
而轩辕亦辰,却并没有看她,他只是微微笑着,上前对一脸不耐与厌烦的樊逾越开口道:“让樊先生久等,这就有劳了。”
“妙手郎君”樊逾越,医术了得,脾气却也十分古怪,向来都只有别人求他等他的,现如今让他等她这么久,他的脸色已经是十分难看。
见他们进来,甚至连轩辕亦辰上前与他说话时,他都好端端的坐着,不起身,不应答,连看也懒得看上一眼,倨傲不已。
瑶华想是不愿轩辕亦辰难堪,转向樊逾越轻轻唤了一声:“樊先生。”
恳求的意思,埋怨的意味,还带了点轻轻的撒娇,那样柔软而清甜的一唤,荡人心魂。
樊逾越再不情愿,也经不得她这一唤,站了起身,转眼看向他们,眉目间却仍是带着不耐和嘲讽,薄唇微动,似是要挖苦几句的样子,却在看到若瑶的时候微微一怔,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只开口道:“找个安静的房间,我把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
轩辕亦辰点头微笑:“这个自然,已经为樊先生备好静室,这就请先生随我来。”
一面说着,一面揽着若瑶率先走出前殿,往一旁偏厅内的休憩室行去。
樊逾越跟在他们身后,而瑶华本也欲跟上,却被她身边的青衣侍婢拉住,低低的,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瑶华的面色微微变了变,没有说话,亦是没有再向前一步。
若瑶行了几步,不自禁的又悄然回眸看去,正对上她幽幽的视线,竟是一直看着自己,含义不明。
若瑶的心微微一顿,却来不及多想什么,轩辕亦辰已经揽着她转过回廊,休憩室就在眼前。
轩辕亦辰吩咐王安忆亲自在外面守着,然后自己跟了进来。
樊逾越不悦的开口道:“我说了把脉的时候不见第三人。”
轩辕亦辰淡淡一笑,语气却并不容转圜:“樊先生只要不往这边看,本王绝不会让先生察觉到这静室里还有第三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转眸看若瑶,原本淡薄的笑容里带出几许打趣的意味:“再说了,我若是留在外面,只怕有的人又要胡思乱想了。”
若瑶面上一红,略微窘迫的看了他一眼,而樊逾越本欲再说什么,却忽然转眸定定看自己,目光肆无忌惮又毫不避讳。
若瑶有些不悦,却听得轩辕亦辰的声音已经淡淡响起:“请樊先生为太子妃把脉吧。”
樊逾越一面示意她伸手,一面仍是毫不避讳的探究着她面纱下的容颜,她有些不情愿,肩上却被轩辕亦辰安抚性的轻轻一握,不忍拂他的意,于是她伸出了自己的右腕。
樊逾越的手指慢慢搭上了若瑶的脉,起初仍是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她的面容上,却慢慢的,一点一点凝起心神,面色也渐渐专注起来,隐带兴奋。
“太子妃可是中过‘千日醉兰’的毒,后来又解了?”
若瑶轻轻点头,看来此人的医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帮太子妃解毒的人是谁?现在何在?可否让在下一见?”他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兴味。
若瑶并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自己和离风之间的事,于是摇头道:“本宫机缘巧合下幸得贵人所助,并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