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却只见远处剑芒一闪,是“雪魄”先出了鞘,接着一声脆响,是“飞龙”迎战的声音。
与离风在一起的日子里,若瑶虽是没有学剑,但是却曾看他练过剑。他也曾一面出招一面细细讲解给她听,时日长了,虽然自己不懂用,却也能看出些门道来。
影自幼拜师于夜门,又肯苦练,一招一式,无不精妙绝伦,飘逸灵动,看上去真正蛟若惊龙。
而南宫忠的剑法则要简单得多,没有任何花哨漂亮的动作,剑势沉稳,干净利落,常常一发制人,有着战场上的决绝。
两人都是用剑的好手,一时之间,“雪魄”与“飞龙”,难分伯仲,周围围观的将士们,无不面带惊叹与隐隐钦佩。
而亦辰的眼中,亦是一点一点亮了起来,那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终于寻到了可堪匹敌的对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围观众人无法抑制的一声低呼,影的“雪魄”,刺入了南宫忠的左臂,而“飞龙”的剑锋,却已经直指影的咽喉。
影微微一怔,而南宫忠已经慢慢收回了剑。
若瑶再也等不下去了,提步就往庭院方向小跑而去,亦辰并没有拦她,而她在甫入庭院的时候便听到影干脆清朗的声音:“是我输了。”
南宫忠随意扯下衣角裹住自己肩上的伤口,淡淡开口:“你只是缺少实战经验,与剑法高低无关。”
影面上丝毫不见懊恼,倒是隐隐现出几分畅快神色,声音亦是再度清朗响起:“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本该就此打住的,但现下我必须要找到凌若瑶,得罪之处,影稍后再来请罪。”
一面说着,一面重提“雪魄”便欲往里面冲,若瑶连忙出声唤他:“影!”
他听到她的声音,猛然转头,见到一身男装打扮的若瑶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了起来,原本紧绷的神情,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笑什么?还不快把剑放下,在太子殿下这里闯祸,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若瑶本是愿意沉着脸佯装生气的,却在见到他满身的风尘和面上掩藏不住的疲惫后,心一软,责备的话再说不出口。
他会在这里,会这样千里迢迢赶来,会这样不管不顾硬闯邺城官衙,全都是因为担心她。
他先上上下下打量了若瑶一番,才彻底放松神情笑道:“还好你没出什么事,那我快马加鞭赶了几个昼夜也就不计较了。”
若瑶看他半晌,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言:“走吧,我先带你去见殿下。”
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面色一正:“凌若瑶,你先等我片刻!”
若瑶不解,他却已经松了她的手回身向南宫忠走去。
影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抛给南宫忠,朗声道:“这是上好的伤药,若非你手下留情,原该是我用的,所以理应给你。”
南宫忠握着青花瓷瓶,倒也不作态推辞,只淡淡抱拳一谢。
两人眼中,都有英雄相惜的光芒隐约闪动。
影见他收下,一笑,又举止潇洒的举步往府衙门外走去。围观的众将士,虽是仍旧不知道若瑶与影的身份,但见她是从内院出来的,而南宫忠又不再阻拦影,一时之间都面带豫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南宫忠略微点头,一抬手,示意他们下去,而影径直走到一个臂上淌血的人身边,郑重其事的抱拳行礼。
若瑶认得那人,正是那天在邺城官衙门外拦住她和璟妍的守卫,不由得心一沉,明白他身上的伤多半是阻拦影时被这个魔王挥马鞭所伤而至。
紧赶了几步上前,只听得影一脸坦荡的对那人真心诚意的开口道:“这位大哥,方才是我太过心急,一心要去寻人不得已才打伤你,都是我的过错。影愿意付出同等代价,以求大哥的谅解!”
话音未落,他已经举右臂扬起马鞭,毫不迟疑的狠狠挥在自己左臂上,不留任何回旋余地,与那名守卫的伤处如出一辙,只怕还要更重些。
若瑶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便死死按下,惊诧不已,却当下不看他的伤,上前力持平静的对那守卫微笑开口道:“今日之事,还望这位大哥不要与他计较,多担当些。”
那守卫见了若瑶的面容正兀自疑惑,忽而恭敬的对着她身后行礼道:“太子殿下,南宫将军。”
若瑶回头,示意影上前同亦辰行礼。
她知道因为她的缘故,影对亦辰其实一直是颇有微词的,不过现下大概是由于自知理亏的缘故,他很干脆的就上前对着亦辰一面行礼一面开口道:“见过太子殿下!影此次擅闯禁地,情知有过,愿领处罚!”
亦辰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孤治下向来赏罚分明,你虽不是孤的下属,但却坏了军纪,纵然是孤妻友身份,亦不能免罚。”
影连眉都没皱,干脆利落的答道:“这个自然,但凭殿下处罚,影绝无二话。”
亦辰看着他,依旧是淡淡开口:“如今羌族进犯,西疆境内,我王朝勇士无不浴血奋战。最后决战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然而面对羌族倾全国之力的一战,我们的人手,却仍是有欠缺。你是太子妃的故交,估计身份地位不会太低……孤若罚你冲锋陷阵,不知道你可会有异议?”
影面上已有藏不住的兴奋神态,却仍能举止从容的抱拳朗声应道:“为国效力,本是男儿责任,我只会感谢殿下肯给我这个机会!”
亦辰略微点头,接着开口道:“你一无军功,二无实战经验,孤只能安排你从位阶最低的兵士做起,否则不足以服众。自然,这也是最危险的位置,真真正正冲锋陷阵,身先士卒。这样,你可还愿意?”
影面色一正,单膝跪下抱拳道:“影在此领命,誓破羌族!”
亦辰的眸光中微带赞许,转头去问身旁的南宫忠:“就把他编到你的麾下,你看如何?”
南宫忠原本一直沉默,闻言抬眼向影看去,正和影上扬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彼此相视,缓缓一笑。
南宫忠侧眸,对亦辰正色应道:“谢殿下,得此一人,臣求之不得。破虏之日,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