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用餐时,在海宴殿匾额下的宝座台上,专门摆放皇帝自己用的金龙大宴桌,坐北向南,两边是花瓶。在皇帝的宝座前面,是后妃们用的有帷子的陪宴高桌,分东西两侧,皇后的宴桌摆在左边即东侧的第一个位子,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等皇家女眷,按着等级身份,分两侧排开。皇后是独自一人一桌,其余都是二人一桌。
这些事,都是由主管后宫事务的敬事房来操办的。
大宴桌上的菜点由外到里分成八路,有各式荤素甜咸点心,有冷膳,有热膳,共六十三品,还有两副雕漆果盒,四座苏糕、鲍螺等果品、面食。各种膳点在餐桌上的位置,彼此间的距离也都有尺寸要求。
所谓"鲍螺"并非鲍鱼、海螺,武穆宗很少吃海鲜,偶尔吃鱼,也只吃松花江进贡来的银鱼、鲟鳇鱼。这里的鲍螺,是一种海产品晾干后磨成粉做成的点心。
大菜之外有果钟八品,及****、小点心、炉食、敖尔布哈、鸭子馅包子、米面点心等小吃分东西排列,其中"敖尔布哈"系一种边疆异族油炸的面食,还有四品南北小菜。
让人想不到的是,除了后宫妃嫔,宫里的各位公主居然作为“陪客”参加晚宴。共有六桌陪客,每桌冷热菜点一共二十四品,比起皇上就少多了,而且盛菜的碗也降格为瓷碗了。
也是,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小孩子们毕竟胃口小,放置多了也显得奢侈浪费。
在凌云王朝,皇太子以及其家室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以至于可以在开宴前到场,无需按照礼节听着传唤入场。因此,若瑶便早早地候在那儿看到了这一幕幕。
在一切准备妥当后,太监奏请皇后率妃嫔们依次就位——
“皇后娘娘到!”
皇后今晚着一袭火焰般耀眼的大红色凤凰于飞绫锦朝服,外披着金红色的罗锻鸾凤华袍。不止金线绣着的复杂图案华丽耀眼,华服上巧妙的镶嵌着流光溢彩的宝石。美丽的金色腰带配上四指宽的明黄如意流苏绦,衬托出完美的身形。柔软华顺的橘橙色丝帛披帕从腰缠至臂弯再长长的垂下,与盖住双腿的袍尾端正的拖于身后。
乌黑的秀发梳成尊贵的逐月朝凰髻。七宝明珠展翅吉凤金冠上缀着七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吊以一颗浑圆的南海珍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的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与脑后垂下长长的珠链凤尾,互相辉映。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血红的玛瑙耳坠,这是新罗族使者奉上的至高礼物,不仅仅是因为所用是上等玛瑙,更珍贵的是在于玛瑙中所盛放的天山圣水。雪白的颈上挂着的纯金打造为凤舞项链。嫩皙的脸庞,薄唇樱红,高挑的眉,配上大而细长的丹凤眼,优雅高贵举止让人心悦诚服,母仪天下的气势震慑人心!
原来……外人心里一直文弱的皇后也有这样的一面啊!这也难怪皇上宠爱她多年,晋位之路如此顺利了!
“淑妃娘娘到!”
相比之下,淑妃的打扮显然被皇后比了下去。也许是从来没有想到皇后会在这种场合装扮的如此“招摇”,此刻跟在她身后的淑妃紧咬银牙,却不得不收敛怒气。
“谨妃娘娘到!”“岚妃娘娘到!”
这二位便是宫中明哲保身派,左右得不到天大的恩宠,倒不如老老实实待着。因着陪伴武穆宗时间长久,又都生下了公主,所以晋封为妃。但是也止步于妃,不过她们倒是觉得安逸,无需再争,日子过得平静。
“肃妃娘娘到!”
听闻肃妃二字,若瑶便站直了身子想一窥她的风采。究竟会是怎样的女人呢?南宫氏多武将,就算是女儿家也会从小习武,不知道这位娘娘有什么独特之处?
如今这天寒地冻,肃妃就这么身穿淡紫色拖地长裙,外披一件薄薄的轻纱走了进来。她的青丝被高高的盘起,斜插一根玉簪,眼角处画着浅浅的眼妆,手持一把玉竹扇,轻轻扇动着,指带金质护甲,透露出谪仙般的气质,格外清秀脱俗。
不远处谨妃向岚妃打趣道:“肃妃妹妹的身体与我们就是不同,究竟是将军府里出来的人,浑身竟像有暖炉子护体似的,穿这么单薄也不怕冻着!”
若瑶再看向肃妃时,恰巧她合上了竹扇也望向若瑶,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很快就在肃妃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痕迹,与其他妃嫔一样,她也快速的入席,留下了一头雾水的若瑶。
紧接着,那些地位较低的后妃三三两两带着精心装扮的笑脸走入海宴殿。与高位妃嫔相比,她们需要更多的天恩,难得来面圣,怎能不生欢喜?
总算报完了最后一名后妃,伴随着礼乐声,众人站立等着武穆宗入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帝王总算是来了!
“除夕家宴,无需多礼,都平身吧!”
“谢皇上!”
礼乐声止,太监们忙上前为他进汤膳。汤膳用对盒盛装,"对盒"即两盒合一,取成双成对吉祥之意。
皇上的对盒是两副,左一盒为燕窝红白鸭子腰烫膳一品,粳米乾膳一品。右一盒为燕窝鸭腰汤一品,鸭子豆腐汤一品。
随后又给嫔妃们送汤,虽然也用对盒,但数量减半,每人一副,内装粳米膳一品,羊肉卧蛋粉汤一品。而且也有规矩,按照等级送完一个,再送第二个。
如此忙碌一番,众人都饮下热汤后,才逐渐有了相互谈笑的气氛。
趁着现场热闹,汤品用过后,奏乐再度停止,开始转宴。
所谓转宴,就是将宴席上的各类膳品、陈设诸如花瓶、筷子、果盒除外,从皇帝桌前开始,在陪桌上转一遍,意为全家共同享用。
这时候,宫里安排好的歌舞就可以开始正式表演了。
忍耐了许久的殷淑妃眉心一动,朝着歌女舞伎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暗自笑了。
坐在她身边的肃妃捕捉到这一幕,有意大声叹息一声:“唉……有些人与其忙着布局,倒不如管管身边人!”
“肃妃此话何意?”淑妃皱眉。
不料肃妃像从前一般不爱搭理她,这次又让她吃了闭门羹,顿时有些气急:南宫虞,你不要得意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