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以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宫里有个云笙公主,宫外有个云黛,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出现第三个人前来发难。
事实证明,第一个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云黛。
不知道回府之后,太傅对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以至于第二天清晨她便以这样憔悴的姿态出现在若瑶面前。
依旧是没有穿上厚实的衣物,草草穿了几件素色衣裳,随便挽了头发,云黛就这么赶到了东宫。
“太子妃,太傅千金来了。”侍女前来禀报。
“云黛……”若瑶想起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忙走出来见她,不料竟是这般光景,“天这么冷,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伺候你的人都哪儿去了……快进来!”
若瑶用自己的手紧握住她的手,想要渡给她一丝暖意,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云黛并不多言,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许久才收回了目光。
“云黛,你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太子妃,我想见他,这是最后一面,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云黛说话时表情淡漠,仿佛与若瑶不曾相识,这种无情的疏离让若瑶没来由的心惊。
“来,坐下说。”若瑶搀着她坐下,“百里昊被囚禁于刑室,我只是东宫妇人,根本管不到那里。想要见他的话……还是去请求殿下为妙……”
“太子殿下……”云黛眸光有了丝变化,同时放缓了语气问她,“我今天来,还想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那么想让我嫁入东宫吗?”
若瑶看着她的眼睛,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百转千回:“这件事,不是我愿不愿意,而是大局愿不愿意。我也想让你过上幸福日子,可惜……这时局给了我们太多的不可能。所以,不论你我愿不愿意,天意就是如此,不可违抗。”
“呵……天意?”云黛慢慢站起身,“说来说去,太子妃还是铁了心要把我送到这偌大的东宫来了……好啊!既然如此,我一定、一定会让太子妃满意的!”
她将“满意”二字说的极重,以至于面上都显现出些许的狰狞之色,与她平日里的气质全然不相符。
“云黛,其实……”
“我这就去求太子殿下,太子妃……失陪了!”不顾若瑶的反应,云黛抽出了自己的手,毅然决然的离开凤鸾殿,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云黛,终究是因为百里昊的事情与我生分了……只是,其中的缘由该怎么说才能让她理解呢?老天爷没有让人一路顺风顺水下去的理由,中途出现的坎坷,为何一定要用这样偏激的方法去应对?
亦辰这儿听说了云黛的来意,并没有拒绝:“这样也好,今日见了他,把一切该了结的都早早了结,未来也好让你二人好过些……孤在终南山受了点伤不能陪你同去刑室,就让雾吟随你一起去吧!”
雾吟……
云黛轻扯嘴角:“殿下这是找个人看住我,也不明说。你尽管放心好了,既然今日我来了,我就会把一切都解决好,务必让殿下满意!”
“……行了,去吧。”亦辰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心下不忍,不再看她。
满意满意……今天说了多少次的让别人满意?可是其他人都心满意足了,谁又管我的死活?太子太傅的掌上明珠,连最起码的东西都得不到,世人究竟在羡慕着什么?
昊郎,希望你不会怨我!
推开刑室的重重铁门,云黛的心里并不好受:昊郎,你是不是在这里受了许多苦?可是接下来,我不得不让你更绝望,只有这么做才可以达成真正的两全,不要怪我!
“云……云黛!”光影中出现的人影,让被吊在那儿的百里昊心生欢喜,“师叔……是不是师叔过来救我们了?”
云黛忍住心里的悲切,刻意装作冷漠的样子:“她没来,就我一个人来了。”
“什么?怎……怎么会这样?师叔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了即墨烟雨斋!”百里昊眼中的神采一点点消失,仿佛预料到了什么。
“百里昊,我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口口声声答应我的事情,一转身却成了催我命的道符!你说让我在那儿等着你回来,没想到你被太子殿下抓住后,为了求生就让你的师妹寻回我,用我的自由换你的性命!”云黛满眼的讽刺,“原来在你的心里,什么儿女情长都是假的,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你……这样做,对得起我这些年的情意吗?!”
“玖歌……玖歌她对你说了什么!”百里昊双手想向前伸出,无奈又被镣铐束缚,忙解释道,“我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让师妹去终南山,只是为了寻来师叔帮忙,我真的没有说过……”
“够了!你师叔是怎样的脾性你当真不知道吗?你觉得她这么一个甘愿放弃一切,隐居于山林的人,会为了你再次出山与太子为敌吗?”云黛毫不留情的打断他,“我不想听什么解释,因为现在结果就摆在我的面前。我,****黛,今生今世都要被困在这京城了!而你,百里昊,可以从这刑室安然无恙的走出去,回到你的江湖……最好,又会救下另外一个女子,开始另一段……”
“云黛!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百里昊此刻也来了火气,“我这人虽然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是绝对不会说假话!为什么你不愿意听我的解释,难道信任从来不存在于我们之间吗?!对于我而言,****黛是唯一,你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我就要嫁人了,我希望你也会有个贤惠的妻子,就是这样。”云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累了,不想继续过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了。昊郎,如果你愿意放我一条生路,今后我会永远感激你!”
言尽于此,她转身离开,同样不回头。
这么多年的努力,到现在,就变成了她乞求自己放她一条生路吗?
****黛,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