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相府,若瑶还居住在离风堂的时候,曾经就用树叶作为防备的暗器阻止他人靠近。所以,当踏上最右边这条道路的时候,感觉到周围一阵阵的寒意,她不由自主的开始留意身边叶子的动向。
可是与她预料中的不同,那些叶子已经衰败,被风一吹,会很自然的下落,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难道……我选择的这条路,是真正通往即墨烟雨斋的那条吗?”若瑶环顾四周,依然不见任何蹊跷之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没有看到即墨烟雨斋,她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于是,带着更为沉重紧张的心情,若瑶一步步向前走去。
“呃啊……”前方似乎有什么人在痛苦的呻吟!
若瑶谨慎的放慢脚步,慢慢向前挪去,在枯枝掩映的地方,一个熟悉的人影跃入她的眼帘:“殿下?!”
躺在那里身受重伤的显然是亦辰,不知哪里来的利刃直接贯穿了他的右肩,殷红的鲜血渗出,染红了白袍。
“若……若瑶……”他脸色发白,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吃力的唤她,“快……快带我离开这儿……这里危险……”
若瑶刚想伸手,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让她往后站了站:“殿下走的……不是中间那条路吗?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逸亦辰抬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痛楚:“我中途中了埋伏,被那利刃生生拖行到此处,你……在怀疑我?”
“我……”若瑶心里其实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两条路的人怎么会突然在这里相遇。可是每条路情况不同,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不是吗?
离风的话再一次提醒了她:“她一如既往会改变通道入口,里面有三个岔路,每人挑选一个前进吧!”
“她一向多变,不知道这次会在里面布置什么机关,所以……我也不知道如果走错了是何下场。”
一个多变的主人,说不定就会设置这样奇怪的关卡,无论如何,先救人再说!
若瑶不再犹豫,走上前想要扶住他。这时,身后一个声音阻止了她:“若瑶姐姐,不要!”
若瑶下意识的闪到亦辰身后,警觉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吃一惊:“云黛?!”
自从那日百里昊带走云黛后,这还是她们首次重逢,若瑶不免有些激动。
“若瑶姐姐,不要救他!”云黛焦急的站在那里,想要迈出去走过来却没有办法,“不要相信他的话!千万不要救他!”
看着云黛反常的举止,以及站在那儿动弹不得的模样,让本来激动的若瑶顿时有了戒心——太子殿下是与她一起长大的玩伴,虽然比不上云笙公主与他的情谊,但是作为东宫三师之首的女儿,自然交情也颇深!看到他受伤,她非但不营救,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两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疑点。如果相信亦辰,就应该无视云黛的警告把他救下。如果相信云黛,就应该无视亦辰的哀求弃他而去!
“若瑶姐姐!那只是个假的太子而已!你千万不要相信!”云黛情急之下喊了出来,着实让若瑶震惊。
假的?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怎么会是假的?
“云黛……”她刚想问,却发现不远处的云黛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消失不见!
只是她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若瑶姐姐,不要救他!”“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呵……在你眼里,我终究还不及云黛啊……”亦辰捂着右肩艰难的开口,“或者我根本比不上任何人,只是你的同盟而已……”
若瑶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此刻的模样,听着他说出如此绝望的话,更加难以抉择。
“皇上……咳咳……既然知道民女心中有恨,就应该可以猜到民女这样做的原因!眼下我只求一个地位,以辅助轩辕皇族对抗凌昀,一来使得天下安定,二来为母报仇!”亦辰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口中依然喃喃自语,“事成之后,民女甘愿离开,不再出现……太子殿下自然可以迎娶他真心所爱之人为妻,民女断然不会阻碍!咳咳……这就是你的誓言啊……”
“说好的,以你为先,你终究还是不信……”他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小。
“不!”若瑶冲上去,用力揽住他的身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我没有相信她,真的没有,我这就带你出去!轩辕亦辰,坚持住,你听见了吗?不许死!”
若瑶手上沾染了血,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多年前——
“老爷,这……夫人快不行了,保大还是保小?”稳婆惶恐不安的请示凌昀。
“保大。”他毫无犹豫的回答,突然又改口道,“慢着!留下小的!”
“是。”
“……等等!”凌昀看着一旁焦急的搓着手的若瑶,“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保住!”
可是事情的最后,却是苏挽月的呻吟声越来越小。年幼的若瑶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想扑到娘亲身边去。可是凌昀走的更急,她被挡在了身后,可是榻上触目惊心的血色却让她恐惧。
她扯着苏挽月的衣裳,不停的哭泣:“娘!娘!你怎么了?娘……”
那个总是柔声安慰她的娘亲这次没有出声,回答她的只有手中的鲜血,潮湿而黏腻。
……
若瑶看着手中的血,看着宛如熟睡的亦辰,就像当年的苏挽月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开始六神无主,一遍遍的摇晃他的身体,语无伦次:“不要……快醒醒!你是凌云王朝的太子,怎么可以轻易死?不要……求求你,快醒醒!师父……师父快救救他啊……”
她曾经坚信自己不会再落泪,自己会这么铁石心肠下去,却在此刻不经意间流露出面对死亡的无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有的滴在亦辰的脖颈,有的滴在他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