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跟着来到茗尘谷,被那里的机关打伤。”离风最终决定还是说出真相。
“什么?!”若瑶想起了紫苑,“师父,你在哪里发现她们的?两个人都受重伤了吗?”
是的,她已经猜到了是紫苑动了手脚,差点让她们身处险境。可是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跟过来?难道是因为玖歌?
离风摇头:“两人不在一处。一人在石碑旁,虽然看起来脉象虚弱。很快就要死去,其实受的轻伤。有人刻意封住了她的经脉让她昏睡,做了假象。另一人直接被拽下山崖,现在正在师兄那里休养。”
“这么说……落下山崖的那人受了很重的伤是吗?”若瑶心知肚明,紫苑对玖歌成见很深,绝对不会再危急关头牺牲自己。
那么,落下去的十有八九就是玖歌了!
离风看到她失神的模样,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有师兄代为照料,她很快便会好起来。”
若瑶依然不做声,她心里倒是希望受重伤的不是玖歌,但是依照玖歌善良的本性断然不会抛下紫苑离开。有高人照顾,玖歌的确会好起来,可是这一切的开端都是自己!如果没有私下寻找夜门的想法,没有去西北方,没有在那里遇上神秘人……她就不会离开,她会一直在那里,即使玖歌紫苑遇到危险,有了她境况也会好一些。
离风看出了她的愧疚,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无需内疚,天亮以后我带你去看看她。”
若瑶颔首,闭上眼睛尽量平复心绪。当晨曦第一缕光走进茗尘谷时,离风看到的就是洋溢在光曜中的若瑶。闭上双眼,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担忧,没有了任何情绪……
他忍不住伸手揽过她,就这样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一种更为凝重的无奈四散开来——哪怕只有这一刻,我也要记住好好珍藏。
晨曦来临时,芊语已经起身。在东宫,作为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她都会早早起床准备好一切。就像现在,她习惯性的睁眼,沿着有些光亮的洞穴向外走——
那圈光晕中,芊语看到的不仅仅是若瑶一人,还有离风。若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微低头靠在他肩上。而离风,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揽着若瑶的手刺痛了她的眼。
从前,无论是在相府,还是在东宫,每天的晨光于她而言都是新的希望,都是她最期待的东西。可是这一刻,她却发现原来第一缕光是那样的刺眼,让她忍不住落泪。
本该知道的不是吗?即使身份地位变了,相互之间的距离变了,总有些感情不会改变,不是吗?
她本来就知道这些,不是吗?从她第一次尝试联系夜门,从她每次准备都是为了他们相见,从她在崖边刻意的后退,从她被影劫走在目的地被释放时,她就明白!
所以,现在何必要介意呢?
姐姐,我没有你坚强!虽然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和风哥哥重逢……但是当我真正看到这一幕时,心里又是止不住的抽痛。
对不起,姐姐……
芊语靠在石壁上反复调整呼吸,抑制住眼中的泪水,装作不经意碰到洞穴里的一物。声音传到洞外,若瑶一惊,迅速起身。
这时候,芊语才慢慢走出来,带着迷茫的神情:“姐姐,这么早……啊,风哥哥你也在?”
“我……我睡不着,怕翻来覆去吵醒你,便在这里等你,恰好师父他……”若瑶急忙解释。
“姐姐!”芊语慢慢松开了紧攥的双手,“我们赶快回去找慎姐姐她们吧!一夜未归,她们该着急了。”
离风接过她的话,朝若瑶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茗尘谷看看吧!”
“茗尘谷?”芊语疑惑的看向若瑶,“不回休息的地方吗?为何去那里?”
“玖歌她……受伤了,我想去茗尘谷看看她。”若瑶面色沉重,突然想起一事,“师父,崖边那人呢?一直在石碑旁吗?”
“那里有结界,不会有人伤害她的。”离风再次安抚她。
“那就好,芊语,我们这就去那儿吧!”
相比于若瑶的焦急,芊语面部表情有些僵硬,麻木的点头答应:“嗯,好。”
两人跟着离风离开这儿,向茗尘谷前行。
与此同时,亦辰还被困在那根藤条上:“宫中习武再多年,也不及来这江湖历练一年!”
虽然不明白这山为何会忽远忽近,为何会来回迁移,但是现在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找到解决的方法才是当务之急。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之前来时,他有注意到那几块石碑。此时,耳边传来的声音,虽说诡异但是却让他忆及从前一些事。
他在景阳宫跟着东宫三师学习时,曾经在习武时学到这清心诀。
于是情不自禁的开口应道:“心无罣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那边似是听到了他的话,继续传来这样的声音:“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
此刻,亦辰已经不再执着于眼前摇晃的藤条,闭眼回忆道:“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他不再像方才那么急躁,开始平心静气,不经意间展现出的内力逐渐拉近了他和崖边的距离。藤条上的印迹,逐渐停留在他身后。他与对岸,终于不再是那两三步的距离。
亦辰睁开眼跃上对岸,心中感觉踏实的同时,又陷入了新的僵局——正如他所见,眼前只有参差不齐的石壁,根本没有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