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诗歌在政治风暴中冒险,正因为如此,它才更美、更强有力。当我们以某种方式来感受诗歌的时候,我们情愿它居于山巅和废墟之上,翱翔于雪崩之中,筑巢在风暴里,而不愿它向永恒的春天逃避。我们情愿它是雄鹰而不是燕子。
——《〈秋叶集〉序》
戏剧应该是一面集聚物像的镜子,非但不减弱原来的颜色和光彩,而且把它们集中起来、凝聚起来,把微光变成光彩,把光彩变成光明。因此,只有戏剧才为艺术所承认。
——《〈克伦威尔〉序》
准确的地方性是真实性的一个首要的因素。
——《〈克伦威尔〉序》
让我们强调一下,诗人只应该从自然和真实以及既自然又真实的灵感中得到指点。
——《〈 克伦威尔〉 序》
每个时代有相应的思想,同样,也应该有与这些思想相应的词汇。
——《〈克伦威尔〉序》
不论是语言还是太阳都不会停步不前的。
——《〈克伦威尔〉序》
在舞台上,有两种办法激起群众的热情,即通过伟大和通过真实。伟大掌握群众,真实攫住个人。
——《〈玛丽·都铎〉序》
真实包括道德,伟大包括美。
——《〈玛丽·都铎〉序》
哈姆雷特,他像我们每个人一样真实,但又要比我们伟大。他是一个巨人,却又是一个真实的人。因为哈姆雷特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我们大家。
哈姆雷特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人。
——《〈 玛丽·都铎〉 序》
不论怎样丰富、怎样复杂、甚至纷繁、杂乱难以清理,只要是真实的,便也是单纯的。这种很深刻的单纯是艺术所认识到的唯一的一种单纯。
——《莎士比亚论》
单纯,由于是真实的,因而也就是朴素的。真实的面貌就是朴素。莎士比亚的单纯,就是伟大的单纯,甚至还因为这种伟大的单纯而显得有些笨拙。
——《莎士比亚论》
永恒的诗会有重复吗?不会有。它就是它自己,但它又并不就是它自己。同一阵风,不同的声响。
——《莎士比亚论》
人类的灵智,是最大的无限。一切杰作都不停地在其中孕育并且永存,决不会有这一个杰作压迫那一个杰作。
——《莎士比亚论》
诗人不会互相踏在别人肩头上往上爬,这一个不会是那一个的垫脚石。大家都自个儿攀登,除了自己以外就别无依靠。
——《莎士比亚论》
莎士比亚首先是一种想象。然而,想象就是深度,这正是我们已经指出的、并且为思想家们所共知的一个真理。没有一种精神机能比想象更能自我深化、更能深入对象,这是伟大的潜水者。科学到了最后阶段,便遇上了想象。
——《莎士比亚论》
抒情,会使人不能控制自己;美会使人心醉;伟大会使人晕眩;理想也会使人受到诱惑,从其中走出来的人不知所措。
——《莎士比亚论》
进步是科学的推动者,理想是艺术的动力。
——《莎士比亚论》
创作者居高临下,驾驭一切;模仿者就近观察,事事循规蹈矩,前者按照他本性的法律创造,后者遵循他流派的规则行事。
——《〈 短曲与民谣集〉 序》
按照那些自称古典主义者的作家们的说法,谁要是不亦步亦趋地追随前人踏出的脚印,那便是离开了真与美之路,这些作家把艺术与旧法混淆了;他们把车辙当作了道路。真是大错而特错!
——《〈 短曲与民谣集〉序》
整齐是平庸者的趣味,秩序是天才的趣味。
——《〈 短曲与民谣集〉 序》
一个作家如果关心后代的话,就会不停地纯洁自己的语法,而同时又不抛弃用来表现他精神中特殊个性的特色。滥造新词不过是补救自己低能的一个可怜的办法。有错误的语言永远也不能表述一个思想,而文体就像是水晶,愈纯净便愈光亮。
——《〈短曲与民谣集〉 序》
诗人只应该有一个规范,那就是自然;只应该有一个领导,那就是真理。他不应该用已经写过的东西来写作,而应该用他的灵魂和心灵。
——《〈短曲与民谣集〉序》
在文学领域里,就像在政治领域里一样,秩序要奇妙地和自由和平共处。
——《〈短曲与民谣集〉序》
华尔特·司各特懂得从大自然和现实的源泉里汲取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这种东西崭新崭新,它只不过装扮得如他所愿意的那样古老罢了。
——《论司各特》
他力图使他所作的肖像成为一幅幅的图画,而使他的图画成为一幅幅的肖像。
——《论司各特》
这位能干的幻术家首先要求精确。在他笔下,他从不拒绝任何真实,甚至也不拒绝那种来自描写谬误的真实,这种谬误是人类造成的,如果不是它那任性而多变的特性使人们放心它绝不可能是永恒的,我们几乎会以为它将永世长存呢。
——《论司各特》
我曾经一手创造一场革命的风暴。
我给古老的词典上戴一顶红帽。
要向修辞学开战,要给句法讲和平!
从而爆发了一场九三年式的革命。
——《雨果诗选》
自由不是混乱;独创性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当作荒谬的借口。在文学作品里,构思愈是大胆,创作愈应无懈可击。如果你要有与众不同的理由,你的理由就应该十倍于人。
——《〈短曲与民谣集〉序》
但是在这些新事物的内部特别要有内在的理性。让自由的原则去从事工作吧,但要工作得好。在文学中,也像在社会上一样,既不该矫揉造作,也不该纷乱无章。
——《〈欧那尼〉序》
既然我们从古老的社会形式中解放出来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从古老的诗歌形式中解放出来?新的人民应该有新的艺术。
——《〈欧那尼〉序》
传说产生了符号(即文字),而且在符号底下消失了,就像树干消失在它的枝叶下面一样。
——《巴黎圣母院》
诗人的两只眼睛,其一注视人类,其一注视大自然。他的前一只眼叫做观察,后一只眼称为想象。
——《〈光与影集〉序》
现实使一切都真相大白,照亮了他周围的一切,刺痛他的眼睛,踏痛他的双脚,把他起先以为是围绕着他的可怕的文学的想象一一撕毁了。
——《巴黎圣母院》
我们时代的真正的文学,是一种其作家遭到阿利斯第德式的放逐的文学;是被一切笔杆所排斥而被一切竖琴所采纳的文学;是虽然遭受了多方面预谋的迫害但仍然有各种才华在它那充满风暴的领地里开放的文学,它像只在风吹雨打的土地上才生长出来的百花。
——《论拜伦》
艺术
奇怪的植物和狰狞的岩石联合起来,表现出和谐的美。这种野蛮事物的结合是欢乐的。
——《海上劳工》
美向四面流泻欢乐,放射出幸福的火花,在黑暗里发出光明,在命运里绣上金钱,是雅致、和谐、仁爱的总汇,美岂不是在为人造福吗?美,因为是美,就使我们受益匪浅。
——《海上劳工》
它不知谄谀和辱骂是什么,它也不为谎言涂脂抹粉。它毫不剥夺幻象的魅力。除了它自己真正的宗旨之外,其他一切它都视若陌路,它从真理的源泉里汲取诗歌。它的想象由于信仰而丰富。
——《论拜伦》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正如人们所说,风向不顺着诗歌,并不就是诗歌不展翅高飞的原因。飞鸟和帆船相反,只有逆风才能飞好。
——《〈 秋叶集〉序》
人心是艺术的基础,就好像大地是自然的基础一样。
——《〈 秋叶集〉 序》
要毁灭艺术,首先就要先毁灭人心。
——《〈秋叶集〉序》
一个诗人的身上蕴藏着一个世界。
——《雨果诗选》
艺术,这是欢乐和光荣,
艺术照亮蓝色的天空,
它在风暴中大放光明。
艺术这全世界的骄傲,
在人民的额头上闪耀,
像上帝额头上的星星。
艺术,这是人类的思想,
又是砸烂枷锁的力量,
艺术要征服,但不可怕,
莱茵、台伯都归它所有。
它使奴隶的人民自由!
它使自由的人民伟大!
——《雨果诗选》
人人都在对她的额头惊叹和赞赏,
额头上充满了先爱情而开的思想,
她嫣然一笑,如同曙光在大放光明,
她那光润的肩膀,更加光润的眼睛,
仿佛光彩夺目的大楼里两扇小窗,
眼睛中看得见她火热的心在闪光。
她走过去,走过来,就像是一只火鸟,
她在人心里播下火种,自己不知道,
大家随她迷人的舞步忽东又忽西,
人人盯着的眼睛都看得目眩神迷!
——《雨果诗选》
正当星星开始在天幕上金光闪闪,
她鲜艳美丽,突然出现在你的近旁,
那地方虽然辉煌,有了她黯然无光。
但见她头发里的万千钻石在闪耀。
她的一举和一动,使乐队慌了手脚,
年轻,高大,白皮肤,黑眼睛,满面春光,
大家都目瞪口呆,人人是如醉似狂。
她全身就是热情在笑,是火在燃烧。
——《雨果诗选》
为艺术而艺术固然美,但为进步而艺术则更加美。
——《莎士比亚论》
当人们接触到他的作品时,就感到有一阵巨大的风从一个世界的开口吹刮过来。在各方面都闪耀着天才的光辉,这便是莎士比亚。
——《莎士比亚论》
什么!艺术由于扩大了自己难道反而会缩小吗!不,愈是多一种用处,艺术就愈增添一种美。
——《莎士比亚论》
司各特向一些民族的历史借来了给一切民族阅读的作品,从几百年的历史记载中取得了供千秋万代享用的书籍,这样,他就获得了这种民望。没有一个小说家把这样多的教益包含在这样多可爱的情趣之中,把这样多的真实隐藏在这样多奇妙的幻想之下。
——《论司各特》
小说家的意图应该是怎样的?应该通过有趣的故事阐明一个有用的真理。
——《论司各特》
巨大的危险有这么一种壮美:它能使互不相识的人们之间的博爱精神焕发出来。
——《悲惨世界》
抒情短歌靠理想而生,史诗借雄伟而存在,戏剧则以真实来维持。
——《〈克伦威尔〉 序》
如果删掉了丑,也就是删掉了美。独创性就是由两个方面所组成的。天才必定是不平衡的。有高山必有深谷。如果用山峰来填平山谷,那么就只会剩下荒原和旷野,没有阿尔卑斯山了,只有沙布龙平原,没有雄鹰了,只有百灵鸟。
——《〈克伦威尔〉 序》
近代的诗神也如同基督教一样,以高瞻远瞩的目光来看事物。她会感到,万物中的一切并非都是合乎人情的美,她会发觉,丑就是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丑怪藏在崇高的背后,美与恶并存,光明与黑暗相共。
——《〈克伦威尔〉序》
美只有一种典型,丑却千变万化。
——《〈克伦威尔〉 序》
思想,在诗句中得到冶炼,立刻就具有了某种更深刻、更光辉的东西。铁,变成了钢。
——《〈克伦威尔〉序》
真正的诗人像上帝一样,在他自己的作品中无时不在、无处不在。
——《〈克伦威尔〉序》
决定一部作品的地位的,不是它的形式,而是它的内在价值。
——《〈克伦威尔〉序》
社会始则歌唱它的梦想,继而叙述它的所为,而最后才描绘它的思想。我们顺便说一句,正是由于最后那种原因,戏剧糅合了一切最相反的特性,才能够同时既深刻而又突出,既富有哲理意味而又不乏诗情画意。
——《〈克伦威尔〉 序》
情节的次要情节。只要这些部分巧妙地从属于整体,始终归向中心情节,并且在不同阶段、或者不如说在戏剧的各个层次上,都围绕着中心情节。整体的一致,就是戏剧配景的法则。
——《〈克伦威尔〉序》
地方色彩不该在戏剧的表面,而该在作品的内部、甚至作品的中心,它主动而均匀、自然而然地由内而形之于外,可以说是流布到戏剧的各部分,正像树液从根部一直输送到树叶的尖端一样。
——《〈克伦威尔〉序》
戏剧应该弥漫着时代气息,像弥漫着空气一样,使人只要一进去或者一出来就感到时代和气氛都变了。
——《〈克伦威尔〉序》
应该承认艺术的领域和自然的领域是很不相同的,否则就要陷于荒谬。自然和艺术是两件事;彼此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艺术除了其理想部分以外,还有尘世的和实在的部分。
——《〈 克伦威尔〉 序》
但艺术之难,也正难在这里,这种障碍正是这种或那种题材都会碰到的,而且也根本不可能找出一劳永逸的办法来对付。
——《〈克伦威尔〉序》
艺术的目的差不多是神圣的,如果它写历史,就是起死回生,如果它写诗歌,就是创造。
——《〈克伦威尔〉序》
艺术赐给翅膀、而不是拐杖。
——《〈克伦威尔〉序》
人类的思想在改变形式的同时也将改变表现方式,每代人的思想不再用同样的方式同样的材料来写,哪怕是用石头写得十分坚固持久的著作,也将让位给用纸张印刷成的更加坚固更加持久的著作。它表示一种艺术将要推翻另一种艺术,它的意思是说:“印刷术要消灭建筑艺术。”
——《巴黎圣母院》
自从发明了印刷术以后,建筑艺术就逐渐变得枯燥无味,日益衰老和剥落。
——《巴黎圣母院》
建筑艺术一直是人类的大型书籍,是人在各种发展状况里的主要表现形式,它可以是力的表现,也可以是智慧的表现。
——《巴黎圣母院》
社会的一切物质力量,一切精神力量,都集中于同一个焦点——建筑艺术上。
——《巴黎圣母院》
不美的人生来就错!美只爱美。
——《巴黎圣母院》
巨富并不是用漂亮文章取得的,最有学问的人冬天还生不起一炉好火呢。
——《巴黎圣母院》
不仅是建筑的形式,就连他们所选择的地点都显露出它们所代表的思想。
——《巴黎圣母院》
人民的思想就像宗教的一切法则一样,也有它们自己的纪念碑,最后人类没有任何一种重要的思想不被建筑艺术写在石头上。
——《巴黎圣母院》
世界上没有一种稍微复杂的思想不以建筑形式表达的。
——《巴黎圣母院》
在世界最初的六千年里,建筑已经成为人类的手迹。
——《巴黎圣母院》
象征需要在建筑上开花,于是建筑艺术同人类的思想一道发展起来,它成了千头万臂的巨人,把有着象征意义的飘浮不定的思想固定在一种永恒的,看得见的,捉摸得到的形式下面。
——《巴黎圣母院》
一切文明始于神权政治而终于民主。继统一而来的这个自由法则,也写在建筑艺术里。
——《巴黎圣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