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中的一声闷响将门外正在替他家圣上念咒的小包子吓破了胆,就这么被扑到了?令桐姑娘威武啊!
而实际的境况根本不忍直视,冉于飞四脚朝天被推到在地,凤眼圆睁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唇畔还十分配合的挂着一丝血迹,怎么看都像是被用了强。
白包子气性可真大呀,他如此饱满嫩滑的嘴唇,她怎么忍心咬的!莫非嫌弃他生涩?可他这好歹是第二次上阵了,他以为自己挺有天分啊!
但不论如何,冉于飞总是有强迫之举,心虚是难免的,所以他忙凑过去道歉讨好。可是不论冉于飞怎样装傻卖可怜,令桐都不搭理他,正经像是始乱终弃之徒。令桐觉的小屁孩心思长歪,是该教育一下,之前缺乏安全感耍耍性子也就罢了,现在上升到这种高度已是无法原谅,她觉得有必要让他冷静一下。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除了谈论朝政以外,令桐都不与他多说一句,冉于飞现在是不敢用强了,这后果他已然悔的七窍生烟,可是要让他来软的,他又有些舍不下脸。
但是之前他那个荒唐的口谕还算吧,小包子如今不敢放令桐出乾元殿,令桐不与他说话,是以这事他就算是默认了,眼下只要还能日日见面,冉于飞就满足了。他只能想方设法弄些折子让她看,多说点国事与她讨论,晚上就寝时,他会半夜三更偷跑到她床前长吁短叹,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呦,怎会被这么个白包子缠的死死的。
也是天要亡他,这天早朝,秦阁老奏请圣上亲政大婚,圣上如今转眼就要十六岁,大婚亲政也是时候了,是以王阁老这折子上的也让人挑不出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给孙未下狠招呢,亲政的事一端到台面上,孙未这个帝国实际掌权者要怎样表态就成了关注重点,这权放是不放呢。
现在放权,孙未的辅臣之路便要名存实亡,若是不放,那他必遭一世骂名。秦阁老的心思不难看出来,但是这吃相也实在不好看,现在崔成的事悬而未决,崔绣樱这后位还没有十拿九稳呢,他这就着急为自己铺路。
孙未自然不会被他这一招制住,他随后趁机表态,表示自己才具有限,恳请还政圣上,冉于飞则以自己年纪尚幼为名,驳回了孙未的提议,这事暂时就算是不了了之。
但事既然起了头便没有不解决的道理,秦阁老能提一次便能提二次,总不能每次都这样。所以冉于飞回乾元殿的时候便有些愁眉不展,令桐有小包子这个耳报神,自然也知晓这事,但是他们现在正在冷战,冉于飞不提她自然不会问。
冉于飞边长吁短叹边拿眼睛斜看她,好吧,他承认他是有几分故意,可是这不是算政事吗,她怎么还是气定神闲的不搭理他。
“崔成的事你可想好怎么处理了?”终于在冉于飞快要绝望的时候,令桐才开口问道。
冉于飞赶忙摇头,“没有,你可有好主意?”
令桐白他一眼,“你是圣上我是圣上?”事都让我做了你干嘛!
呃……冉于飞如今只能装可怜。
“既然没有主意,便什么也不要做,但崔成的死该查还是查,便先从刑部下手吧。”
真是心有灵犀,朕也是这么想的,冉于飞点点头,“你说的是,现今哪一方都动不得,不如静观其变。”
令桐见他明白也就不再说话,继续闷头看折子。冉于飞又坐不住了,他试探道:“你觉得朕亲政大婚的事要不要应承呢?”
令桐又斜睨他一眼,“眼下亲政还未到时候,你要是顺了秦阁老的意,他便成了第一功臣,碍着这一层,有些事可就不好办了。”
“那大婚呢?”冉于飞又作死的问道。
“你娶媳妇也来问我?想不想娶你自己不知晓吗?”着急成那样明显就是想媳妇了,这种事还用得着商量吗?
冉于飞这下笑了,之前就把他当成小孩子,自己的一腔热情被她当作小孩子的把戏,现在她定是觉着自己那样对她是想女人了,还有她那不耐烦的口气,他能不能理解为她其实是不愿意呢。
“朕当然想啊。”冉于飞十分欠揍的吊人胃口,“可是有人不愿意,朕总不好强娶,你说是吧?”
令桐一个折子扔向他,“去你的不愿意,还敢说!”
“嘿嘿。”冉于飞见她如此,脸皮骤然变厚,他稳稳的接住折子,“怎么不敢说,朕那天虽然孟浪了些,可却不是轻薄,是被你气急了的,还,还有,朕对你如何你看不见吗?”
“看见了,霸道又小气。”就是因为看见了,她才如此,留在哪里她都不想留在宫里,是以再如何她也不能跟他有什么发展。
“朕有那么差吗?”还不是因为你不省心,朕才霸道小气吗。
令桐不想重蹈许如清覆辙,既然冉于飞现在提起,她决定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清楚,“你不差,但是我并不想留在宫里,现在呢,我只当你小孩子心性,以后就莫要如此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她还真是说的出口,冉于飞咬牙切齿,不想留在宫里,是想留在奉恩候么,还是干脆想跟她家大姐去西北做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跑到哪里都是朕的地盘,与其被他抓回来,还不如好端端留在宫里。
但是冉于飞转而又因她话中的无奈一并那么一点点异样而愣怔,她怎么就不愿留在宫里呢,是不愿跟自己在一块么,若说不愿意,早几年她进宫的时候,并非没有机会离开的,若她真的不愿,瑞国公不会放任不管她。可是明显她更不想留在家里,当初他荒唐而不负责任的提出什么十年之约,她仿佛抉择般的答应,还有她当时悠远的眼神,他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不想留在家里亦不想留在宫里,她,到底想去哪?
还有她对自己的方式,冉于飞极其不愿承认,可是她那种维护的方式还有说话的角度,根本就是当一个小孩子看待,这是让他最为不舒服的。她明明比自己还小好吧,到底是谁的问题,他挫败的想骂祖宗,你瞧瞧,她现在又表现出一副油盐不进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好不甘心啊,明明他都表现的那样明显了,换做崔绣樱萧以柔之流,怕不是要乐疯了,她居然只当做小孩子心性!
“朕这个年纪已然不是小孩子了。”冉于飞认真的语气有些伤感,“朕继位近六年,无时不在提醒自己要变得强大,早已将自己的年纪抛除在外。与几位辅臣之间微妙的抗衡,对朝政对官员的了解剖析,对空虚国库的忧虑,还有后来的西北之战,朕经历的早已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你陪了朕这么多年,我以为你该是了解的。”冉于飞顿了顿,“你既然以为我如今心性不稳,也罢,朕不辩解也不强求你,但是朕必须表态,你我的约定还有四余年,待四年后你再看,若朕心一如眼前,你当如何?”
令桐心下一震,他不是玩真的吧,瞧他一脸认真好似备受冤屈一般,她突然觉的问题有些严重了,所以说,她教育失败了吗。
“朕来提个要求吧。”冉于飞瞧她终于有了反映,颇有些得寸进尺道:“朕并非心血来潮,所以希望你认真视之,若是你真的在意,便把那天忘了吧,我们还是如以前一般,但四年后朕心不变,还需要你从心考虑。”
若说冉于飞现今最后悔的就是那个该死的十年,十年后,她光明正大毫无心理负担的飞了,他要上哪哭去,宫外还有虎视眈眈的许如清杨沁,以及自己看不见的诸多虎口,怎么看都是他们比较附和她的要求,这宫里真是没人爱啊,他好想跟她一起飞哇!
“朕的话你好好想想吧。”冉于飞说完便出了暖阁,徒留一个严肃而伤感的背影,且容他寻个去处抹一抹眼泪,至于自己方才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伎俩,咳咳,希望能奏效吧。
冉于飞倒还真是摸准了她的脾气下对了药,之前他装可怜也好与她吵闹也罢,她始终是不放在心上的,她只一味当他玩笑。如今他一番做张做智内心剖白,倒还真引起了她心里的波动,令桐放下手中半天也未看一个字的折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此之后,俩人均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这档子事,但冉于飞突然这样缄默持重,倒让令桐有些不安,他若是有那么点认真,她这样对他该是伤了他的心罢。但是令桐并没有后悔,这心迟早要伤,她终究不可能留在宫里,她要做的事连她都没有办法预计,便是将来可以全身而退,她亦只想回到徽州,若有可能,她要延续爹爹的意愿重振褚家。
是以有了这样一番插曲,反而激发了令桐的决心斗志,她要加快脚步寻出罪魁祸首,许如清不告诉她,她便自己来,至于那个十年之约,她不能等到那会,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来束缚自己,待自己的事一了,她会马上离开,冉于飞那里,便以助他掌权来弥补吧。
且不说将来二人皆是怎样一番挖坑自埋,眼下朝中层层叠出的麻烦已然让两人无暇顾及儿女情长。先是在秦阁老连番怂恿下,太后也生出了令冉于飞亲政大婚的念头。
再有如今海外贸易一开,传统农商业与新型海外贸易之间的冲突破擦不断,南边已然闹了几场民乱纠纷,有年前的雪灾再加上今春夏的水灾,有关于开海触犯禁忌的言论汹涌四起,正所谓国事家事事事烦心,冉于飞与令桐正面临空前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