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笙愣了。
谭宗扬抱得太紧让她喘不过来气,好一会才让她反应过来。
不过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地将谭宗扬推开,还一巴掌招呼上去。
“啪”的一声,林振宇呲了呲牙,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脸,他都觉得脸疼。
可是谭宗扬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被她打了似乎还是一种享受。
这下郑南笙炸毛了。
比起被抱着调戏,她更生气的是这人居然连被打都无动于衷。
于是激动起来,指着谭宗扬怒道:“大叔,之前我看你还温文有礼,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所以,对你也颇有好感,跟你聊了好久的天。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就算我跟你死去的老婆长得像,但是我又不是她。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把我当成死去的人,还抱来抱去。我可怜你你的遭遇,这一次不跟你计较。但是并不代表我不生气,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暖暖,你同情我的遭遇吗?”谭宗扬喃喃地问。
郑南笙嘴角抽了抽,合着她刚才那番话都是白说了。
“我说了我不叫什么苏暮然,更不叫什么暖暖,我叫郑南笙,请你叫我郑小姐。”
“暖暖,在你锁骨处有一颗朱砂痣,左侧胸部以下的位置,也有一颗。你身上的痣和别人的不同,是红色的,鲜艳妖娆,我说过……。”
“你给我闭嘴。”郑南笙跳起来,一把捂住谭宗扬的嘴。
林振宇尴尬不已,悄悄地离开。
他保证他再听下去,等老婆回来了,他一定睡地板。
谭宗扬眼眸含笑,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将手掌心覆盖在她手掌的背面。
郑南笙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的这个姿势有多尴尬,立刻涨的脸色通红。连忙将自己的手从他嘴上拿开,可是没想到他的手也紧随其后,依旧紧紧地握着她。
“放手。”郑南笙冷声说。
谭宗扬沉沉地道:“我不放,你直说我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郑南笙轻咳一声说:“身上的那颗是,可是锁骨上没有。所以,你只说对了一半,可是也不能证明我就是你死去的老婆,或许你是什么变态,偷看过我洗澡。”
“我再问你,你真的记得你的父母,你全部的儿时记忆吗?”谭宗扬又问。
郑南笙立刻道:“当然,我又没失忆。”
谭宗扬皱眉,好一会又道:“那连幼时的照片也有?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不会相信。”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我是不是我,为什么要证明给你看?我又跟你是什么关系?”郑南笙怒了,简直被谭宗扬这个理论弄得无语。
她用力将手从谭宗扬手心里挣开,刚巧聂凡跑来了。
郑南笙二话不说,拉起聂凡的手就走。
聂凡还没玩够呢,大叫道:“南笙南笙,干什么?我还要玩,还要玩。”
“别玩了,他们家有变态。”郑南笙情绪激动地说。
聂凡一下子静下来了,随后扭头朝谭宗扬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振宇又跑过来,诧异地看着聂凡道:“大哥,这个孩子长得可真像你,该不会是你儿子吧!”
“喂,大叔,你是不是这里有病。没老婆没儿子,就想抢人家的。虽然我对你的遭遇十分同情,可是我对你有这样的心思却是十分鄙夷的。”郑南笙冷笑着讽刺道。
谭宗扬怔怔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聂凡倒是很快明白过来了,指着谭宗扬生气地问:“是你调戏我们家南笙吗?”
林振宇被他小大人的口气给逗乐了,笑着说:“你这孩子,说话太逗了。什么叫你家南笙,哪里有这样叫妈妈名字的。”
“我不是他妈,所以,拜托你们以后不要再纠缠不休了。”郑南笙一生气,这些话脱口而出。
说完后,不管聂凡愿不愿意,扯着他就走了。
林振宇急道:“大哥,你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谭宗扬目光怔怔地看着郑南笙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不然呢?她现在这样排斥我。”
“可是她究竟是不是苏暮然?”
林振宇也有些糊涂了,看郑南笙这样否认。连一丝疑惑都没有,他现在也有些搞不懂。
“她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她是就可以接受的。”谭宗扬沉沉道。
说罢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对林振宇问:“她有没有说回哪里?”
“R市,她说她回R市。”林振宇连忙道。
谭宗扬眼眸一沉,马上快步离开。
不过等他走出去的时候,郑南笙和聂凡早就走了。
但是他也不是专门去找他们,倒也无所谓,马上上了车,让司机开车。一上车后,他就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而郑南笙带着聂凡离开,一上车脸色更加阴沉。
聂凡虽然被突然带走,有些小小的不乐意。可是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会察言观色。尤其是看到郑南笙脸色这么难看,就更不敢无理取闹了。
好一会,才轻轻地拉着郑南笙的袖子小声问:“南笙,你生气了吗?为什么,因为林俊杰的舅舅?”
“好了,别想那么多,我没生气,只是有些失望而已。”郑南笙叹了口气,摸摸聂凡的头顶道。
她的确失望,原以为谭宗扬不是聂臻所说的那样,将她当成他死去妻子的替身。可是没想到,居然被聂臻言中了,他不但将她当成他死去妻子的替身,还妄想将她变成替身。
这种失望的情绪,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汹涌而来,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而这样心情不悦。
不过她也不想知道,只知道谭宗扬让她很失望。
这种失望甚至让她有些愤恨他,再也不想跟他见面。
聂凡自然不懂她为什么失望,不过他也没有追问,而是乖乖地靠在她怀里。
谭宗扬让郑南笙失望,郑南笙又何尝没让聂凡失望。
当她说出她不是他母亲的那句话时,郑南笙根本想不到,她的话对聂凡的打击有多深。
下午聂臻安排的人,送郑南笙和聂凡离开。
不过聂臻说好的,要过来送他们,却迟迟未来。
下属开始催促,对郑南笙说:“郑小姐,门主吩咐过,如果他一直没来,就让你们先走。”
“可是聂臻说过来送我们,他就不会言而无信,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吗?”郑南笙担忧地说。
她已经打了几个电话,可是无人接听,这让她的心里更加担心。
下属摇头,他们只是保镖,对于聂臻的行踪自然不知晓的。
郑南笙的心里越发担心,可是聂臻说过,让他们回R市。她又不能违背和他的约定,硬是留在这里。
看了看聂凡,只好抱着聂凡上车,恋恋不舍地看着容城的风光越来越远。
车子差不多半夜才到R市,前面的保镖将他们唤醒,郑南笙揉了揉眼睛。
聂凡还睡着呢,小孩子的睡眠质量总是那样好,无论怎么唤都不会轻易醒来。
不过郑南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除了亮着的路灯外,几乎一片漆黑。
“几点了?”郑南笙问。
保镖连忙回答说:“凌晨三点。”
郑南笙点点头,她其实是想不通为什么聂臻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回到R市。就算再着急,也大可以等到明天一早出发,天不黑就能到R市了。
可是他却偏偏让他们下午出发,大半夜的回到这里。
不过她当时也没有多想,以为他是怕谭宗扬纠缠,所以才临时做的这个决定。
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深思,聂臻做这个决定是不是有其他含义。
“车怎么停了?”郑南笙正思考着聂臻的另一层含义,车子却戛然而止。
“郑小姐,门口的守卫好像换人了。”保镖侧过头,悄声对她道。
这个保镖是一直跟着她和聂凡的,名叫李强,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很普通的人。不过为人却很忠心,而且在聂门的时间较长,所以人也算机警。
郑南笙一听他这么说,心中也立刻警觉起来。
聂门不同于别的地方,虽说这两年被聂臻管理的井井有条,貌似这些人都服服帖帖。
可是当初聂臻父亲留下太多的儿子,而且个个都不好对付。聂臻将其他兄弟都赶出去后,才算坐稳了聂门掌门人的位置。
只是那些人真的甘心被驱赶吗?
那些老一辈的人,又真的甘心臣服在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里?
这些都是未知数。
郑南笙几乎下意识地,将聂凡抱紧。
聂凡是聂臻唯一的儿子,如果聂门真的发生变动。这些人说不定会想着挟持聂凡,来威胁聂臻。
“李强,你觉得这些人为什么会换?”郑南笙悄声对李强问。
李强沉思片刻说:“这里的守卫分三波,每天轮流上岗,都有休息时间。没有特殊事情,是绝不会换人的。主要就是为了混脸熟,一旦换人,有可能造成不便。不过有时候也有特殊情况,但是一般情况下,十个守卫,最多只允许两个请假,这十个都换的情况基本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郑南笙听得心里一震,连忙问。
“除非是这里的主人也换了,才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李强回答道。
郑南笙沉默了,李强说的意思很明确。这就代表着,聂门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才会有这个情况。
可是如果有什么变动,聂臻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她打聂臻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等一下,我再打打电话。”郑南笙又拿出手机来拨通聂臻的电话。
但是只响了三下,她就将电话挂断了。
白天她打了那么多通电话,聂臻都没有回复。现在是半夜,如果聂臻平安无事的话,手机是一定放在身边,在睡觉呢。
她的电话只需要响一下,就凭着聂臻的警觉,应该会立刻接通电话。
可是响了三下都没接通,这代表着手机有可能不在聂臻身上,或者有可能是他不方便接。
她自然不敢再打了,万一聂臻现在正处于危险的状态,她这样打电话。说不定手机的响声,还会暴露捏真的位置。
“郑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李强问。
郑南笙也有些迷茫了,她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这些事。
以前虽然也知道聂门里风起云涌很不太平,可是都有聂臻挡在前面。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有聂臻在,她和聂凡都可以高枕无忧。
但是现在聂臻失去联络,她又该怎么办?聂臻以前也从没有告诉过她,该如何应对这一场面。
“先……先离开这里,我去我父亲那边。”郑南笙思索片刻,现在除了去找她父亲,几乎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李强点头,让司机悄悄地调转车头离开这里,朝郑南笙家的方向开去。
郑南笙一直跟聂臻住在一起,其实她是有自己的家的。她的父亲是聂臻的一个亲信,名叫郑木亮。今年也不过四十二岁,郑南笙是他年少的时候胡闹生下的,后来他加入聂门,自然也将这个小女友和小女儿忘到脑后。
跟着聂臻的父亲发达后,又娶了一位太太。后来郑南笙来找他,他是不想认的。
毕竟有了老婆和儿子女儿,哪里还为了这么一个以前的胡闹毁了现在的家庭。
那时候的郑南笙是孤苦无依,幸好被聂臻发现,然后聂臻将其带在身边。
就因为这个原因,聂臻对郑木亮也颇为信任,慢慢地成了心腹。等到他父亲死后,他为了夺权,郑木亮也出了汗马功劳,于是聂臻便对外宣布,以后一定要娶郑南笙为妻。
所有人都以为,聂臻这样做,是为了安抚郑木亮。
只有郑木亮和郑南笙知道,聂臻之所以器重郑木亮,则是因为郑南笙的原因。
“我陪您一起下去。”李强说。
郑南笙点头,本来想把聂凡也抱下去。
不过临下车的时候,她又多了一个心眼。
将聂凡放在车上,然后对李强说:“你安排两个保镖在小少爷身边,万一有什么情况,马上带他走。”
李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点头。
郑南笙这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信任了。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非常情况。身为聂臻身边的人,自然是谁都不能完全相信的。
他们这次回来一共带了八名保镖外加一名司机,李强是这些保镖的队长。他安排,要比郑南笙自己安排更牢靠。
跟在郑南笙身后,李强敲了敲郑家的大门。
倒是很快有人过来开门了,开门的人看到是郑南笙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马上叫道:“大小姐。”
郑南笙面无表情地点头,对那人问:“我爸呢?”
“先生在家里,估计应该睡下了,要叫起来吗?”下人问。
郑南笙又点头,当然要叫起来,她急切地想知道聂臻的情况。
下人请她进去,很快将郑木亮叫起来。
其实一听郑南笙回来了,不用下人说,郑木亮也马上从床上爬起来。
他妻子自然没有好脸色,装作睡觉不理不睬。
郑木亮也不要求她,迅速爬起来后跑到郑南笙等他的客厅里,看到只有郑南笙一个人,便诧异问:“少主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郑南笙心头一震,不动声色地微笑道:“爸,你怎么知道我跟聂凡一起回来的。”
郑木亮一怔,随后讪笑说:“没有,我只是猜测。少主一向粘着你,你回来了,他能不跟着一块回来嘛。”
“不过这次爸猜错了。”郑南笙说:“聂臻只安排我回来,至于聂凡,他另有安排。”
“这样啊!”郑木亮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郑南笙又问:“爸,你知道聂臻怎么了吗?我现在联系不到他。”
郑木亮讪笑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门主有其他安排吧!你就先回聂门,等着他的消息,对了,有少主的消息,也马上告诉我。”
“好的爸,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郑南笙给李强使个眼色,就打算往外走。
郑木亮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冲过来拦住她说:“南笙,先等一等。”
郑南笙看着他。
郑木亮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我刚想起来,你还是住在家里吧!住在家里比较好,你也这么久没回来了,应该在家里多住几天。”
郑南笙轻笑,看着郑木亮说:“爸,你怎么忘了,阿姨不喜欢我也不欢迎我。我住在家里,只会给您惹麻烦。所以,还是离开吧!正好我也回聂门等聂臻和聂凡回来。而且,我的保镖都在外面等着,我怕他们等的时间久了再误会什么。”
郑木亮看着郑南笙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迟疑。
这些年他们父女间的关系算不上亲密,只不过是顶着父女的名头而已。所以郑南笙这样说,他一时也有些闹不准郑南笙的意思。
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先点头,郁闷地目送他们离去。
郑南笙在里面的时候,走的还很慢。
可是一出了门,便疾步往前走,走的很快。就算李强,也只是勉强跟上她的脚步。
“郑小姐。”出门之后,李强叫了一声。
郑南笙的手握成拳头,手心里一圈的汗。
她咬着牙,压低声音道:“我爸……有可能背叛聂臻了。”
李强皱眉,他也隐约看出来了。
可是如果连郑木亮都不值得相信,那么他们还能相信谁。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李强问。
郑南笙深吸口气,大步地走到车旁说:“先上车,以免再出乱子。”
李强点头,和她一起上车后,赶紧上司机开车离开这里。
不过R市并不安全,这里是聂门的老巢。连聂门都换了安保,这说明这里已经被攻破了。
所以,郑南笙让司机开车出城,先上高速,等上了高速再商量去哪里。
只是车子开了一半,郑南笙也没想好要到哪里去。
等到聂凡揉着眼睛醒过来,看了看外面,高兴地指着道:“我们又要回容城吗?太好了。”
郑南笙一怔,这才认出来,原来司机居然又看向容城的方向了。
“对,我们回容城。”只一秒,郑南笙就下定决心。
连R市都不安全了,她眼下唯一能去的地方,似乎也就只剩下容城。
也许回到容城后,她说不定还能找到聂臻。只有找到聂臻,她和聂凡才能找到依靠。
只是,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等他们的车子又开了一天,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容城。
可是原本住的那套别墅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有。
郑南笙牵着聂凡的手跑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突然有一种被世界都抛弃地感觉。
李强也是焦急不已,聂臻失踪对于他来说,也是灭顶之灾。毕竟他是聂臻的亲信,跟着聂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郑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李强问。
郑南笙想了想,对李强说:“你带着人去找聂臻,不管去哪里,到什么地方,一定要找到他的下落。”
“可是我们走了,你和小主子怎么办?”李强担忧问。
郑南笙说:“你们跟在身边,我们的目标才大。你们走了,我和聂凡说不定还能更安全些。我找个地方带着聂凡住下来,等你们的消息。”
李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带着保镖们走了,去寻找聂臻。
而郑南笙则是乘坐一辆出租车,先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她不敢住太大的酒店,害怕身份暴露。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连聂臻的下落都不清楚。她根本不敢随意弄出大动静,生怕容城也被人控制了,只有她和聂凡两个人,想要抓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南笙,我饿。”聂凡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可怜兮兮道。
郑南笙也有些饿,可是这个小旅馆没有吃的。她只好打了一个外卖电话,叫一份外卖进来。
出去买饭是不敢的,生怕被人盯上。
过了半个小时,门口有人敲门。
聂凡以为是送外卖的来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开门。
郑南笙他一步,一把将他抱起来藏到身后,小声说:“先确认是谁。”
说着透过门上的猫眼看了看,可惜这个小旅馆的猫眼早就坏了,根本看不清楚。
郑南笙无奈,只好打开一条门缝问:“谁?”
只是一个字刚刚问完,门突然被推开了,然后冲进来一个人。
郑南笙正要尖叫,就被那人捂住嘴巴,随即熟悉地声音响起说:“别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