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极为兴奋,恨不得场面更加混乱的所谓的亲戚,我的内心无限悲哀。
不过我的鼻头却不酸了,眼睛也不再发涩,之前一瞬间的难过,是替父亲感到委屈,现在看到这些亲戚的丑态,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句话。
鬼怪可怕,但最可怕的,不过人心!
我记不起是从哪儿听到的这句话,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老爹见那群人这样,愤怒不已,指着他们破口大骂:“说的都是屁话,你们家小孩才有问题,你们自己都有问题!”
说着,老爹冲进厨房扛出一把大斧头,指着众人吼道:“都他吗的给老子滚,再聚在老子家门口,老子把你们腿卸了!”
看着霸气侧漏、两鬓却有些白发的老爹,我的眼角再次湿润,老爹虽然骂我,但关键时刻,总是冲在最前面保护我。
“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正视问题,还威胁大家伙儿,你想让我们大家伙都给你儿子做垫背的吗?”
小二伯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骚乱,紧接着便是更加激愤的群情,一个个大声嚷嚷着,要把我赶出苏家庄。
直到今日,我才看清楚这群人的面孔,用自私自利四个人来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
老妈也从房间里出来,来到大门前,看着那群人丑恶的嘴脸,我变得漠然无比。
既然这些人真的想要赶我走,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承认这些亲戚,从此以后,不管我如何,对于我来说,今天出现在我家门口的这些要赶我走的,都只是路人。
小二伯老早就看到了我,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像是刚发现我一样,一副惊恐的表情:“这个灾星出来了,大家快躲远点儿啊!”
说着,他推着自己的轮椅,象征性地朝后面退了一点儿,人群被他这么一带,也都纷纷后退几步,大家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带着惊恐之色。
我心中有无尽叹息,没想到苏家庄也变成了这样一个势利之地。
连续发生两件怪事,我能理解大家心里的担忧,但是如果没有人牵头的话,这些人也不可能聚到我家门口来闹事,至于牵头的人,自然便是我那小二伯苏川忠。
苏川忠在他们家排行老二,他上面有个哥哥,下面还有个弟弟,他弟弟也是残疾,不过好歹能走,不像他要坐轮椅。
倒是他的哥哥,苏川海,不仅长得白白胖胖,身体也没有半点儿残疾,而且还在乡里当官。
苏川忠能够在苏家庄一呼百应,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有这个哥哥。
他们一家子,除了苏川海,苏川忠和他弟弟苏川宝都有残疾,而他们的老爹,也就是我三爷爷,也是体弱多病。
总之,他们家除了老大的生活好一点儿之外,其他人生活都不好,或者说,命都不好!
有人说这是苏川海一个人夺走了一家子的气运,所以他当了官,他家里其他人却都没有好日子过。
对于这个说法,以前我是不怎么信的,不过现在想想,还真可能是这样。
就像是人们说七爷爷他们家,七爷爷是一个非常抠门的人,而且经常干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结果他自己眼睛瞎了,儿子三十多岁才结婚,好不容易生个女儿,眼睛也有问题。
这都是一些轶事,连民间传说都算不上,顶多算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一些无聊谈资,只不过我现在一想,倒是觉得有几分真实性。
“小明,你自己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算不考虑我们这些叔伯婶娘,也要考虑考虑你自己爹妈!”
苏川忠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他一说话,又有人立即附和。
我真的对他们的这副作态感到恶心,不由得道:“你他吗算什么东西,来对我指手画脚?”
苏川忠听到我的话,大怒道:“你这小孩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我抽你你都没话说,说你几句怎么了?”
“你他吗倒是来啊,你来打我啊!”我的双眼盯着他放在轮椅上的那双腿,气焰嚣张。
虽然这么说话很不地道,人们都常说不要揭人伤疤,但苏川忠实在是让我太恶心,揭开他的伤疤真的让我有一种爽到飞的感觉。
苏川忠差点儿没被我一句话噎死,脸色涨红,憋了半晌,才咆哮道:“大家伙儿看看,都看看啊,这就是苏明啊,目无尊长,也不关心大家伙,想要留在苏家庄,陷害大家啊!”
要不是我妈拦着我,我真想上去抽死这丫的,太他吗会煽风点火了。
我见过无耻的,但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偏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些人还特支持他,这让我感觉胸腔中有一股怒气淤积,恨不得张口吐火,把他们全烧尽。
我还在忍耐,老爹却怒了,直接拎着大斧头朝他们冲了过去。
斧头把足有一米长,斧身大概二十五公分,斧口都有十公分长,再加上我爸怒气冲冲、走路带风,威势逼人!
苏川忠差点儿没被吓尿,他还以为我老爹拿斧头只是吓唬吓唬大家,没想到老爹竟然真提着斧子朝他们跑了过去。
我都被惊呆了,看老爹那样子,我一点儿都不怀疑他真的会砍人。
苏川忠吓得赶紧转动轮椅逃跑,他的轮椅并不是城里有钱人用的那种电动的,而是自己用手推轮子的,此时此刻,我估计他恨不得自己能多长一双手。
那些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人此时则一哄而散,全都跑光了,谁都没管他。
老爹追到大马路上,大斧头朝地上狠狠一震,苏川忠身体朝前一倾,差点儿没从轮椅上摔下来。
“都他吗一群牛鬼蛇神!”老爹看着他们全部逃散,这才扛着大斧头回来,他见到我妈眼眶有些发红,顿时泄了气势:“哎呀,哭什么嘛,这不都轰走了!”
“我知道!”老妈柔柔应了一声,转身进屋。
“老爹,我去找一下二爷,然后就直接去学校了。”
老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去吧!”
很快我就见到二爷,他正吧嗒吧嗒抽着他的旱烟,又恢复了普通老头的模样。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到昨晚的事,叹息问道:“昨天,报警了吗?”
“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二爷似乎不愿意多说,我也没好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我心里难受,我相信二爷心里肯定也难受,甚至比我更难受。
拿出黑盒子递到他面前,我直接问道:“二爷,这东西无缘无故跑到我家条几上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二爷明显一愣,没有接过黑盒子,只是看了一会儿,道:“你确定?”
“我爹说的,还能有假?”
“头一晚上有这种事吗?”
“没有。”
“嘶!”二爷狠狠地吸了一口旱烟,也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东西比我想象的邪乎,但是你在的时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二爷这话怪怪的,什么叫我在,难道他也觉得我会早死?
虽然已经从先生那里搞清楚我身上的状况,如果不尽早找回那一魂三魄,我真的会死,但我现在也在努力。
二爷磕了磕旱烟袋:“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就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应该就不会出事了!”
“随身带着这邪乎玩意儿?”我举着黑盒子,最终无奈一叹:“好吧好吧,带着就带着吧!”
要说把这东西放家里我肯定不放心,本来就打算把它带到学校去,放在出租房里,和随身带着,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这东西体积不小,份量也不算轻,以后怕是有的麻烦了。
“行吧,那我就先去学校了!”看来二爷的确是没什么主意,我也不再耽搁,直接赶往学校。
到学校的时候,刚好下第二节课,一般这个课间都会有早操,不过同学们并没有去操场。
走进教室,全班同学,除袁红梅和张乐之外,全部都在。他们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袁红梅和张乐的事情。
我很清楚地听到他们猜测张乐是不是和袁红梅一样掉进水库之类的话。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也会加入讨论大军,但现在,我却真的没有一点儿心情。
我相信,如果换做他们被袁红梅盯上,肯定也不会有心情再在这儿闲聊。
学校的广播打开,教导主任那令人厌烦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中:“通知,我校三三班、三八班、三十七班、三二十二班有多位同学罔顾学校规定,下水库洗澡,发生重大事故,现予以严厉批评。
另外,我严厉警告所有同学,严禁下塘下河洗澡,一旦出现事故,学校概不负责!”
教导主任姓刘,是个男的,大概四五十岁,秃顶,却把左侧的头发贴着头皮梳到右边,模样怪异,同学们都喜欢叫他刘秃子。
刘秃子的声音也十分尖锐,完全不像是个男人的声音,此时他似乎还有些愤怒,声音更是难听至极。
“啊!”就在我对刘秃子感到恶心的时候,广播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而凄厉的尖叫。
虽然那声音距离话筒的距离比较远,我们并未受到太大的惊吓,但是那凄厉无比的惨叫却让我有种遍体生寒、脊背发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