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没多言,便暖暖地食起了肉粥。
日次一早,辛十娘食下秦氏给煮的粥汤后就上镇子去了,上月子晒好的药草刚卖过,前些天挖回来的现下攒的也没多少,便不带走留着到月末才带过去药铺买。
辛十娘一个人脚程也不慢,加上天色也还好,沿着已经有几个人来回的官道走倒也不担心。
到达时药铺的陈小东才刚刚开门,药铺其余两个伙计也都还没过来,陈小东见着辛十娘这么早来便笑道,“十娘你倒是来得早。”
辛十娘与他一笑,“早些好,对药铺可还有诸多不熟,还得劳烦小东哥与我说道一会。”
“这行,你进来吧。”陈小东笑着点头。
跟着进药铺辛十娘见他要打扫,便接了过来自己做,陈小东道不用他都做惯了,辛十娘闻言就笑道,“这可使得?我一个月才过来几次,小东哥你就别与我争了。”
陈小东稍稍头一笑,便也把活给她了,扫好地倒了沙土,辛十娘便问了他拿抹布,浸水挤干后便把柜台桌案都擦了一遍,等忙完的时候方才听陈小东说起了药铺的日常经营,与各类药材的来处。
辛十娘也逐渐认识了这个世界药铺的经营方式,与上辈子自然是大大不同,不过倒也不难接受。
不多时另外两个伙计就先后过来了,见着辛十娘也是笑着道好,但他们关系跟辛十娘不像陈小东那样说得上话,彼此道好后便各自忙活起来,切药的切药,磨药的磨药,来后的不久就把原本还空旷的药柜子都给放满了。
辛十娘因着不熟就在旁看着他们工作,不得不说陈富陈老大夫人品一般,但是选人干活当伙计的眼光却是不错,都是话少多干活儿的人。
陈小东因着是陈富的侄子,所以时不时还能偷懒一会与辛十娘说话,也许陈小东嫌弃那两个伙计话太少了,这时候有辛十娘这么个能静静听他说道的,就爽快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知她。
从他这辛十娘知道原来会过来药铺抓药的不止是周边几个村,很多路过他们这边的商人也会摸索着过来买上不少,这种生意很好做,一般价钱高而且也买得多,据说陈老大夫最喜欢这种。辛十娘想到他那趋利避害的样儿就失笑地摇摇头。
虽说是第一天过来这药铺打下手,但辛十娘心情却是难得的放松,因为药铺弥漫着的这股子药味,给以药为生的她带来一种难言的熟悉感与可靠感,叫她自来这将近一年心中的那道对辛家概况的隐忧都放淡了去。
不多时便陆陆续续有过来看病抓药的,人食杂粮五谷难免有个万一,且方圆这么多个村就只有这么一家老字号药铺,生意方面自然不在话下,等人病人差不多把那三条长凳子坐满后,陈老大夫才姗姗来迟。
但见陈小东跟另外两个伙计见怪不怪,辛十娘蹙蹙眉倒也不说甚,只不过心里突然生出一计,与陈老大夫问好后便在旁边看着陈小东他们忙,偶尔帮忙一下,辰时后,辛十娘便站在了陈老大夫身后,看着他在那写药方子。
陈富也只是瞥了她一眼便不再多言,继续老神在在地给人号脉给人写方子。
倒也不得不说,毕竟是开了十来年的药铺,写的方子倒是极为老练,有些小毛病缺一两味甘草的时候,辛十娘便出口提醒了一下试问他那样子可行?
本来陈富倒是不大满意她多嘴,但是听她的加进去甘草后一张方子看起来就妙道了!
慢慢陈富也发现她本事不小,不过却是没打算用她,辛十娘也不介意,这自也是她的算盘。
陈小东闲下的时候也喜欢凑到他伯父身边习得一点毛皮,见辛十娘一脸不惊奇且还能提醒他伯父加一两味药进去他反而惊奇,莫不是她不仅懂得辨药,真真是连方子都能开得?
于是他就好奇地问了。
辛十娘就与他淡淡的道,“自也是能开得的,村里的老大夫有不少本事都叫我习得了,且我自己也看了不少医书,现下倒是能给人号脉了。”
陈小东瞪大了眼看她,见她不似说假就看向他伯父,道,“伯父,您可听到了?十娘竟是能当得起坐堂大夫。”
陈富还没说话,旁边三两个等着号脉的病人就呵呵笑起来了,不是取笑,只不过是玩笑,因为辛十娘人小个小,看起来不过是十来岁,十来岁竟能给人号脉,这倒是叫身患疾病心情闷闷不乐的他们笑起来了。
辛十娘不介意,也只是与他们一笑,“大伯大娘勿笑,我确是能号得脉开得方子。”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也是过来看病,就玩笑道,“姐儿既是如此说,那且过来与我看看可好?”
辛十娘转看向陈富,陈富面无表情,想了想就与她点了头,辛十娘面上无多少表情就过来搭上这妇人的脉。
旁边的人见她一脸认真,便慢慢不再笑,看着她像模像样地号起脉来。
过得半刻,辛十娘放开她的手。
那大娘笑笑问了她,辛十娘想了想就问,“大娘可是时常胸口发慌,晚间入睡头痛欲裂?半夜难眠又是口干舌燥?”
旁边两个病人瞧她说得跟真的似就问那大娘,只见那大娘瞪大了眼与辛十娘说道,“姐儿说的可对极了!”
陈小东与旁的病人见那大娘如此说,看着辛十娘的目光也不一样了。
辛十娘却是没多大感受,只是摇摇头认真地与这大娘道,“您这病还是来得及时了,但要是您再多拖些日子,可就是扁鹊神医也救不下您。”
这大娘吓了一跳,“闺女,可真这么严重?”
“嗯。”辛十娘点了头,“若是您不信,可过去让陈老伯他看看。”
那大娘二话不说就插队了,旁人也不介意,都想瞧辛十娘看得对不对。
陈富也不多言,就与她号起了脉,号着号着,眉头就蹙起来了,目光看向辛十娘淡然不变的小脸,他点了点头就与这大娘道,“刚刚所言无错,你的脉象甚虚,怕你真是拖了又拖实在熬不下去才过来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