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农历的话已经九月,进入了秋收季节,本是晒稻谷欢欢喜喜准备过冬的日子,但辛十娘却欢喜不起来。
辛十娘看着碗里那剩下的半碗糙米,又不愿放弃地翻翻空空如也的米缸,可再倒不出一颗米粒来,看着手里的半碗糙米,心里暗叹一声,家里现在就剩下这点米,可是穷的连老鼠都不愿意过来打洞了。
隔壁土房里发出一声稚嫩的咳嗽,辛十娘无暇顾及,摇摇头,只能拿着这半碗米来到灶房开火。
她不是这里的原著居民,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天直至今天,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内,她生怕自己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会被村里人当成妖怪操刀给砍了或是绑了上架子用火刑给烧了,不得已,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偶尔趁着家里爹娘出去水田里劳作的时候,她才敢悄悄下床走一走。
还好一个月来风平浪静。
经过一个月的磨合,辛十娘终于是能够平安无事的与家里父母相处,与外边的村里人问好说话,同时也得知了这个叫水牛村的一些大致结构。
身体本尊今年十岁了,辛十娘猜想这具瘦小的身子定也是承受不住这样苦日子的煎熬才不幸去世,因为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小村里,脑海中的记忆不多,加上爹娘忙于农事,家中还有两个弟弟,所以辛十娘从脑海中得到的记忆对她有用的并没有多少。
她知道,要活下去,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刷锅,烧水,下米。
辛十娘将半碗洗好的糙米倒下锅,看着土灶里燃烧着枯柴的火啪啪作响,辛十娘心事重重。
家里的米没了,这样下去,就是能够再去跟人家借米,这个冬天一家人怕也是活不下去。
今年的稻谷收成,除去要缴纳的田税,辛家所剩的谷子就已经不够一家过完这个冬天,但是村里人得知家里今年收获好,成群结队的过来要。
这些年辛家过得难,左邻右舍一些好心的借了不少米粮给辛家,常年累月下来,一筒一筒借下来也是个不小的数量,这不,上个月收获的米,大家担心辛家欠人太多,还不了他们,争前恐后的过来讨要。
辛家家主叫辛有信,人如其名,倒是老实诚恳的,这是说的好听点,要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木讷没用撑不起家,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辛十娘了解到这个爹人虽说没大用处,但好在也是个懂得疼惜娘子疼惜子女,不是个窝里横的。
女主人叫秦小凤,也就是辛十娘的娘,是隔壁秦家村的一户人家,也是极为穷困,还是个带着一女一男的寡妇,与徒家四壁的辛有信正是门当户对,后来又由媒人介绍,两人看中了眼,于是就组成了这个家,日子过得艰难,可也生下了一男。
辛十娘刚穿来的时候,唯一要担心就是她这个娘,因为相比较于她那个性子木讷迟缓呆笨的爹,秦氏可是聪明多了,而这个家,基本上也是靠着秦氏撑起来。
左邻右舍过来讨要债务,有些村里人还好,但是有些村里人却是为了讨要米粮各种不好听的话都说得出口,辛有信本来要把家中还了田税所剩的都还出去,好在被秦氏拦住了,二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了今年收来的八成米粮,但剩下的二成,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被吃光了。
村里人可不管辛家吃没吃光米粮,一些得不到辛家还粮的家户依旧骂了不少难听的话,不过被辛有信与秦氏低头默默承受,忍了下来。
辛十娘知道,今天早上出去忙着翻地耕种的爹娘定是空着肚子出去的,心里虽不是滋味,但她也没办法,家里实在找不出吃的。
没过多久,粥煮好了。
辛十娘自己舀了碗不见米粒的汤喝下,暖了身,解了一时半会的饥饿感,然后带着将带有米粒的汤舀起来,分别盛在带有缺角的碗里,一手一碗端进来房里。
辛家整个房院的墙是用黄泥糊成的土墙,屋顶则是用茅草和烂泥糊成,现在时间也过了不短,墙壁上已经有不少裂纹裂开,在那一道道裂开的细长口子里,还会传来偶尔的几句稚嫩的咳嗽声。
光线不是很好的土房里分为两个屋室,一是辛有信还有秦氏的房间,另一个便是辛十娘与两个弟弟的房间。
辛十娘端着两碗较为浓的粥进来,在那炕上就躺着两个黑黝瘦小的身子,左边这个较大的叫辛大宝,今年八岁,右边这个较小的叫辛大全,今年五岁,两人的名字跟辛十娘的名字还是少年时候读了一年书识得几个字的辛有信给改的。
二人都瘦的很,加上前阵子气候不好也没什么可吃的,二人身子都有些不快,所以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十八娘担心再这样下去,两人的情况怕是会加重。
“大宝大全,起来洗脸罢,大姐与你们煮了粥,快快起来把粥喝了。”辛十娘把碗放到边上,掀开盖在他们身上那条已经发了黄散发着酸霉味的棉被。
两个枯瘦脸颊发黄的男孩抬起手揉了揉眼,辛大宝道,“大姐,爹娘呢?”
“爹娘去地里了。”辛十娘用木盆端来了水,给他洗了脸,将米粥给他,嘱咐道,“喝了粥,且记得出去外面晒晒太阳,待会还得去给爹娘送饭去。”
这里吃饭的时间不是一日三餐,而是分为朝食与夕食,一天只有两顿饭。
辛有信与秦氏早上没有吃饭便去田地里劳作,而且要到晚上回来才会回来做饭,以前她刚来的时候怕被怀疑,所以一般不会多事,但现在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再看看现在家中的情况,已经试探过这里一切的辛十娘便主动承担起了家里的活儿。
辛有信跟秦氏都想在入冬前把地里的大白菜萝卜收了,那也是家里唯一的生路,要将地里的菜照顾好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从早到晚,辛有信与秦氏二人挑水浇菜除草除虫松土,一整天下来也就堪堪而已,恨不得将一天当成两天用,基本上家里他们是顾及不到,也只有靠辛十娘了。
扶着小弟辛大全起来,手河蟹感觉到他身上那明显的瘦小骨架,辛十娘心里一叹,给他洗了脸,将碗拿过来喂了他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