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伸手扶住了向后踉跄的苏芒,苏芒会有如此的反应,陈伯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苏芒竟然这么安静的看着那份亲子鉴定的资料,没有过于激动的大悲或者大喜。
但是,苏芒却低着头,泪流满面,泪水打湿了亲子鉴定的纸张,陈伯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哭泣也可以这么默默无声。
“夫人,没错的,这是我医院的老朋友做的鉴定,小纯那个丫头是你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她就是你在心底藏了二十年迟迟不敢面对的伤痛,她就是你的女儿!”陈伯耐心的跟苏芒‘摊牌’说。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她穿着暴露,行为不检点,是一个混夜生活的女孩子,我怎么会生出这样放荡的孩子?”苏芒听到陈伯的话,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小纯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一定是某些环节弄错了。
或者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是从内心深处羞耻于认,小纯这样一穷二白的女孩儿。
“难道夫人你有亲眼看到过她是个混夜店的姑娘?在那种灯红酒绿的闹区玩的风生水起?你好好回忆一下少爷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宁愿相信一张照片上的东西,而不相信少爷对你说的话?”陈伯试图说服苏芒内心对小纯的隔阂。
“可是,那些都是实打实的证据不是吗?有图有真相的啊?”苏芒抬起头面对着陈伯,极其痛苦的辩驳。
“是,我知道你内心的纠结,无非就是不想轻易对反自己以前在小纯的面前树立的flag,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作为一个刚刚20岁出头的姑娘,她真的就那么的不堪吗?”陈伯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于是苏芒临近崩溃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个画面,一个个小纯刚来纽约的时候,被误认为是小佣人的时候,她总是对自己的照顾细致又周到,实在不像是照片里的那种贴着标签的坏女孩儿。
她为苏芒端茶倒水,整夜整夜的守在她的身边,直到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也只敢在苏芒的床边用手肘关节支撑着脑袋打盹儿,陪她在花园里散步,把药一颗一颗的清点好,连同水一并放到她的手中,提醒她吃药……
种种种种的迹象都表明小纯是一个好女孩儿,可是苏芒作为一个从来都一言九鼎的女强人,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推翻自己的论断,再去快速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呢?
“不…不…她不可能是我女儿的,我的女儿小时候出生的时候我见过的,眼睛是笑眯眯的月牙状,根本不是现在小纯那丫头那种浓眉大眼;还有我女儿脸是那种胖嘟嘟的小圆脸,好可爱的,你再看看这个小纯,明明就是瘦瘦的瓜子脸,跟我的女儿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你怎么可以这么骗我呢?”苏芒的情绪开始变得异常波动,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是,你可以这么说,你可以继续不去面对这个事实,但是你真的敢说一个成年后的二十岁的花季一样的姑娘身上还有她刚出生时的影子吗?作为你一母亲,难道你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是没有张开的吗?”陈伯略微有些无奈,有些生气的跟苏芒对峙。
“好,即便是你不知道这一点,女大十八变总应该相信吧?那个女孩子在长大的路上不是越变越漂亮,更何况你只见过她那么一天都不到的时间。”陈伯继续补充。
苏芒好享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眼睛盯着那份亲子的鉴定报告,一直在痛苦的摇头。
“好,如果这些都是不足以令人相信的蛛丝马迹,那我提醒你一下,是否记得那天你跟姜昊夫妻视频的时候,他们说的关于小纯的身世的事情?”陈伯继续补充。
那天木子晴说的话,像电影镜头一样,片段式的快速在苏芒的脑海里闪过: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更不知道他们是谁,从小跟在一个阿婆身边长大,阿婆也在前一段时间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自此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那又能证明什么呢?”苏芒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好,既然你这么坚持自己的内心的意见,那你再看看文件袋儿里的另外一份资料吧,如果看完之后你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真的无话可说。”陈伯提示苏芒把文件袋儿里的另外一份资料拿出来。
苏芒颤颤巍巍的把资料袋里剩下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张张照片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没有猜错的话,从近推及远,照片里的女孩儿应该都是小纯。
而最早的那几张应该是那是几十年前的照片了吧,每一张上面都是一个长得土土的,但眼睛里透着灵气的小女孩儿。
直到看到那张感觉刚刚会站立的照片的时候,苏芒才发现,原来一岁左右的时候她还是那个眼睛小小,眯眯眼,嘟嘟脸的小胖娃儿。
一岁之后外貌有了很大的改观:嘟嘟脸不见了,眼睛变得炯炯有神,忽闪忽闪冒灵气,开始因为有了如今的样子。
“这是我找人花了将近一个月,在中国小纯姑娘住过的地方,拖邻居找关系才弄到的照片,估计小纯姑娘自己都没有,你能不能从这些照片里面看出什么,也不必告诉我,自己在心里有数就好。”
陈伯实在是无力再跟苏芒辩解了,他知道一个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所以她他的义务已经尽到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全靠小纯的造化和苏芒的态度了。
陈伯转身离开,而苏芒手中拿着那些资料,却不知如何是好,她站在那里不肯动地方,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那几张照片,似乎想要用自己的一双锐利的双眼,看穿照片背后的那个孩子的童年时光,少年时光和青少年时光。
相识却不识,命运可真是爱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