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是无止境的光辉耀眼,而外面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有魅夜那灯红酒绿的高高悬挂在上面的大招牌,像一个敞开了大腿的****,在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小纯拉着陈子墨的手,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穿了多少小巷,终于在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在一个微弱的路灯下面停了下来。
两人拉着手,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前一后的站着,喘着…小纯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下子放下了陈子墨的手,缓缓地转过身来,怯怯的抬起头。
“帅哥哥,刚刚真的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及时冲过来的话,恐怕我就……”小纯开口先对陈子墨表示了谢意,又紧接着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也没有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去接你的啊。”
“你怎么会在夜魅这种地方,还穿着这种衣服,站在那样的舞台上?”陈子墨显然没有被小纯的烟雾弹给迷惑,直接开门见山的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也是关心和担忧。
小纯尴尬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这本就不是一个好女孩儿应有的打扮,她也讨厌至极,可是有些话却总是不适合说出口,有些伤还需一个人默默承受。
只是有些事儿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小纯下定决心,心一横还是决定把自己‘魔鬼’的一面,坦白的告诉陈子墨,尽管自己很在乎很害怕他知道后会嫌弃自己,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是到如今被撞了满怀,关于结果,她想听天由命。
“看到我的样子很奇怪吧?为什么会在这种混乱的地方上班?之前几次你没有问到我的职业,我也没有机会跟你说,没想到今天让你用这种方式知道了。”小纯苦笑着说,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和身不由己。
“你如果真的有困难的话,我不是给你留下了银行卡吗?就是让你解决燃眉之急的啊?”陈子墨从小纯少不更事的稚嫩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沧桑,即便是那些厚厚的浓妆和精致的美瞳,也是掩盖不住的,他居然有些心痛的感觉。
“没有啊,我并没有什么燃眉之急,只是这是我跟人家签了合同的工作,为了职业道德我也得把这份工作做完的。”
小纯故意把自己的处境说的不可救赎,明明只是一部分对于陈子墨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的违约金就能解决的事情,可是小纯偏偏还在逞强。
她并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宿醉在广场上被自己扛回家收留的男人是一个家世可以撼动世界一角的黄金单身汉,在小纯的意识里,他就是一个可能连工作都不太稳定的下层人民吧,她又怎么可以连累他呢。
“那你怎么又会接这种工作呢?你不是一向最讨厌看那种虚伪的人,尤其是臭男人吗?”通过几次的见面接触,陈子墨从小纯的谈吐间隐约可以感受到她对那些流连在花场的男人的厌恶。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想我堂堂一介见义勇为的女侠,也会被生活所迫啊,也会让五斗米折腰滴~”小纯尽量表现的谈笑风生,满不在乎,也化解一下横在两人之间的尴尬的气氛。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为了生活而弯腰去做这种工作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陈子墨看着小纯故意装作很不在乎,坚强的模样,那倔强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木子晴,激动之下,抓起了小纯的手。
看着陈子墨真诚的模样,小纯突然把心中的预防卸下来了,一阵凉风吹过来,她抖擞了一下,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和着微弱的灯光,缓缓地往前走着。
“你猜的没错,半年前,我还可以和阿婆相依为命,一夕之间,阿婆旧病复发,之前在魅夜兼职卖酒的我,因为阿巨额的治疗费,才答应做了舞女,签了一年的合同,才能预支半年的工资,后来外婆病危,甚至都没来得及叫医生,她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和那个未完成的工作。”
小纯的声音由刚开始的洪亮男孩子气,到后来越来越脆肉,渐渐展现出女孩子的柔软,原来,她也有一个和木子晴极为相似的身世。
“那你父母呢?”陈子墨好奇。
“我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阿婆说,他们是外出做生意去了,可是我一面都未曾见过他们,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有,也是阿婆一个人把我从小带到大。”小纯柔柔的诉说着。
陈子墨快速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小纯的面前停了下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真诚的问她:“其实你的内心深处,你不愿意去做那种工作的是不是?”
小纯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男人,他不仅有着好看的脸庞,还有着磁性好听的温柔的声音,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要怎么回答。
“你告诉我你的想法,你不也需要考虑太多,只需要告诉我想做还是不想做,就可以了?”陈子墨看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冒灵气的小纯,以为她不想回答,又一次温柔提醒,征求她的意见。
“是的,我不愿意,如果可以的话,我再也不要踏进那个肮脏的地方半步,于我来说,最大的痛苦不是缺衣少食,不是露宿街头,甚至不是生活贫苦看不到明天,而是要身不由己的面对一群自己生平最最厌恶的人和事儿。”小纯缓缓的说,却掩盖不住脸上的痛苦。
是啊,对于一个花季的姑娘来说,在那种毫无尺度可言的地方,即便没有经历过耻辱的事情,也会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经常地撞见一些肮脏的苟且,在那种地方,这种事情太过正常,只是对于小纯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我知道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出现在那个地方,我答应你。”陈子墨承诺说。
“你答应我什么啊?你一个小白领儿,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帮我啊?求求你千万可别给我惹事儿了,那里的人个个都大有来头,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小纯听到陈子墨如此口气说话,连忙着急的劝阻陈子墨。
“你居然觉得我是一个只会惹事儿的小…白领儿?我倒想问问你,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一个小白领了?”陈子墨讶异的反问小纯。
“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也没有嫌弃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的事儿你不用管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小纯直接忽略了陈子墨的话,径直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陈子墨知道一两句话也和小纯说不清楚,直接也自动忽略了这件关于他身份的事情。
“你放心,你尽管去做你自己喜欢的工作,夜魅你不用再去了,也没人敢找你的麻烦,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我,你放心。”陈子墨温柔的说,话语间充满了温柔,自信和力量,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的坚决。
小纯木有讲话,只是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陈子墨也看着她,四目相对,在昏暗的灯光下。在这静谧的可以听的到彼此呼吸的夜里,在这安然的四目相对的瞬间,小纯撕下自己假面的那一瞬间,她好像隐约也看清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