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其实心中已经知道,当然是二长老先发现的。四长老果然看了一眼二长老:“二长老清晨来给圣婴做早课——其实现阶段的早课就是给圣婴喂稀粥,调养身子骨,却发现圣婴不见了!摇篮里躺着这只——神鹰。”
“早课时间大概是几点?”韩飞问。
“八点半吧。”四长老回答。
韩飞看一下表,算了一下时间说:“这么短的时间内,圣婴可能还没有被藏远,大家先就近找一找吧。”
四长老无奈地叹口气说:“我去知会一下酋长,封闭沙丘城堡,寻找圣婴!”说着就向外走去。
韩飞的目光忽而落在白鹰的一只爪子上,那只爪子的脚踝处有一道凹下去的痕迹。
陆振宇也注意到了,轻声地说:“这只白鹰是驯养过的,脚踝处应该是铁链子栓过的痕迹。”
三长老抓挠着光头,有些急躁地问了两人一句什么,翻译忙在外面问:“三长老问你们,凶手查出来了没有?”
韩飞和陆振宇相视苦笑,这个三长老果然是个急性子。韩飞只好说:“已经有眉目了,有人在白鹰的腹部涂上血,让它飞过敞开的窗户,叼走了圣婴,藏了起来,然后又将白鹰召回,将它杀死在摇篮里!从敞开的窗户和白鹰腹部事先涂抹好的血来看,极有可能是内部人干的!”他也只是猜测。
三长老听完翻译,牙齿咬得“咯咯”响,对二长老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向外走去。
室内只剩下韩飞、陆振宇和二长老。二长老对他们阴森森地笑着,一只手不住地揉搓着挂在脖子上的一串狼牙——那是可可族勇士勇猛的象征,这些狼牙都是他亲手所猎。
陆振宇注意到,其中一颗狼牙缺了三个口子,想来猎杀这头狼时,二长老与狼经历了殊死搏斗。
韩飞五人被四长老安排进了城堡,一人一间房,待遇丰厚;三长老为了能赶快查出真凶,把那个导游也配给了他们。沙丘城堡内部人心惶惶,守城的兵士都出动了,寻觅圣婴的下落。中午,韩飞和陆振宇受邀与酋长一同用餐。
酋长约莫四十岁的年纪,想来圣婴如果不失踪,再隔十来年便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了。韩飞在导游的示意下,向酋长连敬了三杯马****酒,两人都不习惯喝这种酸酒,牙齿都麻酥了。
酋长用土语问:“四长老和三长老把圣婴失踪的事交给两位了,希望你们能帮助可可族人找到圣婴,本酋长代表族人感激不尽。”
听完导游的翻译,陆振宇连忙说:“酋长言重了。”
酋长微微咳嗽了一声,忽而说:“你们相信神鹰诅咒的存在吗?”
韩飞面色微微变了一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知道神鹰诅咒对于可可族人意味着什么。
酋长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们外面来的人都不信呢,那些洋人,对于神鹰诅咒除了嘲笑没有别的了。那些只认金沙的奸商,他们是要遭天谴的!——咳,我有些累了,两位慢用。”在佣人的搀扶下,酋长缓缓站了起来。
临走,酋长说了一句话:“你们对二长老多下点功夫。”
韩飞的眼皮跳了一下,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二长老。但他又觉得不对,二长老既然曾是经商的,头脑应该比一般人发达,他明明知道别人都要怀疑上他,为什么还要盗走圣婴?
……
从沙丘城堡上眺望出去,一片沙海正向天尽头涌去。大自然的力量是无尽的,世界上绝对没有一支军队可以面对流沙大军而不变色。韩飞站在窗前,想起探险家斯文?赫定当年准备横穿沙漠时的豪情壮志最终都被风吹沙打去,不禁轻轻叹了一声。
陆振宇刚刚离去。两人探讨了几个小时也没有理出真正对二长老不利的实体证据。会不会,是有人利用了二长老不合群的弱点,在陷害二长老?
夜幕徐徐降临,那些土著兵士还在寻找圣婴,灯笼在城堡中一闪一闪的,像是遥远的鬼火。忽地,四大长老住的那片区域升腾起一股火焰!
韩飞眉头紧锁,去枕头下摸出勃朗宁,对着隔壁叫了声:“振宇兄,有情况!”
陆振宇、张灵素、璐璐和导游先后闯出门来,跟着韩飞下楼梯。他们住在三楼,这里又不似城里那样有电梯。陆振宇下楼之前狠狠敲了一下李鬼的门,大喊:“李鬼!”里面却无人答应。
张灵素说:“怕是这几天累坏了,不管他!”
一行人来不及骑骆驼,匆匆向那片火光扑过去。火焰已借着风势扩大了,很多土著兵士尖叫着在灭火,幸好这里靠着喷泉,汲水很容易。导游在冷风中牙齿打着颤:“哎呀,这是二长老的家啊!成了废墟了!”
韩飞和陆振宇面面相觑。韩飞自言自语:“果然猜得没错,二长老只是个靶子罢了!只是,为什么凶手要杀死他,莫非只有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凶手要灭口?”
其他三个长老都住在附近,已经召集所有的家奴帮忙灭火。酋长也很快赶到了,他在风中拼命咳嗽着。二长老家的后院忽而一声凄厉的鸟鸣,一只白鹰从火焰中翻飞而出,翅膀浴着火,它刚飞出一段路程,便被火焰吞噬。
三大长老和酋长都大惊失色,几乎同声用土语说:“神鹰诅咒!”
韩飞若非身临其境,怎么也不会相信会有这么怪诞的一幕出现。他忽而想起那日在沙漠中陆振宇远远对着石鹰说的那个神话:“看到它尸体的前三个人都相继死去,因为它身上未消尽的诅咒……”
四长老面色沉重,颤声说了句:“第二个死的会是谁?”韩飞一惊,不禁多看了四长老一眼。
大火终于灭了,二长老的家成了一片焦土。几个土著兵士捏着鼻子,在地下室倒塌的石梁下找到了二长老面目全非的尸体,他身上的袍子未烧尽的布片贴在枯焦的脸上,惨不忍睹。
回到住处,李鬼的房门大开着,却没有人。陆振宇狐疑地说:“这小子,该不是也去了现场没回吧。”他进去抽了根烟,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李鬼脖子上挂着湿毛巾姗姗迟回,看到陆振宇在自己屋里,脸色变了一下,说:“组长,我刚醒呢,去下面洗漱了下,就听说了外面发生的事!可怜的二长老!”
陆振宇给他丢去一根烟说:“以后小心点,别睡得太死!你忘了那个导游萨迪克是怎么死的吗?”就回了对面的房间。
李鬼刚要睡下,有人敲门,他心下一紧,换了一双拖鞋去开门,门外站着韩飞。李鬼暗暗吃惊:“韩大哥,你有事吗?”
韩飞笑了笑:“没事,我来看看你,刚才你好像睡得很死,是不是不习惯沙漠性气候啊?我带来了一些药片,你需要吗?”
李鬼摇摇头:“倒也不是呢,只是这几天总做恶梦,好不容易睡下了,就醒不来了。”
韩飞瞥了一眼他身后,床边放着一双靴子,靴子上还有些草木灰。他心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这个李鬼刚才显然出去过,而且就在现场!他为什么要撒谎?
李鬼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说:“韩大哥,多谢关心了。要是没事,你也补个觉吧。”韩飞点了点头,道了声“晚安”出门。
次日,可可族戒荤一天,贸易也停了一天,全体族人为二长老的死默哀。二长老枯焦的尸体被装进了巨型仙人掌制成的棺材里,由三大长老与酋长亲自抬着,埋进鲜花广场。
看着二长老的棺材渐渐被泥土覆盖,酋长的目光显得很茫然,先是圣婴失踪,接着他以为最有可疑性的二长老却遭遇了火灾,接下去还将发生什么?
韩飞则冷冷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三大长老。大长老一副憨厚的样子,三长老自不必说,是个怒目金刚的角色,四长老则和善亲人。怎么看三大长老都不像凶手的样子,然而韩飞知道,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几个人之间。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佛”的成员身上,李鬼正偷偷打着瞌睡,显然昨晚没睡好。
为什么“佛”一抵达沙丘城堡,就发生了圣婴失踪和二长老身死的事?
中午,酋长又请陆振宇和韩飞一起用餐。席间,酋长有些担心地说:“只怕这只是个开始啊!希望两位能尽快找到神鹰诅咒的破解方法,如果需要什么法器,只管向本酋长提出来,我们会倾尽全力安排法事。”
韩飞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在酋长心中,破解诅咒就是做法事。
他苦笑了一声:“希望酋长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已经向凶手靠近一步了。”
陆振宇看了他一眼,韩飞冲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韩飞将李鬼的谎言说了,他悄悄地说:“振宇兄,直觉告诉我,这个李鬼可能与圣婴的失踪、二长老的死有关!我怀疑,昨晚你敲门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