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气候白天与晚上悬殊,一行人刚才还穿着薄衫短裤,很快就换上了棉袄。还好沙漠边缘驻扎了一些做生意的商贩,甚至还有几个帆布扯成的“旅馆”,大家跋涉了一天都累了,进了旅馆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中,韩飞忽而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什么人掀开了他的帐篷,接着寒光一闪!
韩飞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谁!”
一个黑影忙退了出去,韩飞在黑暗中飞快地组装了一把勃朗宁(为了通过各处的安检,他将枪的零件都拆开了),飞奔出去。月光朦胧,黄沙如烟如雾,地面因风大没有留下一丝脚印。
韩飞回想起那道寒光,心中一凛,那个黑影显然是要杀自己!他的仇家一向很多,但有谁会追到这个地方来?他此行可是绝对保密的啊!韩飞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到帐篷里,璐璐已经醒了,眨巴着眼睛问:“你出去了?”
韩飞不愿让她受惊,轻声地说:“没事,去小个便。”把枪放到枕头下。
……
大清早,陆振宇就请来了一个当地的导游。那个导游叫萨迪克,维吾尔语是“忠诚”的意思。萨迪克有着新疆人一贯的热情,不断拿生涩的汉语解说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种种奇异之处。
塔克拉玛干沙漠被称之为“死亡之海”,维吾尔语意思是“进得去出不来”,这个黑色称谓来自瑞典著名探险家斯文?赫定。当年斯文?赫定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时,曾说了一句代表他心声的话:“从没有哪个白人的脚触到大地的这部分,我还是头一个!”他俨然一副征服者的姿态,自感是沙漠里的君王。然而在接下来的探险中,他的探险队几乎全军覆灭,仅剩他一人狼狈地爬到即将干涸的河道,凭着一汪混浊的泥水活了下来。死里逃生后,他给了塔克拉玛干“死亡之海”的别名。这个流动性的沙海中深埋的丝路遗址、远古村落、地下石油及多种金属矿藏都被笼罩在神奇的迷雾之中,有待于人们去探寻。
韩飞早就查阅了这个“死亡之海”的正史和野史,却没有那个神秘种族的任何信息,这里倒是有一座失落的古城,海市蜃楼一样难以捉摸。莫非那座古城就是陆振宇所说的神秘部落?
一行人骑上骆驼上路了,向沙漠深处进发。一路上,那个导游都在喋喋不休地解说着,韩飞正感到发困,陆振宇忽而把手一指远方:“快看!”
韩飞抬眼看去,一座金色沙丘上躺着一只巨型的石鹰,石鹰双翅雪白,腹部却血红一片,风沙纠缠其上,折翼石鹰当年翱翔天际的雄壮风姿可以想见。
璐璐惊叹一声:“哇,真雄奇啊!”
张灵素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这不过是普通的地壳升降运动罢了,红砂岩和白石膏构成的沉积岩耸出地面,形成红白鲜明的景观。”
璐璐暗想这个女人好无趣,但表面上很给面子的说:“张姐好博学啊!”
李鬼接口说:“这算什么,张姐可是地质学博士呢!”
韩飞忽而“咦”了一声,他看见石鹰的腹部——红砂岩上阴文刻着细密的文字,文字四周勾勒了一些诡异而美丽的纹饰。那些文字显然不是维吾尔族文,而是一种见所未见的文字。
“这就是可可族的白鹰图腾了!”陆振宇长长嘘了一口气,“那些文字便是可可族的文字!”
韩飞大惊:“可可族?”
陆振宇点点头:“你是不是觉得不存在这个民族?其实,在一周前我也不知道存在这么个种族,可它确实存在,而且存在了几千年了!这是56个民族之外的另一个民族,人口只有一千多,因为居于沙漠深处,与外界很少接触,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一些商贩来这里买卖金沙。”
韩飞看着风沙中僵卧的石鹰说:“振宇兄,这就是那只背负大漠诅咒的神鹰吧。”
陆振宇沉吟一下,说:“可可族远古时期有一个传说,可可族的酋长和四长老那一年都忘记了祭祀火神,火神一怒之下,赶走水神,使得这片土地上三年没有降下一滴雨水!酋长将自己女儿的血洒在一只白鹰身上,让白鹰背负可可族人的罪孽,去九天向火神请罪!白鹰承载着千百可可族人的希望飞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见到了火神。火神被感动了,将水神请了回来,在那片干焦的土地上洒下甘露。可是,可可族人没有看到白鹰归来的身影,白鹰完成使命后便从九天坠落,累死了。看到它尸体的前三个人相继死去,这是因为它身上带着未消尽的诅咒。第四个人在白鹰的尸体旁造了一座巨大的坟墓——也就是这座沙丘,白鹰的灵魂才得以安息!然而,看到白鹰浴血,必将身死的诅咒一直在可可族里流传着,千年不灭!据说可可族人一代代死在这个诅咒下的人已经数不清了。”
韩飞几人听完,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大漠诅咒到底存不存在呢?或者,如何解开大漠诅咒之谜?这正是“佛”被请来的原因。
一行人穿过一片酷热的沙海,渐渐可闻一阵喧闹的人语声。几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振,导游萨迪克却警惕地看着前方,仿佛有什么不测藏在那里。可可族的人长相很像非洲土著,只是皮肤黑中透黄,大多居住在天然沙岩中,有的甚至凿地而居。由于外来文化的侵入,特别是各地客商的大量涌入,可可族人很多都学会了第二语言,用以贸易。随处可见长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与可可人在讨价还价。
可可族人看到几个外乡人骑着骆驼进了部落,都纷纷上前兜售商品。忽地,闹市里响起一阵哭泣声,却是一个头盖红布的可可族少女骑着骆驼,由一个胸戴大红花的少年牵着向远处一座沙丘城堡而去。
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新娘子出嫁,可是为什么小俩口脸上都是郁郁的?萨迪克适时的用汉语解释说:“出嫁,新娘子的初夜要留给四大长老中的一个!”
璐璐一听就瞪圆了眼睛:“这不是强抢民女吗!都什么时代了?”
韩飞忙对璐璐使个眼色,示意她少说话。张灵素微微撇了撇嘴说:“难怪这个种族得不到进化,原来配种的都是同样的人!”
她一边说着,萨迪克一边示意她小声,等到她说完了,萨迪克这才小心翼翼地说:“还是不要触碰这个问题,要让四大长老知道了,你们就麻烦了。据说四大长老是可可族里最智慧的人,借助他们的神圣体液可以育出最智慧的婴孩,也只有四大长老才能育出‘圣婴’。”
“圣婴?”韩飞记起那天电话里陆振宇欲言又止的话。
“就是腹部有狼头的婴儿!他们会被选中,成为可可族的酋长!” ;萨迪克说。
韩飞忽而想起那日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狼头,莫非第六感在告诉自己将遭遇圣婴?他拿眼睛看了一下周围,大家都各怀心思,没有人注意他的目光。李鬼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又恢复常态。
陡地,沙丘城堡中传来一阵宏大的钟声!三长两短,宏大中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
“哈哈,圣婴现世了!” ;萨迪克眼中闪出狂热的光芒,“十年才得一见的圣婴,终于被选出来了!走,我带你们去看看!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啊!”
那些摆着摊位的可可族人都喜形于色,有的连摊都不收,就向沙丘城堡奔过去,双手高举在天,叫着难懂的话。萨迪克解释说:“他们在叫‘圣婴’、‘万岁’!”尘烟飞扬,人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叫着喊着,几只狗在人群中乱吠起来。
韩飞六人忙抽打骆驼,向沙丘城堡奔去凑热闹。
沙丘城堡对外开放了,里面住着的都是可可族的富人,以及酋长和四位长老。入了城门,入目就是一个庞大的广场,广场外围矗立了一口巨型铜钟,广场内部居然种植了大量的鲜花,品种都是见所未见。鲜花广场中间有一口巨大的喷泉,十二道泉水不住地喷溅开来,足有十来米高,泉中安置了一张石椅,椅身上雕刻着狼头纹饰。
一个胖乎乎的婴孩正躺在那只石椅上,一双混沌未开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天空变幻的云彩,他的腹部一个狼头胎记很是显目。
石椅后立着四个穿灰色袍子的人,他们就是可可族四长老了。人群隔着泉水欢呼着,四大长老却始终闭着眼睛,双手十指交叉,似乎在默默祈祷。
璐璐透过泉水,看到其中一个长老还很年轻,眉目清秀,宽大的袍子包着瘦弱的身躯,很是滑稽,她忽而坏笑了一下,附耳对韩飞低语:“你看那个长老,长得跟李鬼似的,瘦了吧唧,哈哈,好玩!”
一个长老似乎听到了什么,一双夹着寒光的眼睛陡然睁开,向璐璐这边看过来。韩飞的目光与那个长老的目光碰了一下,他忽而一阵心悸,这个长老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那个长老似是对他冷笑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