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星湖小区,已经是中午。很多孩子在街头堆雪人,打雪仗。这座城市已经两年没下那么大的雪了。潘小小驱车到了一家麦当劳,要了两份套餐。韩飞捏着一块麻辣鸡块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他见潘小小吃得正起劲,凑上前小声说:“怎么有股鸡屎味儿?”
潘小小把吃下的鸡块一下子全吐了出来,那些顾客和服务员都好奇地看着她。潘小小红着脸瞪了韩飞一眼,就往外走。韩飞狡黠地笑了笑,也跟上去。
“我们去吃麻辣烫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麻辣烫,金针菇、螃蟹、鸭头,都有,底料也很好喝,搭配起来非常好吃!”韩飞那张娃娃脸上露出“童真”的笑容。
“鸭头,又是鸭头!你吃了那么多鸭头,小心下辈子投胎做——”她说到这里忽而破口一笑。
韩飞却板下脸来:“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鸭头,尤其是精武鸭头!”
潘小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韩飞,哭笑不得:“喂,你智商那么高,怎么情商是个鸭蛋啊!”
韩飞摸了摸耳朵,说:“人还是少用情,情多伤人!”他的脸又恢复了忧郁。
潘小小见他脸色又变了,没有再打趣下去,驱车去寻麻辣烫店。折腾到下午两点,才到达目的地,原来是个搭在路边的小摊。那里的摊主似乎跟韩飞很熟,问:“还是老三样?”
韩飞应了一声,说:“多加点蒜泥和辣椒油。对了,她的就不放辣了。”
潘小小心中“咦”了一声,他怎么知道我不吃辣。韩飞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说:“你在麦当劳点的套餐共三个品种,你选了一个完全没有辣椒的品种。”
等到麻辣烫上桌,韩飞对着钵子里飘红的辣椒油吹了一口气,便“呼啦”、“呼啦”吃得不亦乐乎。潘小小抱着神农尝百草的心境浅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更兼得肚子饿了,也吃得毫无顾忌。
吃完麻辣烫,韩飞又让摊主打包了二十个鸭头。摊主问:“怎么,明天早上不跑步过来了?”
韩飞点头道:“有点事,钱记账,月底给你。”
摊主憨厚地笑了笑:“你的不用记账!”
两人回到车上,潘小小问:“现在去哪里?”
韩飞道:“去贫民窟!”
潘小小还要问下去,韩飞却放低了座椅,头枕着双手,闭起了眼睛。
潘小小看着那张雪白的脸蛋和垂在脸上的头发,忽然间有些恍惚,这个神探怎么看都像个孩子,如果不是亲眼见识了他的能耐,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个人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父亲曾从美国带回来一个卷卷黄头发白脸蛋儿的小孩,说是朋友的孩子,叫“杰克”,她和杰克一起玩积木、一起过家家,渡过了幸福的三个月。后来杰克走了,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再也没有别的玩伴了。哥哥潘海清在她记忆中像半个父亲,五六岁就跟着父亲做跟班了,他虽然也很爱自己,但从来没有和自己分享过多少快乐的童年记忆。
呵,韩飞,一个让她想起自己童年的娃娃脸神探。
潘小小放慢了车速,等到韩飞的呼吸均匀了,这才加大了油门。轿车驶进了贫民窟已是傍晚时分。车厢外立着一个人,远远地向轿车挥手。潘小小认得那是铁梅,不愿再往前车,当下刹了车,拿手推一推韩飞:“喂,下车了!”
谁知这一推,韩飞却咳嗽了一声,没有醒来。她心觉蹊跷,再看那张脸,已经呈青色。潘小小是医大毕业的,知道他是病了,忙拿手一探他的额头,滚烫得很。难道……她想起韩飞戴着的面罩上那些黄色的晶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已经隐约猜出那是剧毒的******,忙打转方向盘向近郊的医院驰去。
后视镜上,铁梅挥动的手捏成了拳头,狠狠地挥了挥。
韩飞被确诊为少量******中毒,医生摇头说,幸亏送来得早,否则再迟半个时辰,******和血液融合了,就没救了。
潘小小拨了刑侦处的电话,告知了韩飞中毒的事,那个司徒军连夜赶了过来。韩飞醒转过来,见潘小小眼中噙着泪水,他强笑一声,第一句话便是:“我那打包的二十个鸭头呢?”
一边守着的司徒军拿手指点了点韩飞:“你啊!”
韩飞忽而挪动插着针头的右手,似乎要拿什么东西,司徒军道:“别动,我知道你要拿什么!你那个沾着******的面罩和一块******固体这位姑娘已经给我了。”
韩飞看一眼潘小小,没有说什么,但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怀疑之色。
司徒军继续道:“既然你在关注这个案子,我也就直说了。那天开会时我当着他们的面没把一个重要线索告诉你,我们在死者潘岚脱下的胸罩里发现了半支口红!法医鉴定的结果刚刚出来,那支口红上含有**毒——也就是硫酸**,一种烈性灭鼠药!”
韩飞一下子坐了起身,点滴瓶晃动了一下:“这么说来,那个胡德明口腔中含有的**毒是和潘岚接吻时吃下去的了!”
司徒军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潘岚与胡德明的关系很好,而且胡德明私底下刚刚给潘岚买了一套房子,两人正打得火热,潘岚毒杀自己的情人似乎说不过去。除非,有人要挟她!要挟她的人怕她口风不紧,于是决定将两人都杀了,所以在轿车制冷系统的风扇中偷偷放进了固体******!”
韩飞把左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睛眯缝起来,说:“如果那支口红上含有**毒潘岚自己也不知道呢?”
“你是说,有人在潘岚的口红上下毒?”司徒处长微微一惊,“这似乎可能性不大。”
韩飞道:“只有存在某种可能,就必须查下去!口红上可能还残留着凶手的指纹!”
司徒处长忙掏出手机,让刑侦队员将口红送到检测科采集指纹。两人聊了会案子,韩飞忽道:“贫民窟你也大半年没回去看看了,你就……不想铁梅嫂子?”
司徒处长苦笑一声:“一个妓女和一个警察在一起,难免惹人闲话。”
“但她毕竟是你娶的老婆啊!”韩飞的脸色有些难看,“况且,她已经为你改行了,和我姐一起收破烂。”
司徒军怔了怔:“什么时候的事?”
韩飞道:“三个月前的事了!她几乎隔个三五天就来问我,有没有在城里见到她那口子,我都不好意思的给搪塞了。说真的,有空回去看看。”
司徒军叹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一包硬壳红南京,正要给韩飞发烟,又把那支烟叼在嘴里,自嘲道:“我忘了你是抽雪茄的,你生活的档次和我不同。”
韩飞道:“军哥,别这么说。还记得我九岁那年,你教我吸烟吗?我们抽的可是从垃圾堆里淘出的大前门!”说着,将司徒军叼着的烟夺了,插到口中。
一边被晾着的潘小小听明白了,她本以为铁梅和韩飞是相好的,原来铁梅早已和眼前这个相貌威严的刑侦处长成了家。不知这么,她心里忽然落下一块石头。
等到司徒军去了,潘小小这才道:“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如果你中毒死在我车上,我就是一百张口也说不清啊!”
韩飞忽而眯缝起眼睛,看向潘小小:“以你的聪明,连我放在身上的东西都猜得出,还有什么能难倒你的。”
潘小小脸色微变,转过身去,说:“我得回去了——”
韩飞却道:“现在是凌晨了,你倒不如睡在病床上,这三更半夜的,女孩家路上不安全。”
“你休想!”潘小小眼中含怒,转身白了他一眼。
“你都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去隔壁借个病床将就着睡一晚!”韩飞像个孩子一样吐了吐舌头,将头蒙到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