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谭剑峰才颤抖地打出这几个字:“绿蝶儿,我想你。”
绿蝶儿没有回复。
“求求你说句话啊,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能没有你。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能原谅你的。让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活着,好吗?”
绿蝶儿依然没有动静。
谭剑峰不由扭头望望凯元:“她真的在线吗?”凯元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准备随时追踪绿蝶儿的地址,然而,绿蝶儿迟迟不回复让他无计可施。
“我们真的能回到从前吗?”屏幕上赫然弹出了一个新的对话框。谭剑峰吓了一跳,发呆了足足两秒钟,才想到这是绿蝶儿的回复。似乎又看到了她那圆圆的脸孔,正从远方轻轻地飘来,带着困倦的微笑。
凯元连忙推开谭剑峰,开始追踪绿蝶儿的地址。凯元不愧是网络高手,很快就查到了绿蝶儿的IP,从IP上推断,绿蝶儿用的是电信ADSL拨号上网。凯元的追踪程序的确厉害,里面储存着海量的信息,竟然追查出了绿蝶儿上网用的固定电话号码。
谭剑峰胡乱地记下了电话号码,然后火速赶往电信营业厅。他满怀希望地等待着结束,可现实再一次让他目瞪口呆——机主:绿蝶儿,地址:武珞路368号。
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中断了,绿蝶儿就像是一滴水躲进了大海里,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了。谭剑峰已经彻底失望了。绿蝶儿,这个混蛋,到底死哪去了呢?他好像永远找不到她,而她似乎就在身边,随时都会冒出来。
依林的尸体已经开始有点臭味了,依然在小屋里放着,谭剑峰不知道该怎么办?迄今为止,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当初,他不想报案只想报仇,而现在却苦苦找不到绿蝶儿的踪影,他又想报案了,想借助警方的力量把绿蝶儿缉拿归案。可现场已经被他破坏了,现在报案有点说不清楚,弄不好还会被警方怀疑是自己杀了人,然后伪造现场。
依林的死让他心灰意冷,他不怕自己被关进来,遭受到不白之冤,可他实在无法忍受杀害依林的凶手逍遥法外。不行,不能被关起来,必须要除掉绿蝶儿,他才能安然而去。
怎么办呢?
每当碰到棘手的难题时,谭剑峰就会来到喧闹的大街上。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谭剑峰总是能很好地找到自我,意外地获得灵感,找到一些别出心裁的方法。
“先生,需要帮助吗?”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谭剑峰一惊,扭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脸上没有施什么化妆品,看起来很干净。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依林。
谭剑峰呆呆地望着她,或许是想多体会一下依林。女孩微微一笑,递给他一张烫金的名片。谭剑峰一愣,接过了名片,上面赫然写着“家驹侦探事务所”。
侦探事务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拉着女孩的手:“侦探事务所!你们能找人吗?”
“当然!”女孩微微一笑,“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对不起,对不起!”谭剑峰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松开了手。
“真是太好了!”谭剑峰欣喜若狂,以前他只在电视上看到了什么侦探事务所,没想到在这个城市里也有,真是太好了,据说那些私家侦探个个身怀绝技,请他们出马,一定可以找到绿蝶儿的,他又情不自禁地拉着女孩的手,“你们事务所在哪儿?”
女孩带谭剑峰来到了家驹侦探事务所。
家驹侦探事务所的环境还不错,一个稍微偏僻的路旁,车流量不大,很安静,事务所设在三楼,采光性也很好,阳光可以直接透射进来,让人觉得有一丝懒洋洋,这是最能让人全神贯注思考的环境。
谭剑峰拿出绿蝶儿的照片,并提供出所能提供的一切资料,请求事务所帮他找人。
“找到绿蝶儿之后,你要干什么?”另外一位大眼睛的姑娘似乎感受到了谭剑峰眼中的杀气,不由地问了一句。
“我此次前来,只是委托你们找人,至于以后的事,是我的隐私。无可奉告!”谭剑峰给了她一个钉子,“你们不是尊重客户隐私吗?请不要问那么多了。”
“我们尊重客户隐私,但不等于什么都不问。”大眼睛不亢不卑地说,“只有你提供的资料足够多,我们才能更快捷更准备地帮你!请你详细地讲述一下你要找的这个人,能多详细就多详细。”
这位姑娘说的还算有道理,谭剑峰没有理由拒绝,他就开始讲述起了故事,为了防止眼前的这位姑娘怀疑他精神失常,他没有讲罗心凌,也没有讲绿蝶儿的超能力,只是讲起了他们认识的过程。
姑娘听得很仔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还不时地扑闪着,听到关键地方还不忘记做下笔录。最后,她好像明白了谭剑峰的意思,一个亲密的网友,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失去了联系,他放心不下,这才出来寻找,她信心满满地说:“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尽力帮你找到绿蝶儿!”
“我相信你们!”谭剑峰坚定地点了点头。此时,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请预付1000元。”大眼睛突然说,声音很职业化,就像例行公事。
“现在就要付款?”谭剑峰稍感吃惊,“你们的名片上不是说事成之后才付款吗?找人要收多少钱?”
“这是保证金。”姑娘熟练地说,“如果确认客户提供的资料属实,我们并没有完成任务,会加倍地还给你。根据你提供的资料,要找绿蝶儿恐怕不那么容易。难度级别:C。3000元!”
谭剑峰没有异议。他连忙到附近的银行里取了1000元出来。这是他三个月的生活费,而他手上根本没有3000元,不管了,先找到绿蝶儿再说。
本来,对事务所能否找到绿蝶儿心存怀疑,可看他们答应得斩钉截铁,谭剑峰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他回到屋里,开始着手处理依林的尸体。如果他们能找到绿蝶儿,那就不用报警了,依林的尸体自然也就不用保存了,现在,臭味已经无法掩盖了,必须马上处理。
该怎么处理呢?谭剑峰望着已经有点腐烂的尸体犯愁了,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能偷偷地运出去,用什么装呢?不论用什么装,自己扛一个大包出去,实在太扎眼了,小包又装不下。如果能分手批量带走就好了。
分批带走?谭剑峰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难道说要把依林肢解掉,再用小包装起来,分批运出去?他脸色惨白,别说让他干了,就是想想,就想呕吐。
可尸体真的不能在屋里放了,苍蝇似乎发现这里有它们喜欢的气味,不远万里都往这里赶,谭剑峰根本不敢开窗户,他一个人在家里时,门总是锁得严严的,有人敲门从来不敢开,凯元来过几次,他都没有出声。手机的铃声也关了,改成了震动。仿佛是一个偷偷潜入别人房间的小偷。
干吧!不能再犹豫了,谭剑峰使劲地握了握拳头,如果依林九泉之下看到,一定能原谅他,这可是为了替她报仇啊。
谭剑峰两手颤抖,紧紧地握着菜刀,脸扭到一边,眼睛紧紧地闭着,不敢往依林的身上看。还没有砍下去,刀就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谭剑峰吓得瘫坐在地上。
菜刀连续掉了十次,谭剑峰这才勉强往依林尸体上砍了一刀,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屋里面一片昏暗。地上已经有一周没有清扫过了,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对着依林虔诚地磕了个头:“对不起!”接着,哭喊着,朝她身上砍去……
依林被拦腰截断。
谭剑峰泪如雨下,泪水打在依林的尸体上。他边哭边把依林往早已准备好的编织袋里面装,编织袋里已经装了一些垃圾,再把尸体装进去,上面又填上垃圾……他颤抖着,将编织袋封上口。
尸体装好之后,他又做了一遍清洁工作,把地板细致地拖了一遍。把一些杂物都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
一切忙活完后,他只觉得腿直抽筋,那种感觉不只是累,是被抽掉了灵魂。
光天化日之下,谭剑峰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出门了,来到大街上,明目张胆地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大大咧咧地把编织袋往车的后备箱里一扔,钻进了出租车,头也不抬地说“王家巷”。司机心领神会,载着他向王家巷奔去。
这一套动作他在屋里面已经演练了无数遍,但演习总归是演习,一旦到了真的战场上,他还是会有些怯场。幸好司机全神贯注地驾驶,没留意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王家巷到了,谭剑峰把攥得汗淋淋的钱甩给司机,故做气势地说:“不用找了!”其实,他的手一直在不断地发抖,根本不敢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