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剑峰不容分说地挂了电话,他害怕听到绿蝶儿的哭诉,害怕动摇,因为他的犹豫不决,已经害得依林伤心了,他不想继续陷下去。
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谭剑峰一直跟依林在一起,两人一起轧马路、风味小吃、逛公园、路边摊……不知疲倦地游走着,聊着,吃着……仿佛要把这段日子落下的“功课”全给补上。
走了很多的路,一点都不觉得累,跟依林在一起,本来应该是一件开心轻松的事,可他却轻松不起来,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晚上,谭剑峰给绿蝶儿打了足足两个小时的电话,讲依林的故事,讲依林的单纯,还讲他们只是“铁哥们”,祈望绿蝶儿不要伤害依林。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谈判,他手上几乎没有任何筹码,如果说绿蝶儿足够爱他,会听他的话算是一个筹码,那也太勉强了,绿蝶儿爱他吗?他也不知道,甚至不明白这算不算是一种爱。
只能祈求,只能强调他跟依林是哥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漫长的谈判后,绿蝶儿终于被谭剑峰的真诚所打动,答应不伤害依林。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连说了三个谢谢。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几乎被汗溶化了。
依林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她跟谭剑峰走得很近,也没有遭遇过什么意外事件,绿蝶儿的威胁渐渐被抛于脑后。但他依然时常提防着,不仅害怕绿蝶儿突然出现,也害怕自己有什么冲动的想法,如果让绿蝶儿听到,自做主张地替他完成,那可就惨了。绿蝶儿就像一个变态的保镖,不用付工钱,却也赶不走,而且好像没有道德标准,不论是杀人,不论是放火,只是轻轻一通知,随叫随到。
依林很热情主动,两人的关系也发展得很快。她经常到谭剑峰的小窝,在这个不受打扰的二人世界里,他们不由地有了“家”的感觉。在这里,似乎一切都那么美好,虽然小屋里设施很简陋,可这丝毫不影响浪漫的感觉,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外界的一切仿佛都被隔绝开来,什么都不用去管。在这里,两人不由地开始畅想起美好的未来。
在家很少下厨房的依林竟然提出要自己下厨,谭剑峰会心一笑,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跟一个心爱的女孩一起做饭的感觉,两人就一起到菜场买了点青菜。看着依林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谭剑峰的心里充满了甜蜜,不管未来如何,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我会能打起精神,为了她,我也要拼命地奋斗。
他也没有闲着,依林切菜,他就洗菜,虽然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但已经相当有默契了。他们边说笑边做菜,音响里还播放着轻柔的音乐。那一刻,在谭剑峰的心中成了永恒,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更浪漫了。
饭菜都做好了,一股香喷喷的气味弥漫在屋里,幽幽地飘散着,仿佛要渗透到小屋的每个角落,这可是他们爱的小屋。
屋里凳子不够,两人就坐在床上,再把餐桌拉到桌边,开始吃饭。真是奇怪,再普通不过的菜,依林做的就觉得特别香,特别可口。
他们坐得很近,没有开灯,阳光透过淡蓝的玻璃射进屋里,折射得到处都是湛蓝,在柔和的蓝光之中,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依林脸上的纱布已经全部撤下,恢复了往日的青春靓丽,沐浴在淡蓝的空气中,显出一副特别的美,让人心醉。谭剑峰不由地看呆了,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房子没有了,世界不存在了,道德没有了,只有依林。他不由地心跳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
两人抱在了一起,好像都失去了骨头支撑,身体直发软,他们软软地倒在了床上,紧紧地抱在一起,好像找到了苦苦追寻的宝贝。用力地抱着,生怕他再逃走。
谭剑峰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依林是我的另一半,有了她,我的生命才算完整,我绝不放手——要紧紧地抱着她,把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依林似乎也有同感,她没有反抗,任凭谭剑峰紧紧地抱着,她的手指也深深地嵌进了谭剑峰的肌肉里。
所有的禁忌在那一刻都彻底被打破……在喘息声中,依林的第一次献给了谭剑峰。
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个美梦,谭剑峰突然从“梦”中惊醒,赫然看到身边躺着一个让人心动的女孩,是依林,依林怎么睡在这里?他大吃一惊,连忙坐起来,使劲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啪!”清脆的响起足足有80分贝。
“你干什么呢?”依林也坐起来,拉住了谭剑峰。
“好痛!”谭剑峰兴奋地大喊着,“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笨蛋!”依林红着脸,小声地说。谭剑峰还一脸的兴奋,他实在太高兴了,依林,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孩,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兴奋之余,也微微感到一些责任,他拉着依林的手,深情地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依林脸上又是一阵绯红,她羞涩地说:“我相信你!”
“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批准!”谭剑峰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说出来你可能难以接受,但我一定要说出来!”
“你说吧!”依林的脸板了起来。
“我想上个厕所!”谭剑峰绷着脸说。
“去死吧你!”好大一会依林才反应过来,她一脚把谭剑峰踹到了地上,“你这个白痴,最后死到厕所里,永远都不要出来!”
谭剑峰嘿嘿的一笑,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依林拍拍屁股,然后乐颠颠地往卫生间走去。背后传来了依林不绝于耳的叫骂,这声声叫骂仿佛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他听着一点都不觉得刺耳,反而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觉得舒服。
在方便的时候,隐约听到卧室来传来一个声音,好像是什么软东西掉在了地上,响声有点闷,不知为什么,谭剑峰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心里非常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依林!”谭剑峰实在放心不下,大喊了一声。
“干什么?”依林的声音传了过来,谭剑峰觉得不对劲,依林的声音突然陌生起来,那是依林吗?谭剑峰心里越来越不安,他匆忙起身,连便池都没有冲,就来到卧室,只往床上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依林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一丝不挂地躺着,被子被踢到了地上,刚才听到的响声就是被子着地时发出的。头歪向一边,头发凌乱,好像刚刚进行过剧烈的挣扎,眼睛几乎要爆出来,充斥着血丝,瞪得大大的,嘴巴大张着,舌头伸得老长,软软地搭拉在一边,一股鲜血正从嘴巴里汨汨地流出来。再往下看,脖子上有一双黑色的手印!那是刚刚印上去的!
谭剑峰呆住了,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他气得浑身直打战,真是没有想到,有人会趁他上卫生间的空档闯了进来,活生生地掐死了依林!
他没有哭喊,没有咒骂,只是使劲地咬牙,只听到“咯咯”的响声,咬碎了一颗牙齿,他一扬脖,硬生生地把碎牙吞进了肚子里。那一刻,别说让他吃牙,就是让他吃铁,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刚才他在卫生间里时,根本没有听到门有响动,凶手是怎么进来的?还是说凶手早就埋伏在屋里?想到他和依林亲密接触时竟然有人在暗中参观,他脸上一阵阵燥热,依林,可怜的依林就这么死了?
凶手逃跑了吗?似乎没有听到门有响声,他急忙冲到门处,屋门依然锁得紧紧的,再打量了一下窗户,窗户也关得紧紧的,根本没有通过的迹象,刚才他在卫生间里时,也没有听到开门或开窗的声音。
难道说……谭剑峰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说凶手还在屋里?他感到毛骨悚然,不加思索地来到厨房,操起一把菜刀,瞪着血红的眼睛四处搜索着,床下面、桌子后面……稍有不对劲,“刷”地就是一刀。他全力地挥手,边砍边骂着,一无所获,刀刀都砍在空气里,砍了一会,谭剑峰的速度慢了下来,咒骂声也变成了哭喊。
屋里几乎搜了一遍,一无所获,凶手就像是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来,而又不动声色地离开,让人无法捉摸。
不,谭剑峰不甘心,他举着菜刀,对着天花板扯着嗓子大吼,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小屋里,久久不肯消散。他就像是一架停不下来的机器,对着空气一通乱砍,“刷刷刷刷”,空气出现一道道菜刀的寒光,无奈的寒光。但刀刀劈在空气里,没有半点效果,可他就是停不下来,就像是失控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