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身子一颤，然后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不过这样一惊一乍之下，他的嗓音倒是不抖了。
“人是不是被你害死的，我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的是，你跟这个案子一定脱不了关系。”石铁冷冷地说，“我劝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你也知道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不交代实情，我们可以把你当做杀人犯收监。”
“别别别。我交代，我都交代！”石铁的软硬兼施迅速瓦解了大叔的心理防线，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来，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我都交代——人，人真都不是我杀的。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现尸体的？”石铁打开了录音笔。
“就是，就是那天半夜，大概两点多的时候吧，做我们警卫工作的，都是两班倒的，那时候，我刚交了班，准备回宿舍去睡觉。途中，我经过了人工湖旁边的小树林，在里面发现了那个孩子的尸体。当时真把我吓了一跳呢！”
“那么黑，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当时，你为什么不报警？”石铁追问。
“我有手电筒啊，那电筒的光一照，我看到他口吐白沫，身体一动不动。我大着胆子摸了摸，他已经没气息了。我本来是想报警的，可他手上闪着光的白金戒指吸引了我。警官，你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的，根本赚不了什么钱。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那个戒指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所以，我脑子一热，做了错事。我把那戒指取了下来，还搜了他的身，找到了手机和钱包。做完这一切后，我又怕被人发现，于是大着胆子把尸体背起来，丢进了人工湖里。我以为他的尸体一定会沉到湖底，这样便不会有人发现我做的事儿了，神不知，鬼不觉。可我没想到——”中年大叔的脑袋耷拉了下去，“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尸体就被发现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才怕了，我很怕有一天警察会找到我，说我是杀死他的凶手，要墙枪毙我。我太怕了，那个戒指和手机我都不敢偷偷处理掉。”
“哼，算你识相。”听说证物还在，石铁面露喜色，“东西现在在哪里？”
“就在我宿舍里，我藏起来了。那个钱包里的钱被我花掉了，钱包我也藏起来了。”中年大叔后悔不跌地说，“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没杀人，顶多，顶多就算是盗窃罪吧，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根本不认识那个男孩子，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我怎么会害死他呢？”
“废话少说，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们警方绝对不会冤枉你。”石铁合上了记事本，道，“现在就带我去你宿舍，把那些证物找出来。”
“是是是，警察同志，我一定照办，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中年大叔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石铁押着中年大叔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迎头撞上了一脸笑意的韩飞。
“小石头，不错啊，三言两语的，就攻破了敌人的心理防线。”韩飞好不吝啬地赞道，“去取证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韩飞的言下之意是：他顶着韩栋的名头，跟警方一起出现在星华大学的校园里实在不妥当。石铁一点就透，当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韩大哥，你放心吧。”石铁自信满满地说着，又推了推中年大叔，“快走。”
毫不费力地，石铁便拿到了戒指，已经关机的手机和钱包。此时的中年大叔已经被手铐拷了起来，一脸沮丧和后悔。
“带我们去你当初发现陆天尸体的小树林吧。”石铁说。
“是，是，警察同志。”
石铁并不是单独一个人，局长派了另外一名姓苏的小警员协助他。这两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人几乎一拍即合。
这个树林不大，面积大概一百多平米，呈椭圆形。不过，里面栽种的树木非常密实，几乎遮天蔽日。草地上散落着一些带着可疑黄色痕迹的卫生纸，一些树木上甚至还挂着使用过的避孕套，看到这一切，石铁和小苏都闹了个大红脸。
“这，这树林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的？”石铁不自然地询问着。
“还不是那些野鸳鸯留下来的，咱们学校的学生可不敢跟隔壁林海私立大学的那些公子哥，千金大小姐比。”中年大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猥琐的笑容，“出去开房一晚上少说也要好几十块钱，他们舍不得钱，就来这里打野战哦！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一到晚上啊，这里就——”
中年大叔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两位小警员都用鄙夷和严厉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别废话，快带我们去你发现尸体的地方。”
“是，是。”
中年大叔把石铁和小苏带到了小树林的边缘位置，靠近人工湖的地方，这里的树木比较稀疏，不大隐蔽，也正因为如此，地上少了纸巾，避孕套等可疑的物品，还算干净整洁。
“就是这里。”大叔指了指一个位置，“我就是在这里踢到那孩子的尸体的。”
“你还记得当时他的模样吗？尸体是怎样摆放的？”石铁拿出相机，开始拍摄现场照片。
“记得，我拿电筒一照，发现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嘴角边流着白沫。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大叔比划着自己的手脚，“他的手有点弯折，两条腿交错在一起。”
“当时，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
“我当时哪有心思注意周围啊！”大叔说，“我拿了手机戒指和钱包后，就赶紧背着他的尸体走向了人工湖。”
“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贪财，最重要的现场证据都被你破坏了！”石铁厉声说，“陆天身上留下的痕迹也被水泡没了。该死，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这里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啊？证据被我破坏了？”大叔又害怕起来，“我，我会不会坐牢啊？天啊，警察同志，我什么都老实交代了，我不要坐牢啊，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我养呢！”
“哼，当初你见财起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小苏推了推他，“走吧，回警车里去。”
大叔和几样证物被警车带回了警察局，等待大叔的将会是法律公正的裁决。而小苏和石铁却没有跟随警车一起离开，两人戴了手套，开始在犯罪的第一现场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希望可以找到凶杀案残留下来的证据。
“哐当——”一个酒瓶子从草丛里滚了出来。那是一瓶洋酒，瓶身上贴着镀金的标签，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英文商标。这瓶子的盖子不知去向，瓶身里还残留着一点金黄的液体。
小苏面上一喜，赶紧将酒瓶子捡起来，放入了透明的密封证物袋中。
“石警，这会不会就是害死陆天的那瓶酒？”小苏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石铁说，“等回警察局后，让法医提取出酒瓶上的指纹，唇印等东西，再比照陆天的指纹和唇印，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凶手用来害死陆天的凶器。”
小苏点点头，两人又在草丛里找了许久，却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带着那个酒瓶子离开了。
韩飞坐在石铁的办公桌边，戴着手套的手上放着陆天的那部手机。石铁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盯着手机屏幕看，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哟，小石头回来啦！”韩飞把手机放在了桌上，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们在犯罪的第一现场找到了一个空的酒瓶，已经送去给法医进行鉴定了。”石铁拿出了照相机，“你看看，这是现场的照片和那个酒瓶子的照片。”
韩飞凑过脑袋去一看：犯罪的第一现场是一片稀疏的树丛，地上长着繁茂的杂草，不远处便是浸泡陆天尸体的人工湖。
“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凶杀案的第一现场，现场的痕迹应该早就被破坏了吧。”韩飞沉声说。
“是的，除了这个酒瓶外，我们根本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石铁摁了相机上的一个按键，空酒瓶的照片跳了出来，“韩大哥，你看，这就是那个空酒瓶的照片。不过，在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能确定这个酒瓶是从哪里来的——也许，这就是杀死陆天的那瓶酒；也许，这是其他人带到小树林里去的酒瓶，跟陆天被害案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唉，你不知道，那片小树林里平时可热闹了，许多想省下开房钱的大学生情侣都会选择在晚上去那里幽会。”
说到这里，石铁脸一红，硬着头皮说：“现场有很多使用过的避孕套，卫生纸等，简直不堪入目。也许，这酒就是那些小情侣带去助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