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到他们,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手调了两杯“血腥玛丽”,又在杯子里插了两朵明艳的小伞,便捏着杯子上前:“两位一夜之间捧场两次,小店不胜荣幸!来,这两杯算我请的,喝完了,你们也好上路了。”
李子扬听到“上路”二字,像被电流击中了一般,浑身的不自在。他一仰头看到老板娘略带嘲弄的眼神,为了压住心底的恐惧,他一口便将一杯“血腥玛丽”喝去了小半杯,没来得及品尝,就咽入喉头。
范晓蕊也轻啜了一口,她的腮帮子忽然鼓胀得厉害,拿起餐巾纸就去捂嘴。一股磅礴的血腥气在室内弥漫开来,血腥气来自酒杯!
室内的几根蜡烛就在这时熄灭了,李子扬感到脖子上一阵发凉,仿佛谁在吹气。他忙转过身,用手机照了过去,这一照他不禁毛骨悚然——他的身后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人。那小人长发盖住半面脸,两只眼睛白多黑少,右眼正往外滴着血!那小人怀抱一只血娃娃,娃娃的脸上多了两个眼睛——那赫然是一颗青铜纽扣和一颗雕着军刀的纽扣。正是他们在老教学楼上遭遇的小女孩!
李子扬本能地向后直退几步,撞到了桌子,险些跌倒。那个小女孩忽然“嘿嘿”阴笑一声,从椅子上跳下去,绕过柜台,推开一扇木门,向后院而去。
李子扬一时间顾不得许多,手机照着小女孩的背影,追了上去。那只血娃娃趴在小女孩的肩上,一双“眼睛”竟似乎动了一下!
后院中的景象与咖啡馆的华丽相比,简直不成样子,荒草已有人高,草丛中不时掠过一只毛烘烘的东西,引得跟上来的范晓蕊尖叫连连。那个小女孩突然蹦到了一个土堆上,蹲在上面一动不动,等到李子扬近了,她又是“嘿嘿”一笑,窜入了荒草中。
李子扬突然顿住了,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机微弱的光芒照在那个土堆上,上面倒着一块崭新的墓碑,上面只刻着一个字:简。字的正下方镶嵌着一张黑白照:女子披头散发,双目直勾勾地看着李子扬,仿佛要破碑而出。那眉眼,不是老板娘是谁?
难倒老板娘已经死了,他所见的只是……鬼?想到这里,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子扬,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范晓蕊忽然捂着肚子,脸上现出痛苦之色,“这里……太邪乎了。”
李子扬点点头,搀扶着女友,原路返回。出了“血腥玛丽”,两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就近找了一家宾馆休息。
第四章 ;雨中杀意
在宾馆躺下休息了一会,李子扬忽然感到腹中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一般,剧痛不已,黄豆大的汗珠子跟着“噼里啪啦”往下掉。接连上了三趟厕所也是无济于事,浑身渐渐虚脱。
他忽地想起了什么,嘶声对歪倒在床上的范晓蕊道:“晓蕊……我们可能中毒了,快……快打120急救!”
范晓蕊忙打了120,疑惑道:“子扬,你说中毒?”
“那两杯带血的‘血腥玛丽’……”他没说完便扶着墙壁往卫生间而去。
只是三分钟时辰,外面便响起一阵120的急救警笛声。范晓蕊喝下的鸡尾酒不多,腹中的疼痛只是隐隐的,尚能忍住,李子扬却像醉汉一样东倒西歪,范晓蕊使出吃奶的气力才将他扶到宾馆门口。
一辆120急救车早已停在门口,下来了一个戴着口罩和医帽的医护人员,示意他们赶紧上了后车厢,便回到驾驶座上,驱车而去。范晓蕊虽然满心疑惑,怎么只有一个医护人员,但此刻身心已被折腾得不堪,搂着不断抽搐的李子扬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隔了多久,范晓蕊挣扎着醒转过来。外面一片昏暗,阴风肆虐,阴雨飘零。隐约可见一片芦苇海以及半边江天,那却是在郊外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揉了揉太阳穴,看向驾驶座。这一看,她不禁花容失色,反光镜中映出一个血娃娃的脸来,脸上的两颗纽扣正往下滴着血!
“你……你不是医生,你到底是谁?”范晓蕊尖叫道,“停车!停车!”
救急车陡然在一片芦苇荡边停住。车门一开,那个医护人员跳了下去,跟着跳下去的赫然是那个怀抱血娃娃的小女孩。小女孩那张脸透出成人的气息,脸上化着的浓妆被雨点冲刷得一塌糊涂,猩红的嘴角挂着冷酷的笑意。李子扬这才知道当时看到她眼睛流血的诡异场面只是化妆效果。
那个医护人员猛地扯开面罩和医帽,露出了一张妩媚的脸蛋,正是“血腥玛丽”的老板娘简秋雁!
“小冬,这对狗男女喝下了我情人的血,你说该怎么解决?要不要通杀抛尸?”简秋雁拉开了后车门,将虚脱的范晓蕊和李子扬扯下车,摔在芦苇上。
一道紫电从半空掠过,焦雷滚滚中,那个被称作小冬的女孩从血娃娃的红衣里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在范晓蕊咽喉间比划一下,又在李子扬胸口比划一下,“嘿嘿”冷笑道:“在你们死之前,我告知你们事情的真相,让你们死得明白,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仁慈!”
范晓蕊虚弱地挣扎着,冷不丁看到那个“小冬”的咽喉间凸出了喉头,心中一沉,原来他是个男人,还是个侏儒!
“你们为什么……要杀赵浩明和那个军人?”李子扬昏昏沉沉地醒转,咳嗽道:“他们的死是不是与那个……坟墓上的‘简’有关?”
男侏儒没有应答,抬头看向大雨倾盘的长空,忽然阴测测地嘶吼一声,眼中有了无限的哀怨,无限的眷恋……
第五章 ;三姐弟
对于贫苦人家,冬天似乎特别漫长。
某个下着雨夹雪的日子,一户简姓的贫苦人家迎来了第三个孩子,孩子一落地,便迎来大人们欣慰的欢呼。简家很穷,却接连生了两个丫头,这回终于生了个带把儿的,家人也算扬眉吐气了。
然而不幸的事很快来了,简母生下三儿子后,体内大出血,不到三天便一命呜呼。简父不久也在运石材的路上被石头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死去。
简家大姐叫简春燕,二姐叫简秋雁,三弟因为冬日生的便叫简冬雪。两个姐姐为了让简家的香火延续下去,让父母含笑九泉,常常在夜间去乡亲们家里偷羊奶、牛奶喂养嗷嗷待哺的三弟。
两个姐姐从小受尽屈辱,本以为弟弟长大后有个盼头,然而眼见得三弟年岁越来越大,体格却依旧像个小孩,并且嗜盗成性,所到之处一定鸡飞蛋打,很多人家的狗都被他用骨头骗到偏僻处,杀了吃了。他成了村里人人戳脊梁骨的“小侏儒”,几次都险些被乡亲们打得半死。
两个姐姐为了弟弟能好好存活下去,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盗了一家富商,连夜逃跑。一路辗转风霜,在江苏南京停住脚。
两个姐姐先是在咖啡馆打工,受尽了白眼,一年后便用偷来的钱在中华大学旁开起了自己的咖啡馆。然而因为她们是外地人,户口之类受到严重限制,不知上缴了多少冤枉钱,遭到同行多少次的打压,咖啡馆才正式开张接客。
咖啡馆起初并没有什么特色,客人寥寥,大姐简春燕就是在这段时间认识了常常寻找僻静之处沉思找实验灵感的赵皓明。赵皓明看上去道貌岸然,然而骨子里却是头野兽。
他通过给小费,倾听诉说等等女人喜欢的方式渐渐博得简春燕的好感。然而他几次向简春燕表白时,她都以有妹妹和弟弟,不愿拖累他为由婉拒了,这更加激起了赵皓明的挑战心以及体内潜藏的兽性。
眼见得咖啡馆生意越来越差,弟弟妹妹成日活在入不敷出且被房东骚扰的惊慌中。有一天,简春燕终于提出愿意接受赵皓明对咖啡馆的入股资金。赵皓明约她晚上去中华大学的化学实验室碰头。赵皓明早已准备好红酒,邀她对饮了几杯后,她便觉四肢无力,脑袋昏沉,心中暗叫“不好”。眼睛闭上时,她看到赵皓明那张阴谋得逞的狰狞的脸庞,喘着粗气向她压了过来……
简春燕醒来时,发觉浑身一丝不挂,私密处搁了厚厚一叠沾着处女血的人民币。赵皓明穿着一身休闲装,抽着烟,正若无其事地做实验。
“我就当是把你嫖了,五千元我也不想收回了。”他阴笑着说,“以后缺钱了,再来找我,但我要处女,像你二妹那样的。”
简春燕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咖啡馆,她将钱往二妹的吧台上一丢,便推说头疼,去后院的房中睡觉。等到三弟去房中送饭时,却发现大姐已经吊死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能忍受贫困与不公,却不能忍受一个心爱的男人由谦谦君子转为变态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