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迟了。
林欣雅不知道电话怎么会断掉,或许是天气原因。她连忙按“重拨”,电话却没有声音了。想起之前三位老师的惨死,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在心头蔓延,让她客气直冒冷汗。
外面风雨大作,林欣雅关了窗户,将肆虐的风雨挡在窗外。她打开了卫生间的灯,走近洗漱台,想拧开水龙头洗去脸上的冷汗。水笼头拧开了,可是流到手上的不是水,而是一种黏黏的液体——黑汪汪的紫油。她惊恐地大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掌。
几秒钟之后,只听见“嘭”地一声响,灯泡突然爆炸了,宿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碎掉的玻璃碎片四处横飞,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片刻,有火苗“呼”地从水管边烧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她急忙跑到门边,想打开门逃离。在转动门把手之后,她陷入了绝望——门被人反锁了。从猫眼往外面看,外面是一张青白的脸庞——赫然事已经死去多年的老校长黄尊。
林欣雅惊恐地后退几步,嘴里大叫着:“黄尊,你不要找我复仇,我是被迫的!我也不愿意的!救命啊,救命啊……”肆虐的火苗很快吞噬了这个女子的身体,淹没了她的声音。
周冲赶到的时候,林欣雅的宿舍已经被烧了个七七八八。警方从烧焦的房间里找到了林欣雅的尸体——她已经被烧成了一团黑炭。
经检测,宿舍的电话线被掐断了。现场残留的灯泡玻璃片上涂抹了白磷,只要灯泡被打开,不久就会到升到一定温度,白磷就会自燃,灯泡就会因为加热,里面的空气膨胀而爆炸。再加上凶手事先再水管里注入的紫油,灯泡一爆炸,整个宿舍就会着火。
林欣雅是个老处女,一个人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今晚又下着暴雨,外面雷声大作,她这样被反锁在宿舍里,呼救的声音也会被雷声掩盖,不被别人听到。这样,她只会被活活烧死。
周冲想到林欣雅死前来的那个电话,难道凶手是怕林欣雅吐露什么重要的线索才杀人灭口?
不对,凶手布置这些应该是在林欣雅回家之前。他极可能躲在暗处,伺机作案。可能是听到林欣雅打电话的时候,他怕泄露什么才掐断了电话线,之后再悄悄离开。有哪个女人晚上会不用浴室的呢?林欣雅打开了浴室灯,就这样踏入了死亡的陷阱。
五行的推断应验了——林欣雅正是死于五行中的火。
现在,只差一个土了。这个“土”又会是谁呢?凶手又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法杀人呢?
周冲觉得很头痛,当警察这么久了,第一次碰到这样棘手的连环凶杀案。明明知道还将有一个人死在凶手手里,但是案件却几乎没有进展,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
周冲正暗自伤脑筋,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警局的电话,同事小张说局里有一个中年人在等他,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周冲赶紧回到警署,走进办公室,他发现有个人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他浑身都湿透了,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到地板上,样子十分狼狈。
看到周冲回来了,这个人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张脸上全是焦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烹饪学校的现任校长方天。
“方校长,您有什么急事吗?怎么出来不带把伞啊?”周冲疑惑地说。
方天并不回答,欲言又止的样子,周冲明白了,他把方天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一关上门,方天“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周冲面前。
方天声音颤抖地说:“周警官,求求你,救救我!”
周冲着实吃了一惊,他赶忙把方天扶了起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天慢慢地坐回椅子上,全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淋了雨冷的。他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们警方一定要保护我啊!我害怕……”
周冲心里更加疑惑了,好好的,方天怎么会来要求警方保护自己呢?
“方校长,你好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谁要害你吗?”
方天的脸上闪过犹豫,惊慌,恐惧一系列表情,最后他咬咬牙,说:“黄尊的鬼魂回来找我们了,他要找我们报仇了,现在他们四个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人了。”
“鬼魂,四个?”直觉告诉周冲,方天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是至关重要的。他压住心里的激动,用温和的语气说:“方校长,有什么事,你好好说,别怕,有我们在呢。”
方天的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一些,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讲述了一个惊天秘密。
十年前,老校长黄尊要裁去四个老师的职务。这四个人就是之前被害的四个人:王泽西,孙仲恺,赵谋,林欣雅。他们身上都有污点:王泽西身为老师猥亵女学生,孙仲恺和赵谋****黑社会人士,而林欣雅私自收受学生家长的红包。这些不齿的行径让黄尊深恶痛绝,正直的老校长要将他们革职。
这四个老师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暗中找到当时还是副校长的方天,贿赂了他,让他帮忙说服老校长,不让他们的恶行败露。但黄尊根本不听方天的劝,铁了心地要革他们的职,并不不打算遮掩“家丑”,还要把这些为人师表者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这下,彻底激怒了四个亡命之徒,他们趁黄校长不备,敲开了他的办公室。黄尊打开门后,还没说上半句话,就被从阴暗处一涌而上的四个老师绑住了手脚,堵上了嘴。
四个老师用了用五刑,也就是金、木、水、电、土五种手段残忍地折磨老校长,要老校长收回撤职的决定。金就是用金属器械敲击老校长的头,木是用木质的刀刺老校长的身体……整个过程漫长而痛苦,但是老校长并不屈服。
最后,发狂的四个人失去了理智,乱刀捅死了老校长,然后趁夜深人静,将他的尸体绑上石头,塞进麻袋,丢到放生池深处喂鱼。
作为帮凶的方天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他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杀死老校长。但木已成舟,他已经没有办法,事情败露的话自己也逃不了干系,他只好保持沉默。更何况老校长“失踪”以后他当上了校长,所以就更没有理由揭穿他们了。
十年后,因为养生池的鱼虾被毒死,老校长的尸骨从水下浮出。而这之后,四个当年参与折磨,谋杀的四个老师都先后被杀死了。方天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了,唯恐自己也被黄尊的鬼魂杀掉。而且也实在受不了良心上的折磨了,这才来警署自首的。
说完这一段尘封往事,方天颤抖地问周冲:“警方应该会保护我的吧。我现在每天害怕的都不敢睡觉,怕一睡着,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好怕!周警官,你们会保护我吗?”
周冲淡淡一笑,有点漫不经心地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方校长你太多心了。我们警察可不会抓鬼。”
“什么?”方天绝望地叫道,脸都变成了死灰色。
送走了方天,周冲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奇怪的笑,那是一种稳操胜券的表情。
……
方天有晨跑的习惯。每天早晨,他都会绕着自家房子后面的田间跑步。他住在郊区,这里环境清幽,很适合晨跑。
他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却没有改变这个晨跑的习惯,或许这是他舒缓压力的一种方式。
这天,他照例晨跑。当跑到一个花坛边的时候,脚下突然一软,“噗通”一声,他跌进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坑里。当身体急速下坠时,方天才醒悟过来,这是有人设下的陷阱。
这个洞有一人多高,方天掉下来之后,只觉得脚底一阵疼痛。借着洞口的光,他看到洞底是一排密密麻麻的钢钉。长长的钢钉穿过鞋底,扎进了自己的脚底。
心底升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的脚受了伤,无法爬出洞去,只好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洞边,他带着一张狰狞面具,面具上满是红色的诡异图案。“面具”俯视着洞里的方天,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这么大清早的,谁会到这里来?”
他阴阴地笑着,拿出一把铲子,开始挖土,把土劈头盖脸地往方天身上泼。转眼间,方天的眼里,嘴里都钻进了土,他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要被活埋啊,不由扯着嗓子大声求救,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有人听到他救命并伸出援手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奇迹”还是出现了。
几个矫健的身影一跃而起,将“活埋工作者”摁倒在地。让方天意外的是,来人竟是周冲和几名便衣警察。地捂住嘴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