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忽地冷冷道:“可是你并没有照顾琪琪,而是把她送到了孤儿院!”
张立国脸涨红了:“我也是没办法,手上一堆烂账,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琪琪精神状态不好,在那里比整天窝在家里好。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我会把她接回来。”
司徒军见张立国下不了台,转移话题道:“装饰城的一个外资股东米鲁,为什么撤资,你知道原因吗?”
张立国一听“米鲁”这个名字,脸就黑封了,破口骂道:“这个外国佬,长天活着时没少给他好处!长天一死,本来指望他能接受装饰城,哪成想他雪上加霜,一下子从公司撤资8个亿,差点把长天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事业整垮!据我所知,他在长江三角洲还有别的地产项目,他撤资得急迫,可能是去投资高额回报的地产项目,也可能是不再信任董事会!”
司徒军又追问道:“后来你拍卖了自己的皮货商行,顶了上来,由小股东成了大股东,具体什么原因?”
张立国感到有些闷热,把皮上衣脱下来,说道:“你们可以去圈子里打听打听,我跟长天那是铁打的交情,我们做了十来年邻居,我实在不愿他一生的心血就这么玩完了,死扛也得上!”
韩飞口气缓了缓:“你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阻力没有?”
张立国说道:“我懂你的意思,董事会是有人想跟我争董事长的位置,可我不在乎——”
韩飞截口道:“不!我是问,你有没有遇到一些恐吓性质的事件?”
张立国一听,眼皮不禁跳了一下:“你是说,有人会像对付长天一样对付我?没有,我还没有收到恐吓信!”他的目光一横,“如果收到了倒好,我正好把凶手挖出来,替长天报仇!”
韩飞话锋一转:“你跟那个米鲁以前有过来往没有?”
张立国咬牙切齿道:“有过,长天和我,常常跟那个法国佬一起吃西餐,早知道他是那样的狼心狗肺,我早让人搞死他了!”
张立国正愤愤着,门外有人敲门,三人的神经都是一紧。
张立国牛眼一瞪:“谁?”
门外是那个王秘书的声音:“张总,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肖经理让我通知你。——你的手机又忘带了!”
韩飞快步上前开了门,色迷迷的看着王秘书:“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王秘书看一眼张立国,说道:“我——是牛伯告诉我的。”她指一指身边的牛伯。
司徒军伸手跟张立国握一握,把一张名片塞到他手上:“希望你有情况及时回馈我们,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号码。”
张立国说道:“你放心,如果有什么要我张某人帮忙的,万死不辞!”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伸手跟韩飞握手。
韩飞握着他的手,由于个子高的缘故,几乎是“俯瞰”他,说道:“张总,你有没有想过,肖长天可能还活在世上?”
张立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开玩笑吧!”
韩飞打个哈哈:“开个玩笑!”
出了福星装饰城,韩飞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等上了警车,司徒军实在憋不住,问道:“哑巴了?”
韩飞把车座放倒,死仰八叉的躺了下去,说道:“张立国看上去莽撞直爽,要是在别的场合看见,还真不像个企业老总!”
司徒军把警车倒出去,开上国道,说道:“人不可貌相,你从他让我们去五楼的职工房谈话就知道他粗中有细了!”
韩飞却冷笑道:“我看这家伙猫腻得很!你有没有注意一个细节,那个王秘书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张立国所谓可以‘安全说话’的地方?”
司徒军说道:“她不是说是有人告诉她的吗?”
韩飞摇摇头:“那个牛伯一直都在门外!”
司徒军恍然大悟:“也就是说,王秘书知道那么个地方?那她——”
韩飞说道:“她没有什么问题!从这个细节上,我们可以知道,张立国是故意保持一种神秘感,让我们觉得他是在躲避一些东西,而对他产生站在一条线上的信任感——我看你跟他握手的样子,就知道你已经不怎么相信他是犯罪嫌疑人了!当我们提到米鲁时,他总是故意装出激愤的样子,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司徒军掉头看他一眼:“说点有意义的好不好?”
韩飞把一份报纸盖住脸,不做声了,不一会就鼾声如雷。
警车开到刑侦大楼下,司徒军把车熄了火,叫韩飞道:“到了!”
韩飞忽然一跃而起,头撞在了玻璃上,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一边揉着头,一边说道:“你还记得张立国说的关于米鲁为何撤资8个亿的原因吗?”
司徒军疑惑的看着他,说道:“张立国说米鲁在长江三角洲还有别的地产项目,他撤资得急迫,可能是去投资高额回报的地产项目——”
韩飞目光一亮:“对头!米鲁撤资8个亿时候,正好是V国SHS地产并行收购金鼎辅料城和东方辅料城的日子!”
司徒军几乎是抱着韩飞下的车,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就连破两个地产大案了!”
韩飞笑着纠正道:“不是两个地产大案,是整个长江三角州的地产大案!”
刑侦处,小武和小苏见韩飞两人勾肩搭背的进来,满面欢喜,都不禁笑了笑。
司徒军说道:“小武,你手上的东西放一下,帮我查一下,最近哪家银行有8亿的巨额挪款?去向是哪里?”
小武很快查出来,说道:“中行一个外籍客户的确有8亿资金的转账!”
司徒军充满的期待的问道:“转到哪里了?”
“法国。”小武干净利落的回答让韩飞和司徒军倒抽一口凉气。
韩飞把手指敲打着鼓起的腮帮子:“看来我们把人事想象得太幼稚了!”
小武又敲一下键盘,忽地说道:“奇怪——8亿资金又从法国转到了V国,从V国又转回了国内——长江三角洲!”
韩飞和司徒军击手称欢,司徒军给快递公司电话预定了一顿大餐。不一会快递公司的员工送来了好吃好喝的,当然少不了一盒子酱鸭头。
韩飞津津有味的啃着鸭头,说道:“米鲁既然把8亿投入了金鼎辅料城和东方辅料城的收购中,初步肯定,他就是V国那个什么SHS地产巨头组织中的一员,如果我们顺藤摸瓜,把别的资金投入来源摸清,就可以了解别的成员了!”
司徒军说道:“那个赵男和米鲁都已经锁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直捣黄龙,收集证据——”
韩飞摆摆手:“我总觉得一切不会这么简单,我们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找什么证据。我们先把长江三角洲的地产收购案梳理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规律来——美女小苏,这块就你负责了吧,小武,米鲁的资料尽快出来,我跟司徒处长明天去一趟T市。”
司徒军好奇的看着他:“去T市?”
韩飞笑了笑:“我想去看看赵男,看这女强人到底长了几个头几个肩膀?”
司徒军猜不透韩飞的心思,干脆不猜,说道:“嗯,我会知会一下雷处。”
第二天天蒙蒙亮,韩飞还在梦境里跟一个美女亲吻,刚突破二维,向三维进攻,房门被人敲得响亮。
韩飞赤了脚去开门,揉着惺忪的眼睛:“这大清早的——”
司徒军面色沉沉的说道:“刚接到电话,福星那边出事了!”
韩飞一惊:“怎么了?”
司徒军急急的说道:“福星整晚半夜发生了大型抢劫事件,十几家名牌建材商铺被砸了,损失惨重,三个安保人员被枪杀了,赶快跟我去现场!”
韩飞穿衣蹬裤,拖一双拖鞋就出门,一边走一边叫道:“一定要有人为我起大早付出巨大代价!”
两人驾着警车匆匆往福星装饰城奔去。街两侧的路灯早灭了,因为起了雾,视觉范围挺模糊,雨刷不住的扫着凝结在前面挡风玻璃上的雾气。
警车拐弯时,忽地从另一侧跌跌撞撞冲上来一个佝偻的人影,司徒军来不及刹车,就听那人惨叫一声,接着一股鲜血喷洒到挡风玻璃上,雨刷一刷就把前面刷出一片血腥的红。
韩飞猛地一蹬车窗,出去。只见车轮下匍匐着一个老太太,一头被鲜血染红的银发,身姿有些熟悉,韩飞心中敲起了鼓点,把老太太的身子一转,眼前赫然是周不凡的母亲张老太的老脸,双目凸出,嘴巴大张着,露出惊怖的神色,与那****和雷震拜访时见到的那个慈祥温和的老太太截然两样。
司徒军上也焦灼的过来了,看到老太太的尸体,立刻面如死灰。
韩飞缓缓站了起来,眼中有沉痛有愤怒,快步走到张老太太蹿出来的地方,那是一处小树林,从草起伏的样子看,老太太在树林里徘徊很长时间了。
那边司徒军拨动了110,与那边的接线员通了话,等待那边有人过来核查现场。
韩飞从小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样,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草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