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刑侦处的人早早的都来齐了。他们都把希望寄在了韩飞身上,一来却发现韩飞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屁股高高的撅着,口水拖得老长,那种睡姿,简直是千古奇观。
雷震蹑手蹑脚走过去,叼着烟斗将韩飞用红笔圈的资料一一看过去,脸色越来越沉重,他再看韩飞那张苍白而略带幼稚的脸时,竟多了几分钦佩。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韩飞身上,吩咐几个属下不到韩飞醒来不要叫醒他。
等到中午时分,韩飞才一耷拉屁股,揉着眼睛醒转过来。他一睁眼,看见熟悉的那件的外套,心中某一块地方被触动了,鼻子有些发酸。
正发着痴,白秋雨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过来,说道:“嗨!你可算醒了,雷处他们出去办案了! ;T市今天邪门了,杀人案、抢劫案、黑帮火拼居然都在这一天赶上了,警力都不够用了,还出动了特警队!连霍军也领了枪去了!我本来也要去的,雷处坚持让我留下来看好你,不许你今天去H市!”
韩飞惊诧道:“他怎么知道我要去H市?”
白秋雨笑道:“亏你自诩天才侦探,你昨天晚上在资料上画的那些红圈圈,雷处还看不出来什么意思?”
韩飞勾头沉思一下,忽然说道:“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H市?”
“啊?”白秋雨说道,“雷处就是让我拦住你的啊!他说等处理完这些案子,跟你一起去,H市是个刚发展起来的城市,什么人都有,危险得很!况且凶手已经盯上你了,不是几次都想致你于死地吗?!”
韩飞却拍一下沙发,摇头说道:“笨蛋!那些案子是在转移T市警方的注意力!我们不能一直跟着凶手策划的路线走,我们要想真正阻止这些凶杀、火拼,就必须先凶手走一步棋!”
白秋雨不解道:“你说什么?今天的这些案子都与孙东方的谋杀案有关?”
韩飞冷笑道:“他们杀了傀儡金胖子,又想用空车撞死我!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了这个案子,他们很明显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暗度陈仓!”
白秋雨越来越糊涂:“暗度陈仓?”
“不错!”韩飞目光打亮,“不信你看吧,就在这几日,东方辅料城会有大动静!我待会给雷处打个电话,让他无论如何派两个人在东方辅料城盯梢,我感觉这几天东方辅料城就该重现开盘了!”
白秋雨看着韩飞,他的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然而他的睿智与果敢却是十个自己加起来也比不上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口气松下来:“我答应你,跟你一起去H市,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韩飞脸色一喜:“什么条件?让雷处不找你麻烦?”
“把这碗羊肉泡馍趁热吃了,”白秋雨一撅嘴,“我可是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H市位于长江三角洲的某个偏僻角,属苏北城市,是近年才跑起来的经济市区,由于政府招商引资开出的门槛低,回报率高,不少温州和义乌的客商浑水摸鱼,在这个经济政策还不健全的城市发了不少不义之财。
H市可算是暴发户的天堂,穷人的地狱。这里诞生了五教九流,尤其以红灯区、酒吧、赌场为主打产业,然而就是在一年前,一个不起眼的辅料市场慢慢的崛起,渐渐成了H市的支柱产业。
韩飞与白秋雨一路换了几趟长途,又坐了几回公交才到达了金鼎辅料市场所在的一个小镇子。两人都作了乔装打扮,韩飞一嘴浓密的大胡子,瘦高的身子也不知怎么弄的,矮得只剩下1米7左右,一身干爽的衣服,大背头上扣一个礼帽,英俊而沧桑,潇洒而稳重,简直换了个人;白秋雨施了浓妆,一张脸越发漂亮,只是白得有些假,与脸不协调的身段裹着旗袍,一路上都是挽着韩飞的手臂,俨然一对归国华侨的样子。
金鼎辅料市场比起东方辅料市场还是小了些,不过15万平米左右,但是基础设施与配套设施都很齐全——有肯德基、吉祥馄饨和移动、建行等入驻,每家商铺里几乎都有客人在洽谈生意,三、四辆货车正停在市场中心卸着辅料,闪亮的烫钻和七彩的织带很是妖娆。
韩飞按一按胡子,对白秋雨说道:“现在,你是我的妻子,叫苏珊,我呢,就叫洪金宝,我们都是海外归来,回家乡投资房地产的客商!不要我重复第十遍吧!”
白秋雨壮硕而矮的身子在旗袍里忸怩一下,说道:“知道了!洪总!”
韩飞刮一刮她的鼻子,坏笑道:“错了,应该说‘知道了,老公!’”心里很为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可惜,怎么就长在了这么个身躯上呢?
两人很容易找到了售楼处,两个售楼小姐一个正涂抹着指甲油,一个翘着二郎腿,捧了一份《扬子晚报》在看,一看见韩飞两个衣饰高档的人进来,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计笑迎上来,一个端茶水一个抹桌子,问道:“两位是来看商铺的吧?”
韩飞的声音经过领带上的发声器,变得稳重洪亮:“是的,我们刚从国外考察房地产回来,想在家乡投资一处房产。唉,都跑了半个月了,没一点眉目!再隔一个星期我们就要回伦敦了做项目了!等不及,又不敢找中介,还好有个朋友介绍说这里有处辅料楼盘,运营的不错,就过来看看。”
售楼小姐的笑容比蜜糖还甜,说道:“你们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的楼盘销售早已过了二期,现在还剩最后几间珍藏型的户型!”说着,从后台拿来一个楼盘销售平面图,指着几个空着的商铺给韩飞看。
韩飞大略扫了一眼,剩下的位置都是偏僻的,不是靠着公共卫生间,就是把承重墙包括进去了,根本不是什么“珍藏型”,做储藏间还差不多。他假装认真的又看了看,递给身边的白秋雨:“老婆,你看怎么样?”
白秋雨偷偷捏他一下,说道:“户型还不错了,就是有些偏了。”
售楼小姐笑道:“不偏不偏,我们市场的人流量很大,一个星期下来,至少有一万的人流量呢!”
另一个售楼小姐说道:“请问,你们是想买下来出租,还是自买自营?或者,是单纯的租借?”
韩飞昂一昂脖子:“我们打算在家乡投资一千万!只要商铺好,我至少要十间!只怕——”他故意顿一下。
他这一句“大佬”话让两个售楼小姐目瞪口呆,同时心花怒放,说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些商铺,是公司股东暂时租下的,也算在买卖行列的!”
韩飞捏着一次性杯子,说道:“那好,我要十间。你们这里谁做得了主?”
两个售楼小姐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叫销售经理来,您等着!”说着就去打电话。
韩飞说道:“把你们招商部和企划部的经理也找来吧,我正好问一些运营和招商情况,好判断商铺的价值,顺便把一些合同事宜一起办了。”
两个售楼小姐虽然知道招商部和企划部与楼盘销售无关,为了挽住这个大腕客户,还是依言打了招商部和企划部的电话。
韩飞事先没有向白秋雨说明,所以白秋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住的在桌下踢他的脚。韩飞全当不知,眼角偷偷的看着两个售楼小姐的胸部,心中叫道:好家伙,两个都是大罩杯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销售部、招商部、企划部的经理都匆匆赶来了,他们听说来了个国外大客户,都有些迫不及待。
销售部经理叫蓝星竹,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穿着一套蓝色职业装,头发高高的挽在脑后,干练清爽,很有些女强人的味道。企划部经理王震和招商部经理李浩都是中年男人,王震别的不特别,一双眼睛里却跟个猫眼似的不断的变换着各式情感——他的表情甚至只存在于眼睛里,一看就是个有脑子的精明人;李浩则大大咧咧,西装风风火火的敞开着,一个扣子没扣,属于那种陪客户喝酒喝到醉倒为止的主。
几个经理自我介绍完了,都站着听韩飞谈项目。
韩飞松一松领带,客气道:“你们也坐,坐啊!”
两个售楼小姐端茶倒水的当儿,韩飞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在王震和李浩身上打转。
蓝星竹捧着菊花茶,笑问道:“洪总在哪里发财?”
韩飞喝口茶,把混进嘴里的茶叶吐出去,光着眼去看白秋雨。
白秋雨忙接口说:“我们在国外有几处房产,华盛顿、加拿大、澳洲都有项目,国内在香港和台湾都有项目涉足,都是CBD商业地产。”她在来路上恶补的房地产知识倒用的得心应手。
蓝星竹说道:“你们做得很大啊!呵呵,说起我们这个项目,投资买房的客户今年都得到了大额回报。洪总和苏小姐也知道,今年房产出现了拐点,不怎么景气,但我们这个辅料城与那些大的商业地产项目不同,小船好翻身,而且我们在物管费和租赁费上也有很多优惠政策,住宅地产这几年房价上可能会有下降,但商业地产毕竟是商业地产,只要有市场就不会下滑。我们辅料市场就靠羊毛衫和T恤市场来捧,你说,衣服会不穿?中国每10个人当中就有1个人的羊毛衫和T恤是我们H市生产的!不知你们有没有看见,周边又在建羊毛衫市场了,我们辅料城的前景是可以看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