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子,张婶不怪你。你和奶奶感情那么深,但是,但是,我那口子也是没有办法啊,不那样做,大家都要一起死了……唉。”张嫂不住地摇头苦叹。
璐璐也过来了,她见狗蛋的嘴唇都咬出血来,忙说:“你瞧你,都出血了。”她到底善良,忙爱怜地拿袖子擦拭了一下他的嘴唇,又蹲下身来,温柔地说:“小弟弟,你能告诉姐姐,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吗?”
狗蛋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舔了舔嘴唇,却还是不说话。半晌,又瞟一眼木桌上没吃完的山货,肚子还很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阵咕噜声。
璐璐笑了笑,伸手就将一只软软的烤红薯送到他手上,说:“我知道你饿了,快吃吧。”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嘀嘀哒哒的牛蹄声,狗蛋咬了一口红薯,却惶然叫道:“我的牛……”,一手丢开红薯,拔腿就要跑出去。
韩飞笑了笑,却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毫不费力地提了起来,说:“小家伙,别想跑!看你这么小,心眼还不少——张嫂,你去帮他把牛拴一下。”
“好嘞!”张嫂答应这,揉着发红的眼睛去了。
狗蛋在韩飞的手下死命挣扎着,无奈他人小,又瘦,哪里能挣开韩飞的钳制呢?狗蛋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璐璐心软,便白了韩飞一眼,不满地说道:“韩飞,你干嘛?有你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的吗?以大欺小,你羞不羞?”
韩飞无奈地耸耸肩,看着璐璐气呼呼的样子,只好放下狗蛋。狗蛋撇着嘴,躲到璐璐身边,盯着韩飞,又将地上的红薯捡起来,狠狠地了一口解气。
“告诉姐姐,是哪个坏人让你这么做的?”璐璐见他似乎很信赖自己,便开始循循善诱。
“他是好人,不是坏人!”狗蛋撅起了嘴,不满地说,“他说他会帮我报仇,把推奶奶下水的人都杀掉!我要为奶奶报仇!”说道这里,狗蛋的眼中闪烁着超越年龄的凶残,看的璐璐一阵心惊。
韩飞鼻子里冷哼一声,似乎是十分不屑的样子。他转身从一只包裹里摸出一个东西摆到木桌上。
狗蛋只看了那东西一眼,脸色就苍白了许多,越发衬得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他颤声说道:“你……你怎么拿到的……这,这东西不是应该,应该在……”
小小的桌子上,一个黑不溜秋的佛像直立着,其中的一个角上还显出了金灿灿的光来。张四福看到这个古怪的佛像,眼睛都直了,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韩飞冷笑道:“就是你一直帮着那个人几次三番地将这个东西从土里挖出来的对不对?!你是个放牛娃,去哪里放牛都没人怀疑,这个东西张家墩的人一埋回去,你随后就到了!你把这东西挖出来,再埋到其他地方去,好让别人再挖到它!那个晚上,你说你看到了一个穿着袈裟的什么‘金面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指示你来杀张村长的那个人吧!”
狗蛋内心深处的秘密就这样被人赤裸裸地抖了出来。到底是小孩子,他的脸一沉,竟“哇”一声哭了起来,好不凄惨。
璐璐忙将他揽在怀中,细声安慰着:“别哭,坚强点,你可是小男子汉。姐姐知道你是为了给奶奶报仇才跟那个人一起的,姐姐知道你不是坏人。”
“再不说,我割了你舌头!”韩飞就没那么好心了,他故意将弹簧刀“啪”一声弹开,恶狠狠地扑向狗蛋。
狗蛋被吓着了,赶紧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璐璐的腿,说道:“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是,是李庄的……李平哥……”
“啊,居然是那个畜生!”张四福听了,腮帮子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脸上也闪过厌恶的情绪。
李平是李庄的二把手,也是个泼皮,他跟李跃进是拜把子兄弟。那次群殴死了李跃进,李平还曾放下话来,恶狠狠地对张家墩的人吼道:“你们会招报应的,那个东西还会来找你们,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韩飞听张四福说完这李平的事情,便陷入沉思中。如果那个“金面佛”是李平,那场群殴之前专给李庄捣鬼的会不会也是他呢?他杀了这么多人,目的真的只是将张家墩的人驱赶出这片土地这么简单?
……
不出半日的时间,张家墩的村民们便从村长口中听说了一切。原来,之前村民们的神秘死亡都是李庄的李平设计的,大家都气愤填膺。不过,每个人的心里又同时大大地舒展了一口气——如此看来,那佛像并没有什么害人的灵力,大家都可以安心了。
这个可恶的李平,一定不能放过他!
可是,正当张家墩的人张罗着报警,要把李平绳之以法的时候,又一桩诡异事情的发生使整个黑山再度蒙上了恐怖的阴影。
李平的尸体出现在村长家门口!那尸体被一杆三叉法器钉在了门板上!
更为惊悚的是,那杆法器张四福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那个凶煞的古佛手上握着的法器!李平的脸被划花了,几乎辨不清五官,血肉模糊,简直惨不忍睹!但此人确实是李平——他身上的衣服,他胳膊上的胎记,他的身材都很好的表露了身份。
才安定一点的村子再度喧嚣起来,有不好的流言再度流传开来,说那古佛又开始复仇了!
什么古佛复仇,这分明就是人力所为。才刚查出那李平是凶手,怎么他就被杀死了呢?难道凶手另有其人?可是,在韩飞和璐璐一软一硬的夹击下,狗蛋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了。莫非,李平背后还有其他人?
韩飞勘察了李平被害的现场,那杆三叉法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法器锈蚀得厉害,显然有些年代了,法器上还印着两个黑乎乎的手印。韩飞用手指沾了些黑色物质放到鼻头一闻,有一股煤灰味。他皱起眉头,沉声问张四福:“村长,这附近有煤窑吗?”
张四福摇摇头:“没有啊,这十里八村都是靠烧木柴过活呢。”
韩飞心生疑惑:凶手杀死李平时,手上显然是沾惹了煤灰的,可是,这附近没有煤窑,那这些煤灰又从何而来的?
李平的死委实诡秘,几个远道而来的民警调查了几天,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而李平的尸体则被李庄的人认了回去,找了块地埋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李平的事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呢,没过几天,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韩飞和璐璐正在村长家吃饭,一个村民突然破门而入,他气喘吁吁、口齿不清地说:“血!大地流血了啊!村长,赶紧去看看吧!”
原来,这个村民中午去刚刚播了种的新地里浇水。谁知,那片土地一夜之间竟流出殷红的血来!
听到这话,大家都脸色大变。韩飞和璐璐饭也顾不得吃,就跟着那个村民赶到了位于山腹的那片土地,那里果然红了一片,有鲜红色的血液不断地从土壤里冒出来,偶尔还鼓着几个气泡,非常瘆人。
韩飞捡起一块带血的土疙瘩,放到鼻头下一闻,心下便明白过来——这所谓的“血水”不过是被化学颜料染红了的水。韩飞的眉毛顿时拧成了疙瘩:是谁不惜血本将一桶桶的颜料倒在水里,泼在这土地上的?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李平背后的那个黑手又会是谁?
让韩飞更意想不到的是,大地流血的事件在李庄也发生了。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张家墩和李庄的人一反常态,再也不争抢黑山的土地了。因为接二连三的恐怖事件,大家的态度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纷纷起了退耕之心——他们都认为这一些列事件是因为得罪了神灵古怪,佛像降罪了,黑山这里再呆不下去了。
就在这个人心惶惶的当口,张七终于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个有点驼背的瞎道士。据说,这瞎道士厉害得紧,连张七的面都没见过,就一口道出了他的身世,所求之事。
这瞎道士长得也异于常人,瘦得像一根麻花,身披破破烂烂的八卦衣,左手摇着一个褪了色的铃铛,右手握着一个黄乎乎的破旗子,上面还歪歪斜斜的写着:算命打卦,镇宅辟邪。
张家墩的村民都来到张七家门口,想看看瞎道士如何施法,为张家墩驱邪避难。李庄的人也听说了,一些村民畏畏缩缩地过来了,远远地看着。连续的诡异事件令两个村子的村子忘记了往日的仇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瞎道士摇着旗子在流血的大地上走了一遭,嘴里念念叨叨,眼神也飘忽不定。这样招摇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忽而顿住,掐着手指一算,脸色便沉下来了:“你们得罪了佛教天龙神之一的夜叉老爷!你们挖了他栖息的居所,还在他的地盘上动土,真是大不敬啊!”
村民们大惊失色,张四福抹了一把冷汗,忙问道:“大师,有什么法子可以破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