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槌已然被举到了主持人能够举到的最高空,眼看着就要落下来的时候,拍卖会舞台大厅的门骤然被一名工作人员推开。
“稍等一会儿。”工作人员几步快速的走到了舞台上面的主持人兼拍卖师的面前,低声在拍卖师的耳边轻轻的低喃了几句,便见舞台上面的拍卖师皱起来眉头,同时将拍卖槌放在了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敲下第三声?按照拍卖行的规定,若是没有敲下第三声就不能够算是成功交易,但是这种情况很少见,除非在第二声的时候又有人叫出来了更高的价格。
容漫漫最是明了不过,在场有实力叫出更高价格的人已经被她按下来了,那么……
在场的客人们无不是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在猜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敲定价格了么?”
临时走进来的工作人员在主持人的耳边呢喃了好一会儿,灯光师都直接将舞台上面的灯光调暗,顿时整个拍卖大厅便像是演唱会之前的等候厅一般。
邵行深的此刻就被容漫漫包裹在手心中,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紧紧的抓住邵行深的手指,直到听到身边的声音,“漫漫……没有关系的,我不会再加了,放松一点。”
容漫漫却还是觉得胸膛中有什么东西在砰砰直跳,她近乎听不到邵行深在耳边的话语,而是顺着邵行深的身形直接看向了邵泽。相比较她的紧张,邵泽显然就放松的多,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面,满是不在意的样子,好像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8000万根本就不是他喊出来的一样。
忽而感觉到手上有什么东西在摩挲着,从她的手背,顺着她的胳膊缓慢往上,直到她圆润的肩头——正好她今天穿的是吊带小礼裙,近乎半个肩头都露在外面。
男人的手上有些温度,但是并不汗湿,容漫漫这才反应过来,一转头,正好对上了邵行深一双深邃的眸子……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来看的格外清楚。
显然邵行深还很镇定,镇定的并没有直接询问为什么她要压住他的手,也同样没有在意现在这种突发状况。
大厅的灯光再次亮起来,而舞台之上,众人却见到原本放在舞台中央的碧玺项链现在已然变成了另外一样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的东西呢?”
显然有人非常不满意这种情况,刚刚甚至还没有确定买主呢,他们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现在说换就换了?这不是在耍着人玩呢么?
主持人并没有直接开口介绍下一件东西,而是先开口解释刚刚的事情,“请大家稍安勿燥,是这样,刚刚15号女士已经出了我们全场最高价格,按照道理应当得到刚刚那样宝物,但是非常可惜的事情就是,我们的持宝人临时决定将刚刚的东西退出拍卖场。”
“确实是非常紧急的情况,经过我们的临时商议,决定先进行下面几样东西的竞拍,而刚刚那件宝物只能够遗憾的退出今天的拍卖。给大家造成的困扰很抱歉,给15号女士造成的困扰我们非常抱歉。”
持宝人临时决定退出了?
在场没有不嘀咕的。这不是在胡闹呢?既然要退出当初为什么又要将这件东西拿出来呢?!现在又是在搞什么鬼?!
这种情况在拍卖会中是很少见的情况,一般情况下持宝人和拍卖会之前都会有一定的协议,比如除非特殊情况下否则不能够临时退出,不然就需要赔偿一笔很大的违约金,再比如他们之间需要约定具体的分成比例为多少云云。
现在这样东西明显已经拍到了本场的最高价钱,现在临时决定要退款,这种事情倒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这种事情不光光对于拍卖会,甚至对于持宝人都不是一个有利的决定。
全场哗然。
容漫漫稍稍瞪大了眼睛,刚刚差点站起来的身体又是猛然坐了下来,她原本仅仅扣住邵行深的手指也随之放松下来,下意识的,她的眸光看向坐在她旁边的邵泽,对方到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她的眸光对视,露出来一个嘿嘿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场内还有一个人的脸色瞬间变黑。
周佩佩。
在听到东西被撤下来的消息的时候,她的面色变的铁青铁青,近乎不敢相信,眼光直勾勾的盯着拍卖会的舞台,看着主持人继续进行下一件物品的拍卖。
“母……母亲……”坐在周佩佩身边的周予轩发出声音,怯生生的,今天这种情况也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情况,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就会这样准备撤掉拍卖物品,而且还是在最后关头下。
周佩佩咬着牙齿,声音近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被耍了,我们。”
周予轩一愣,“被耍了?”
周佩佩却是不再言语,也不肯解释,黑着一张脸猛然起身,“我们走!”
拍卖会很快就结束,对于容漫漫来讲,从听到那块碧玺被撤下来的消息只有就意味着拍卖会结束了,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最多也不过就是等着全部藏品的展示完毕。
可惜邵行深没有这个心思,容漫漫也没有,在主持人宣布结束的第一时间,邵行深便拉这容漫漫从座位上面站起身,同时邵泽也有些无所谓的起身,“要走了?别忘了我啊!”
拍卖会的门口处站着两个人影,一高一矮,高的那个正靠在墙面上,沉默着,甚至就算是他们从拍卖会的现场走出来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而矮的那个则是几步蹬蹬瞪的走到了邵行深的面前,挥手就想要给邵行深一巴掌,却被邵行深一把擒住了手腕。
“今天的事情你早就预料好了对吧?!”这么多年以来,周佩佩从来没有这样气急败坏过,她深深的相信着一个女人生气就是在缩短生命。
“所以那天晚上你才能对我摆出那种态度,你邵行深厉害,足够厉害,早在这么多年之前就已经把这件事情都计划好了!”
邵行深一把甩开了周佩佩的手腕,“你说哪件事情?”说着,他的眸光缓慢的往容漫漫的身上瞥了一眼,紧着又是扫了一眼还是一脸无所谓态度的邵泽,嘲讽一般的勾起来唇角。
“你是说今天你恶意抬价的事情?还是指你擅自让予轩挪动公款的事情?”
站在周佩佩旁边的周予轩脸色顿时惨白,“父亲……父亲,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公款那件事情,我也只不过就是……”
“够了!”周佩佩猛然一甩手,徒然一声暴喝,止住了周予轩的话头,“予轩你先回家去。”
“母亲……”
“回家去!”
周予轩悻悻然的看了在场的几个人,垂着头脑,准备对邵行深开口时,却猛然听到了邵行深的声音。
“予轩你留下来。”
“父……”
邵行深这样的决定,让容漫漫有些吃惊,她看着身边的人,却发现身边的人也同样在看着她,那双平日中带着一丝丝温度的眸光此刻在路灯下却显的异常冰冷,仿若一点情绪都不曾带过。
容漫漫心中一颤。
“既然已经做了,总要了解自己会承担什么后果。”邵行深的声音淡淡的,听着像是在对周予轩说话,但是容漫漫的手指却是紧了紧。
她心中最是明白不过,邵行深这话其实也是说给她听的。
今天晚上出现持宝人临时撤掉宝贝这件事情是她早就已经知道的,不光光是知道,甚至这也是她那天晚上和邵泽的协议内容之一。
在那天晚上,邵泽告诉她了一些有关于碧玺的事情,而其中的一件事情,便是周佩佩当年背着邵行深将传家碧玺卖掉,而买主正是邵泽派出去的人。
“你为什么要买这样东西呢?”
容漫漫记得那天晚上的邵泽是这样回答她的,“是啊,为什么呢?可能当时只是想要拿到一样足以威胁到邵行深并且在邵行深的心中占据足够分量的东西吧?”
“那么现在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情?”
那天晚上的邵泽只不过是对着容漫漫轻轻眨了眨眼睛,“我也没有想到最后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会落到我的手中。”
今天的拍卖会上,很显然周佩佩想要借助拍卖会的手让邵行深吃一个大亏,通过抬高价格见这件事情重新买回去,因为她知道邵行深势在必得。
而邵行深显然全程也都是在按照她的思维再走……若不是最后邵泽通知撤掉宝物的话。
一旦撤掉宝物,首先周佩佩想让邵行深吃亏的事情就会落空,其次就会出现传家碧玺还是落在持宝人的手中,她一点也得不到,最后,她让周予轩挪动公款的事情就会从这次拍卖会中暴露出来。
相当于对于周佩佩而言没有任何的有益处!
对于邵行深而言,可以少损失一笔财产,却同样也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这其中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他明了那样东西不再能够成为威胁邵行深的利器。
容漫漫当初就是估算出弊大于利的情况下答应与邵泽进行条件交换,却没有想到一出来周佩佩的矛头直接指向了邵行深。
“厉害厉害,你们真是厉害,我可是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周佩佩的声音阴阳怪气着,看着邵行深,“你是算到了今天,可是有一点你有没有算到,你知道那天晚上邵泽和容漫漫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容漫漫蓦然瞪大眼睛,心下一紧,猛然想去拉邵行深的手,却扑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