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佩佩的安排之下,邵行深的面前则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他扫了一眼却碰也没有碰,倒是端茶过来的人怯生生的抬着眼皮看着他,两个人的神色对上,那人则又是低下头去,“夫人……饭已经好了。”
周佩佩媚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旁边那个青年黑色柔软的头发,“乖,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去房间等我一会儿好么?”她的声音中轻柔,就像是手中拿着糖果在安慰小孩子的大人。
论谁看见这样一幕大概都会心中评论,甚至好一个温柔的母亲,只可惜偏生被邵行深,看到,他眯了眯眼睛,转身熟悉的朝着餐桌的方向而去。
连餐桌都是被精心布置好的,四面的帷帐被换成了紫色纱幔,,四面周围有着带着点点亮光的花样灯火,在纱幔上影影绰绰的晃悠着,甚至包括两个人近乎被放大的影子。
邵行深看到这一切皱了皱眉头,径自走到了餐桌面前的主位上面,做好。
“准备的东西还喜欢么?”
邵行深并没有回应。
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可喜欢可不喜欢的,无非就是谈判的气氛变了变,对于他而言跟没有变化没有区别。
周佩佩仿若早就已经知道了邵行深会是这种冷淡的反应,也不懊恼,而是从酒架上拿出来了一瓶酒放在了邵行深的餐桌旁边,对着他他手边的透明杯中倒上的半杯。
“拉菲,不尝尝么?”伴随着周佩佩的声音,红色散发着香甜的葡萄酒缓慢的流入邵行深的酒杯中,顺着杯壁缓慢的,层层垒高,直到邵行深用手指点了一下桌面。
周佩佩倒酒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仿若这就是邵行深惯常的动作一般。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连你的敲桌子的习惯都没有变。”周佩佩叹息着,重新给她自己倒上了一杯,“他喜欢拉菲,你也一样喜欢。”
说着,周佩佩举着手中有着半杯酒的酒瓶往着邵行深的面前送了送,“不干杯么?”
邵行深却连理会一下都不曾,径自将手中的拉菲喝了一个干净,紧着将就被放在了桌面上,不开口,等着周佩佩出声。
周佩佩仿若已经知道了邵行深这种心思一般,敛了敛眉眼,微笑着,“那个小姑娘也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的酒么?也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念旧的人?”刻意的顿了顿,她的声音继续,“她也知道,其实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只不过是为了将一个人的遗物凑全?”
邵行深原本有规律的敲在桌面上的手指停了停。
“这些事情,我早晚会告诉她的。”
“哦?告诉她?”仿若已经知道了自己占了上风,周佩佩乘胜追击,她前倾身体,近乎将整个人人靠在了邵行深身上,“可是你想让她怎么想这件事情,你告诉她今天晚上你来找我了么?”
邵行深:“……”
“你没有告诉她吧?行深弟弟,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尤其是被隐瞒时候的嫉妒心,你说若说她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得知真相而不是从你的口中,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呢?”
邵行深却是稍稍眯起来眼睛,就在周佩佩以为他开口犹豫的时候,却听见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
“所以你让邵泽今天晚上去靠近她?”
周佩佩脸上的笑容一僵,“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跟邵泽之间的关系?”邵行深整个人往后,倚靠在椅背上面,眸光却是直接扫向了餐厅靠近的卧室门口,刚刚正好某个年轻人因为周佩佩的吩咐走了进去。
淡淡两眼,周佩佩就已经明了了,她沉敛下来肩膀,紧着勾起来唇角,“我跟邵泽那也算是你情我愿。”这般说着,她的眸光放在了邵行深的身上,“我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他也能够通过我得到他想要的,所以是各取所需,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听见这句话的邵行深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却也仅仅是底敛着眉眼拿起来刚刚开过一瓶的拉菲,往他自己的酒杯中倒上一杯酒,勾起来唇角。
“既然这样,那么你们就继续这样各取所需下去不好么?”
周佩佩却是摇头,“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
忽而感觉到有一双筷子顶在了她的唇角上,这个动作粗鲁而无礼,简直就像是一个流氓才能够做出来的动作,邵行深很快便将筷子重新放在了防止筷子的筷架上。手中摇曳着高足杯,他稍稍勾了勾自己的唇角。
“过去我曾经想过。”
周佩佩脸色露出来惊喜的表情。
“我想过我若是有一个温柔的大嫂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邵行深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是在说着根本就不属于他的事情,“一个足够温柔,能够撑起一家,也不会对家中的‘弟弟’产生任何念想的‘大嫂’。”
“在你和他结婚的那一天,我真的以为我的这个想法实现了。这是我唯一出现过的天真想法。”
周佩佩的声音中近乎颤抖,“……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怨恨了我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了这么多年?你到现在还在怨恨我害死了他,可是你也应当知道,过去那只不过是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为什么……”
邵行深果断的打断了周佩佩的声音,“你想错了。”他抬头,眸光直视周佩佩,却不带任何的情绪,“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
说着,邵行深站起身来,“我不过是按照与他的约定来收回他的遗物和照顾你们母子罢了。”他这般说着,甚至根本就不管身后的周佩佩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径自开始往前走,走了几步,忽而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酒瓶打碎的声音。
“刺啦!”
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腥红的液体顺着酒瓶缓慢的往外渗透,原本暗红色的地毯更是因为酒瓶的破裂而愈来愈来深浓,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花。
原本带着房间中的少年听见声音匆匆忙忙的跑出来,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夫人?!”他立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拿着卫生纸将破碎的玻璃碴子捡起来,“夫人小心!”
周佩佩此时却全然不管是否脚底下真的有被摔破的酒瓶,她踉跄着跟着邵行深的背影往前走了几步,脸色煞白,“邵行深!”
出口的声音中早已经带上了一丝丝的喑哑,就像是被刀片划伤了喉咙,“邵行深!你站住!”
邵行深当真停下来了脚步,转过身,眼角中满满是冷意,就像是快要被冰碴子冻住。
“你今天找我过来不就是问我是否答应用他的遗物作为条件进行交换?”
周佩佩猛然咬住了唇角,没有错,这个条件是她提出来的,她知道邵行深在意那个人的遗物,也知道这是邵行深曾经立下的承诺,她更加知道这个就是将她与邵行深不得不捆绑在一起的最后条件。
“对,没有错,”听见了邵行深的声音,周佩佩又是笑起来,这次一边笑着,她一边狠狠的咬着牙关,“你想要跟那个小姑娘在一起?那么你就只能够等着他的遗物被拍卖掉了。”
“行深弟弟,我知道你是一个识大体的人,怎么样选择你应当心中有底,你可以今天不用告诉我,反正距离拍卖会还有一段时间……”
邵行深嗤笑了一声。
“我今天不告诉你这个答案,我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周佩佩脸色骤然变化,“你……”
“没有发现么?我今天之所以肯过来见你,只是为了亲自来通知你这样事情。既然你想将那件东西送上拍卖会,那我就只能够奉陪到底了。”
周佩佩脸色大变。
邵行深仿若没有看见一般,重新穿上了衣服,直接走出房间门,他的眸光随意扫了一眼。他一走出房间门,那辆原本停在角落中的黑色车子便缓慢的从角落中出来,从驾驶座上露出来了郑特助一张脸,“邵先生?”
邵行深从侧门坐上了副驾驶座,扫了一眼郑特助,“恩,事情完成了。果然和之前想象的一样。”
郑特助点了点头,对于里面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多问,“拍卖会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是要回去?”
邵行深却是摇头,“直接去那个地方看看吧。我好长时间没有去看看他了。”
郑特助点了点头。
房间内部,周佩佩在听见邵行深离开之后蓦然坐在沙发上面。
“夫人?”刚刚将餐桌那边的东西收拾好,长相姣好的青年上前两部站在了周佩佩的身后,用手轻轻的捏着周佩佩的肩膀,“您……”
周佩佩原本闭着的眼睛却是猛然睁开,“跟‘他’联系过了么?”
青年点了点头,“联系过了。”
“他怎么说?”
“‘他’说一切会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做。”
听见这句话,周佩佩笑了起来,“邵行深啊邵行深,就算是一个人坚定又有什么用,你坚持的那个容漫漫可不一定对你同样坚定啊。”说着,她又是勾起来唇角,“那么告诉他,一定要稳定好容漫漫,好不容易在容漫漫这边找到了突破口,千万不要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