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剑起,人出,潮落,血溅,晃眼,闪亮。
玉骨伞被商弋收到白玉指环里,她指尖里凝出细小的蝴蝶,倏忽消失不见,人群里暴动,袭向商弋!
符篆,阵珠,火符,破碎爆炸灵器皆作为试探射向商弋,有一群人目的性的围住花雪月,拖住他,另一群人唤出各自武器,团团围住商弋。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浪费无畏的时间,面色冰冷的修士们无视滴滴答答正在腐蚀的雨水,在挺直的鼻梁上滑落,却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商弋隐隐觉得不对,这些人,像是带着目的而来啊……
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得罪过哪些人,而这些思索,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电光石火。瞬间,那些人再次动了,镰刀般的钉钉长剑反衬银色,似死亡的号召。
看着那些人的步法诡异,极有章法,商弋眉目一动,这动作,像是阵法。以人列阵,以灵为蓄,以心为准。
一场杀戮即将开始,是真正的盛宴。
正在商弋抱着试试手不行就退的态度打算开始时,一人慵懒的声音响起,“当着我的面伤人,当我是死的?”
这声音并没有用灵力扩散,反而显得尤为平淡,却是声色勾人,苏姻执剑而立,剑眉星目,一举一动间平添了份忘俗的韵味,像是三千浮华间尘埃落定,泛着天边遥远的光,连唇边的浅笑都是那么的不可侵犯,黑衣烈然,红发清冷。
动手之人察觉到了苏姻的不同寻常,便撤去攻击,暂不动手,哑着声音道:“这位勇士还是不要掺合这件事的好,此人的命我们已要定,这次不成功,还会有下次,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苏姻突然一笑,“好啊。”
动手之人见冲突不可避免,他挥了挥手,后面的人齐齐冲了过来。
苏姻的强大,几乎是无人见过。
众人无比期待又恐惧苏姻的出手,商弋已经趁乱退出了打斗范围,元婴高手愿意出手,基本上就没她什么事了,还不如退出打斗范围,这样还能安全一些。
苏姻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他手一抬,空气中的灵力凭空流动起来,悉数化为庞大浪花冲向了对方。
一阵眼花缭乱,或者说大概是瞬息之间,那些人就倒飞出去,毫无还手之力。众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苏姻是怎么出手的。
太快,太强,场面瞬间死寂下来,苏姻的身上聚集了太多目光,或畏惧、或敬畏、或忌惮、或崇拜。
商弋唇边含笑,长而卷的睫羽一垂,她将目光对向倒在地上而站不起来的人身上,声音轻若鸿毛。
“你们的主子,江若叶?”她似乎在思忖着,细细摩挲了会,再次开口:“不用审问了,直接杀了吧。”
待商弋这句话说出口没多久,一人踏空而来,长发划过天际,仿佛能够与云共舞,与水齐欢。
白色的衣角一直逶迤到了脚底,露出玉质的脚踝,祥云般的柔和如诗若画,似山泉飘过的层层白雾,目光所及处,缥缈宛如沙粒卷荡,氤氲升起了绵延的不绝如缕。
长发垂落,白衣飘飘忽忽,一双宁静而悲天悯人的眸子对准了眼底毫无波澜的商弋。
“弋少主心性狠戾,与佛背道而驰,与善不相为谋,与仁毫无牵扯,我北冥冰泉在此奉劝一句,莫要等入了魔才醒悟,因为那时,佛已不渡。”
北冥冰泉的声音包揽了祥和之意,花雪月闻言皱眉,上前一步,却被商弋伸手拦住。
商弋扫了一眼北冥冰泉,看着已被北冥冰泉感染而有些愤懑的人群,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似是觉得好笑,“北冥少主,敢问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
北冥冰泉只是轻轻闭上眼睛,十指相扣,合十,“佛生心,心存佛,自会如净土,而不是像弋少主这般,心无佛,手沾魔,自渡不可,佛渡不行。”
北冥冰泉的话带着言灵之力,的确对其他人有所影响,苏姻修为高北冥冰泉太多,所以不受控制,他看了一眼似乎想要普渡苍生的北冥冰泉,音色不可侵犯。
“北冥冰泉?在修真界,实力才是真理,而不是你用谎言就能编织的世界!”苏姻不想听北冥冰泉废话,更何况北冥冰泉在魔宗选拔赛时还来惹是生非令人生厌,明明不加入魔宗,偏偏放出消息会来魔宗。
苏姻手一伸,北冥冰泉面色一变,淡定的表情维持不了,露出痛苦之色,这时,突然从远方飞来一道极速的光,打破了对北冥冰泉看似无形的束缚。
“啪嗒!”
断了,破了,消了,散了。
一红衣飘飞而来,柔水清唱,致命风流般的诱惑,他一来,场面更加死寂了些。
来时,停住,笑了笑,“少宗主,真是抱歉,慈善家救过我一命,所以这次我必须护住她。”
苏姻方才动用的力量不过十分之一,不然安兰瑕也不可能用古器将束缚打破。
商弋听到安兰瑕的话,微微皱眉。
花雪月低垂着眉,闻言忍不住嗤笑起来,银色瞳孔宛若如水月光,皎洁而剔透。
“安兰王子,你说北冥冰泉救过你一命?”
花雪月语气似雾,轻飘飘的,但是却无比清晰,他视线扫去,看到略狼狈的北冥冰泉似乎在趁机疗伤,便冷哼一声,真是会物尽其用时尽其用。
安兰王子原本在笑,花雪月一出声,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北冥冰泉基本上从未善心大发救过人,她救人都是受人所托或者为了目的利益,而且他那日感受到的那种不真实的淡香,并不是北冥冰泉身上的味道。
安兰王子有些动摇,他偏过头去看北冥冰泉,这时的北冥冰泉已睁开眼睛,虽说只恢复二成,但总比之前好上很多。
“安兰王子,不知你可认识命中璇玑,裴玑公子?”
安兰瑕一下子僵住。
商弋蹙眉,她思忖着,手指扣住了血剑,唇微抿。
北冥冰泉知道的事,似乎并不少……
与江若叶一起参与围杀她的,是否有北冥冰泉呢?
商弋大概也明白了安兰瑕为何要救北冥冰泉,因为他以为北冥冰泉救了自己所以才这样做,是不想欠别人的吧。只是,救他的,另有其人啊……
她淡淡一笑,也没打算澄清什么,之前裴玑让她救人可以说是交易,所以说真正救了安兰瑕的,还是裴玑。而北冥冰泉巧舌如簧让安兰瑕误以为她是受裴玑所托救的人,也是以这个为救人动机而不惹人怀疑的话,更是让商弋懒得去拆穿她。
花雪月有些站不住了,他懒得废话,十指化抓朝安兰瑕冲去,十指炫光,带着浓烈的灵力气息。
安兰瑕一惊,没想到花雪月如此强悍,这天赋还真是可怕……
他从空间戒内拿出一个古器,掷向于前,在面前蓦地变大,挡住了花雪月的攻击。而一直低着头似乎重伤未愈的北冥冰泉却突然起身,手心里射出光束,层层包裹如年轮,席卷全身。
花雪月动作停顿瞬,在危急关头避开这道攻击,他目光微寒,面色不悦,冷冷的看向北冥冰泉,偷袭有时并不可耻,但看要在什么时候!
明目张胆的偷袭,还是招招杀机。
苏姻看着花雪月被偷袭,他回眸一笑,“少宗主需要我帮忙吗?”
虽说苏姻比较我行我素,但他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若是直接对小辈出手实为过,所以便没有轻举妄动,北冥冰泉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独自一人前来。
不过,为了魔宗少主而破例,在他的思维里,是正确的,是应该的。
商弋凝眸,继而轻笑,看着被两人围攻的花雪月,摇了摇头,飞身而上,衣袂划过了视线,带来一阵缭乱。
足尖一点,旋风四起,空气中的暖意降下不少。
北冥冰泉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眉目一阖,计算着对策,看向了天空凭空出现的,零碎的气运。那,未融合的气运。
目光一亮,若是融合了气运,她或许能够突破……
北冥冰泉能够想到的事,其他人未必想不到,商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触及到了那个气运之后,微勾唇角。
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呢。
“阿弋,你的那把剑,拿不起的那把剑呢?”被二人围攻的花雪月明显处于下风,安兰瑕是凝体中期,与花雪月不相上下,再加上一个北冥冰泉,这一仗打得吃力,关键是花雪月的武器比较少,另外两人的宝器古器可不少啊,背后站着的,是一个家族!
商弋闻言,细细回想了一下,花雪月是给她过一把剑,那把剑,道剑。实在是不能现身……伊鸠的那把赝品,便是从此模仿而来。只可惜,现在不是道剑该现身的时候。
她宽袖一拂,手指穿梭成云,细细的光飞射,像是在织网,商弋的声音轻缓而平静,“安兰瑕,你似乎忘了一个问题,我现在……是安兰家族的什么?”
含笑,清风,揽月,思云。
这个笑容,夹杂着危险的潜伏。
安兰瑕闻言,身形一颤,花雪月趁机一掌,将他推开数十米。
安兰家族……已经归顺了商弋啊!
他安兰瑕是安兰家族的人,这样与商弋做对,岂不是……忤逆、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