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阑是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商弋并不好奇,也不担心,她的目光滑到一旁,发现已有人迫不及待。
与烟戏天暗中打了个招呼,商弋发现若含惜的面色十分凝重,似乎在蛟龙骨的看到了什么。
她也不好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用寐语者能力扫过龙骨,只感觉到一股冲天的怨气扑来,似威压,似黑幕,席卷而来,快的让她来不及反应,来不及采取措施,喉咙蓦地涌上一股腥甜,硬生生咽了下去,便听到有人说道:“张嘴。”
商弋抬眸,看到了宁玹那微冷的表情,似乎是怪她太过心急。商弋张嘴,一颗丹药滚了进去,她下意识的吞下,发现几乎是入口即化,里面温和的药力冲洗着她那气血翻腾的内脏,不一会儿便好了个七七八八。
“我没事。”虽是觉得这句话貌似很多余,但是商弋依旧多说了一句,即使她不知道为何。话音刚落,只见宁玹的眉头舒展了一下,商弋默默感叹语言的魅力无穷。
时机一到,正在商弋感慨语言魅力时,已经有人争先恐后的跑去蛟龙骨那边,速度之快恨不得多长几条腿,化为了残影,嗖的一声没了声。
先前的那几个人,原本是同一师门的师兄弟,而这时,人性丑陋见证了一切,只见在前面引路的男子被后面护着的少年一剑击穿心脏,被心脏穿透无力掉落时,他的脸上还保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瞳孔慢慢溃散,身体如破碎不堪的垃圾撞在地上,没了声息。
而那个偷袭他的少年,不肯多停留一刻便往前飞去,连看那个死去的男子都不曾。
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人奔向龙骨,商弋本来也想行动,却蓦地顿住。
“有些不对劲。”她蹙眉道。
宁玹挑眉看了她一眼,目光流转间潋滟似水,笑着问道:“何来不对劲?”
商弋手指一曲,掩在唇前,瞳孔深处有流光飞舞闪过,她神色一凛,“有人下了咒,目前不便靠近蛟龙骨,否则会被抹杀。”
“不愧是少宗主,居然能发现我下的咒。”
听到商弋两人对话的莫阑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目光坦荡无比,深潭时起时伏,最终化为平静,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吐出一口气,“寐语者,是吗?”
商弋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回道:“莫少爷是在问自己吗?”
最近的寐语者,似乎出现的频繁了点,毕竟寐语者是稀有物种。
伊鸠面色有几分难看,她也同样是少宗主,仙宗少主,而莫阑眼中却只有商弋的存在,这不是明摆着只认商弋是少宗主么?她也早些发现了不同,那是因为这里实力最深不可测的莫阑都没有采取行动,分明是有蹊跷。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向巧笑嫣然的两人,似乎谈话之间的气氛都十分融洽和谐,而实质上却看不透,摸不着。
宁玹乐意当一个背影不被人发现,默契的站在商弋身后,低调行事,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扮猪吃老虎,让人意外杀出一个黑马什么的,那才叫精彩。
莫阑笑了笑,不作答,然后意味深长的瞥了两人一眼,身形一动,余光扫过莫垂柳,化为流光迅速离开。
商弋见莫阑已经离开,便不再按兵不动,她伸出手,白光微闪,变为了一朵纯粹无瑕的白云,商弋足尖一点,踏了上去,对宁玹淡淡一瞥,“上来。”
“少宗主不找精灵公主要人了吗?”宁玹站在原地不动,懒懒的问着,意有所指,乌发如云,有一些拂过他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玉面,白玉簪散发莹莹的光芒,在这雪白的场地上却显得尤为显眼,透露着圣洁,交织着谪仙空灵。
商弋轻轻一咳,“我只是问问,身边不缺人。”
意思十分明显。
面对商弋委婉娓娓的解释,宁玹心情好了几分,扬眉淡淡道:“少宗主只需要我一个就够了。”
商弋蹙眉插了句,“还有雪月。”
宁玹表情微僵,对于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十分无奈,他点了点头,踩上白云,出乎意料的柔软,他的白靴几乎要陷入柔软的白云里,融为一体,找不到哪个才是白靴的一部分。
两人倒是不紧不慢了,剩下的人火急燎原的奔向蛟龙骨所在地,进行了一场力量悬殊的厮杀。为什么是力量悬殊,因为只要有莫阑在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大滩血液,血流成河,染红了雪地,红的耀眼,红的刺目。
偏偏,莫阑还是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衣袍上滴血未沾。
莫垂柳手脚发冷,看着那个玩弄人命的莫阑,蓦地感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莫阑。
温润尔雅,嗜血淡漠,六亲不认,细心呵护,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或许,哪一个都是真正的他。
小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喜欢护着妹妹的哥哥,不谙世事,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淡漠,越来越强大。
现在的他依旧护着她,却让她感觉恐惧。
从什么时候变了呢,她不知道。
渐月华并未正面与莫阑交手,比拼实力,他自认不是对手,但莫阑也伤不到他,更夺不了他的性命,毕竟他手上保命东西太多,莫阑也清楚这一点,没有对渐月华做过多无用功的纠缠。
龙骨,比预想中的要大,里面似有龙吟,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龙骨气运的警告,这里并不是无生命,已经有很多妖兽居住此地,而他们的到来,就是想要分一份羹,所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妖兽很快就会出现。
这一边的商弋已经绕开莫阑到了另一处,她看着纵横交错的道路,第一次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蛟龙骨内部,里面的妖兽残渣倒是多的很,至于气运这种玄而又轩的东西,她至今都搞不明白。
“阿弋你还记得第一次来到下界被人误以为是圣子降临的那个事件吗?”
后面的宁玹突然出声,商弋一怔,点了点头,“记得。”
那时她修为全废,所以便忽悠那群凡人,然后顺利离开,也是在那里,碰见了……商弋蓦然想到,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她与容澜疏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就是第一次来到下界的时候吧。
难怪每次碰到容澜疏总会有一种熟悉之感。
“小镇之人将你当做了圣子,那时,你获得了他们的信仰之力,也可以称之为气运叠加,而容澜疏,也是将你当做圣子,才会帮你。”宁玹不疾不徐的说完这句话,挑了挑眉,像是陈述,又像是单纯的述说。
商弋点点头,已经明白了大概,她淡淡一笑,原来,各种相遇与帮助都是有原因的,那……海因呢?
“雪月没有否认海因也是你,可否告知,海因是谁?”商弋偏头,她从一开始便知道海因并不是随唯,也不是宁玹,之所以问花雪月,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谁知他并没有反驳,于是商弋便不再思索那件事。
宁玹目光微垂,看向了远处,有些漂浮不定,语气微凉缓舒,“海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知道的太多而已。”
见此,商弋也不再问,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只是早晚的事罢了,她也无需惦记。
“轰——”
前方有动静,发出剧烈的响声,冲击着,飞沙走石,箭矢划破空气,哗啦啦的尸骨倾斜而下,迷雾重重,朦胧一片,一股阴森的气息笼罩而来。
商弋眉目一动,便是看见前方有一面容精致的女子挑着剑,香肩半露,她纤细的手指一抬,将衣衫整齐拢好,目光冷的渗人,齐腰的紫色长发飘荡垂落,雪白手腕上有着刺目的血迹,滴滴答答流淌,在地上荡开涟漪血花。
“把东西给我。”白衣女子目光平静不见起伏,面纱半遮半掩那看不清晰的容颜,白衣胜雪,玉色绸缎滑下至脚底,赤足而立,泛着冰冷的芒泽,墨发飞舞,如冰雕般。
“你的东西?”紫发女子噗嗤一笑,似有讥讽划过,掩唇笑道:“真是没想到堂堂北冥少主,面皮厚的令人大开眼界,好东西能者得之,不得你命,别抢不到就乱咬。”
北冥冰泉闻言,美眸里迸出杀气,转瞬即逝,双手合十,不再多言,而是以实力说话,柔和白光包围在她身边,法印显现,巨大的一个透明波痕的掌印袭去,天雷滚滚,像是在诛杀一切罪恶。
若含惜眉梢一挑,低喃几句,蓦地伸开手掌,以印对印,以掌对掌!
紫色与白色交织不开,而北冥冰泉的目光并没有因此轻松,而是蹙着眉,手里一动,古器翩飞,乃一条绫罗,迎风而长,似天桥跨过,旧力未去,新力猛涨,让那掌印愈发亮眼,局势一变,白色掌印将紫色掌印击碎,朝若含惜所站地方飞去。
若含惜却是一笑,笑容比花娇,比月明,说是闭月羞花之姿也不足为过。
“北冥冰泉,你无计可施也别用这一招啊,本小姐早已学会了,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