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绵神色一滞,一颗心有些没底。
“你知道了,那……你的想法呢?”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想的,要夺回他,也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万一他不想离开南爵呢?
“我的想法就是,我不愿意跟您一起生活,因为您是父亲最恨的人。”南修回答得干脆,一点不犹豫,仿佛对阮小绵没有任何感情。
是啊,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面,即便是有血缘关系又能怎样呢?
可阮小绵还是不相信,她的儿子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还是,就是因为南爵。
他刚才已经回答了原因,因为,她是南爵最恨的人。
没错,是因为南爵,如果没有南爵,她不会得到这个让她浑身发冷的答案。
阮小绵的心口有痛意往外迸发,疼得她脸色难看极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五年了,这五年,她努力工作赚钱,变得铁石心肠,就是想让自己变得强大一点。
她是比五年前强大了,可是,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她的儿子,不愿意跟她一起生活,因为,她是南爵最恨的人。
更让她心痛的是,她的儿子,一个才五岁大的小孩子,本应该天真快乐的,可她在南修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小孩子的影子。
这全部都是南爵的错。
她也有错。
如果当初,她没有将自己的身心交给南爵,不那么信任他,而是将自己的儿子带走,今天的Derrick不会像这样,连童年该有的快乐都没有。
她恨,恨自己,更恨南爵。
……
跟南修安静地吃了一顿饭,出了餐厅门口,南修便跟阮小绵点点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子。
阮小绵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路边,默默地看着那辆Limo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很久很久,她都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
丝丝的冷风吹拂而过,吹乱了她两颊的碎发,为她苍白的小脸又平添了一抹萧条和落寞。
心底的痛依旧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剧烈,就像是有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了她的胸口。
那尖利的痛楚让她难以呼吸。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儿子得到真正的快乐?
Ring……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阮小绵深深地吸了一口初秋傍晚微凉的空气,蝶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从手拎包中拿出手机。
电话是南爵打来的。
这么多年了,他的电话号码依旧没有变,阮小绵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是他打来的。
心底的痛因为南爵的电话而被一抹愤怒取代,阮小绵咬了咬牙,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是你让Derrick跟我见面的,对吧?”
她知道,一定是南爵,就在Derrick跟她说他不愿意她一起生活之后,她就恍然大悟,昨晚Derrick那通电话,就是南爵让他打的。
当时,她甚至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现在她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南爵。
他个缩头乌龟,还躲在电话后边偷听,死变态!
“对啊,我对你好吧,我知道你肯定想儿子,让他给你打电话。”南爵的语气十分欠揍。
阮小绵真的想要揍人。
死混蛋,他竟然还在这说风凉话,她真的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南爵烦人过,简直让人恶心。
“那他说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也是你教的。”阮小绵很肯定地说道。
“这个可不是,你自己惹人厌还来怪我?你冤枉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南爵语气忽的冰冷低沉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狠戾。
他就是要惩罚她。
“你……”
“阮小绵,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背叛我,但是你不可以,你惹到我了,我说过,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看到我们曾经有一腿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让你做好准备,别被我吊打就不好玩了,我不喜欢打没有悬疑的仗。”
如果他一招就可以给她打趴下,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他就是要一点点折磨她,才能解他这五年的心头只恨。
阮小绵原本苍白的脸色被南爵气得通红,就像燃烧的火苗。
“南爵,你特么就是一个混蛋!”
冲着电话大声怒吼了出来,阮小绵直接挂断了电话。
该死的混蛋,他怎么不去死?
顷刻间,阮小绵对南爵的恨意达到了巅峰,比这五年每一天累积起来的恨意加在一起都要多。
她真的好恨那个男人。
“那不是阮小绵吗?”
“她跟南爵真的反目成仇了。”
“不自量力,就凭她也敢跟南爵先生对着来吗?简直就是找死。”
纷纷的议论声忽的响起,阮小绵一抬头,一双含妖含俏的水眸瞬间撑大。
靠!
她什么时候被围着里三层外三层了?
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没事做了是吗?
太八卦可不太好。
“你说谁找死?你再给我说一遍!”阮小绵直奔着刚才说她找死的那个死三八就冲过去了。
南爵现在不在她面前,她有气没处撒,正好来了个找死的。
“我……”刚才说阮小绵找死,看上去小小的年纪,但是一副小太妹打扮的那个女生被阮小绵强大的气场震慑到,刚才还对阮小绵嗤之以鼻,此刻却哑口无言。
“你什么你?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不如好好学习穿衣服,丑人多作怪。”
冷冷地白了眼那个小太妹,阮小绵转身就向自己的车子那边走去。
围着她的人立刻让出了一条路,原本脸上都是看好戏的表情,这下都灰溜溜地散开了。
他们可不想做“多作怪”的丑人。
阮小绵气呼呼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看了眼时间,快到六点了。
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深吸了一口气,她启动了引擎,又看了眼放在后面的礼物,默了默,向静湾区而去。
那是她给师父准备的礼物,虽然她知道,准备多少的东西也弥补不了这些年对师父的亏欠。
她当初不告而别,师父一定很着急,很生气吧。
可是,她真的是有苦衷的。
当年,姜易澈救了她之后,就把她直接带走了,还要到处躲着南爵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跟师父和夏素安联系。
可是,这些她都不能跟师父说。
师父若是知道她是回来报仇的,一定会跟着出手的,他年纪真的大了,她都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不联系他了,绝对不能不孝,还要师父跟着自己一起报仇。
……
另一边,南修回到家,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南爵。
他将书包交给了迎上来的切斯,上前向南爵点了点头,“父亲,我回来了。”
“阮小绵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南爵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整个人看上去悠闲自在的。
南修坐在左榻上,端端正正的,“她没说什么,只是哭了。”
“哭了?”南爵蹙眉。
阮小绵哭了?
她有什么好哭的?
后悔了?
“她是不是求你替她说好话?哼,这个卑鄙的女人,连小孩子都要利用,她以为让你跟我求饶,我就会放过她吗?她妄想。”
“她觉得对不起我。”南修无情地打断了自己父亲的臆想。
“……”南爵默默地清了清喉咙,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有多尴尬,微微坐直了身子,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高贵了,“对不起你?她求你让你原谅她了?”
该死的女人,就知道对不起自己的儿子,那他呢?
他当初可是把身心都给她了,结果被他抛弃……
呸!
他才不是被抛弃呢。
谁敢抛弃他南爵?
他可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谁抛弃她,那就是瞎子傻子,简直该遭天谴。
“没有。”南修并不知道他爹的内心戏,淡淡地回答道。
“哼,我说的你可能不相信,现在你亲眼看到她了,应该看出她的为人了吧,那个狠心的女人,她根本不配做你的母亲。”
南爵气呼呼地说道,起身离开,大步进了电梯。
“少爷!”切斯看了眼南修,立刻跟了上去,为南爵按下了六楼的数字键。
南爵进了电梯,目视前方,白杨树一般站得笔直,冷冷地问道,“你有事要说?”
切斯默了默,点点头,细细观察了一下南爵的脸色,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开口,“少爷,我还是觉得,您应该跟少奶奶把话说开,问问她五年前为什么要离开您。”
“因为她瞎,她傻,不识好歹,她就应该去死,她那种宁愿抛弃自己最完美的丈夫跑去跟别的野男人私奔同居的潘金莲,活着简直没天理。”
要他去跟阮小绵把话说开,她阮小绵怎么那么有面子?
这里面根本没什么苦衷没有原因,她就是潘金莲,可他不是武大郎啊,他不仅帅气多金,还对她好,她竟然还不满足,跑去跟姜易澈那个次货私奔。
她甚至连潘金莲都比不上。
阮小绵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最该浸猪笼的女人。
南爵越想越生气,气得猛地抬起脚,一脚踹在了电梯门上。
门上面的镜子都被他踹裂了,镜子内,他绝世俊美的容颜,瞬间四分五裂。
切斯不由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些什么。
但他是不是应该代少爷去找少奶奶谈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