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3)
说话间。两人绕过一处山嘴。三丈不足的崖上古松盘虬,一株苍松下坐着一个穿道装的中年人。
一声轻咳。吸引了两位姑娘的注意。
“道长好家有话要说。”碧瑶惊觉地抬头上望:“不知有何见教?”
天师道的教徒算是方外人,是唯一可以留发不蓄辫的人,但仅限于有案可稽的教徒,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穿一袭道袍就可以留发的。
这位老道梳了道辔,青道袍泛灰打了不少补钉,穷乡僻壤的道人香火钱收入有限,就是这付穷德行,一看便知是本地的穷香火道人。
“你们是姓吴的人?”老道安坐不动,语气冷森:“姓吴的有不少女人,明的暗的都有,似乎两位女施主的风华,与她们不同。”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碧瑶口气相当强硬。
“不怎样!”者遭冷冷一笑:“路人人可走,这一带近来风云际会,各怀机心,各显神通,在脸皮还没撕破,狰狞面目没露出之前,每一条路都是安全的。贫道只是好奇,信口问问而已,别无他意。”
“别无他意就好,后会有期。”
“女施主,能听得进忠告吗?”
“我在听。”
“不要再往前走。”
“为何?”
“因为你们找不到甚么!而且可能凶险重重。”
“既然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呀!道长。”
“有时候,半途而废焉知非福。”
“有些事,半途而废却是大灾祸。”
老道哼了一声,徐徐站起整衣,蓦地大袖一挥,枝叶摇摇,松针纷落,人影一闪即逝,就象什么也没发生。
“继续再进?”小玉向。
“非进不可,我们必须先一步找到箕水豹。”
“那就赶两步。”
两人加快脚步,无畏地放开脚程急赶。
远远地,紫气谷的山寨在望,远在三里外,景物一览无遗,看不到人影,也没有家畜活动。
“恐怕来晚了。”张碧瑶泄气地说:“那是一座空案,人畜俱空。也许,这里不是紫气谷的山寨呢!”
“错不了!”小玉肯定地说:“每一村每一寨,只有一条互通往来的山径,沿途我们没发现岔路,应该不会走错。
“紫气寨向东北伸展的山径,通向廿五里外的新铺,这里如果是空寨,我们可以到新铺打听找线索。”
“新铺更为偏僻,只有甘余户人家,我们人地生疏,冒失地闯过去,恐怕不太妙吧!”碧瑶皱皱眉说。
“你说的,我们必须先一步找到箕水豹。假如让吴锦全或李大哥先找到他,岂不是一场大灾祸?”小玉找人的意志似乎更为积极:“无论如何,我们得尽一番心力消除灾祸,不是吗?”
“是的,只有箕水貌肯定相信我们的诚意,听我们的劝告远走高飞,才能消去这场大灾祸,我们别无选择。”
寨门是虚掩着的,两人干脆跳寨墙而入,果然是空寨。
两人十分沮丧,不再浪费时间人内搜索,疾趋东北角另一座寨门,要奔向新铺去打听消息。
新铺在甘五里外,是深入山区的一座小村落。
这一带山区,村落都小得可怜。
刚接近寨门,沉重的寨门,由两个青衣人一左一右将门向内推开。
寨门外,五个穿劲装佩刀剑的人正欲人寨。
一看他们的装扮,便知不是山区里的人。
两人脸色一变,碧瑶一打手式,转身飞奔,奔向最近的一座农舍。
她们要与本地的人士接触,回避一切山外的人,尤其不希望穿了劲装,带了刀剑的山外人见面。
显然,这些人是吴锦全的爪牙,正是她们最不希望碰上的人。
“好哇!果然还有人在!”那位高瘦的人欣然大叫:“休走,你们飞不了的。”
七个男女掠走如飞,衔尾狂追。
两女并不怕这些爪牙。不过却不希望照面起冲突,吴锦全人多势众,公然冲突日后将有无穷祸患。
昨天,吴锦全率领大批爪牙,出其不意包围了这处紫气谷山寨,却扑了个空,没料到今天仍派有爪牙前来,可能四周还隐伏了不少高手,随时皆可能一涌而至。
两位姑娘并不知道昨天吴锦全已来过了,只知昨天派有人在明月寨,会见了负责管理坟场的人,今天则去亲扫南天燕子的坟。
韩昌期带她们秘密走了一趟明月寨,没找到化名为百里光的欧文宗,总算知道箕水豹隐 身在紫气谷寨,所以为了行动方便,两位姑娘结伴而行。
她们的消息,没有吴锦全灵通。
要办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怎可提早引起纠纷?
她们一示弱,追的人可就神气啦!叫嚷着衔尾狂追,毫无顾忌地跟在她俩后面,跳入一座木造大宅的院子。
“哈哈哈哈……”为首的高瘦中年人,对着各处门窗紧闭的房舍狂笑:“就算你们变成老鼠,也没有容身之地,我会把你们技出来的,不如乖乖给我滚出来,我会客气地对待你们,不然……”
七个人搜屋,应该够分配了,但为首的人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改用怀柔胁迫诡计把她们骗出来。
厢门依呀呀怪响,门开处,踱出两个赤着上身,手握双股猎叉,健壮魁伟的中年大汉,两双彪圆的怪眼精光四射,威猛骠悍的气势颇为慑人。
“该死的,你们真不肯罢手吗?”领先踱出的大汉怒容满脸,威风凛凛的走入院子盯视着他们。
“咦?还布了埋伏呢!”高瘦中年人欣然叫:“叫箕水豹出来,就可以决定肯不肯罢手。喂!你们两个蠢贷,知道我是谁吗?”
“应该知道你这混蛋的底细。”大汉口中也不饶人:“你胁下挟着的鞭套,里面盛着金色的霸王鞭,已表明了你的身份。
你是雪峰十二寨扫地工的儿子,金鞭太岁章一鞭,一个狗屁不如的杀人狂,你想用名号吓唬我吗?”
扫地王是早年流窟中非常可怕的匪魁,先后共出现了五个扫地王。至于这一个是否真的姓章,就无人得悉了。
反正儿子叫章一鞭,猜想可能性章而且。
以一始为名,颇为罕见,而且绰号又叫金鞭太岁,也许是不原以其名示人,所以取名为一鞭。
“用不着吓唬你,本太岁只要让你知道,你所碰上的人是谁就好。我老爹说,箕水豹好像已经死在常德渡河战役中,而他居然没有死,躲在这里享福,而我老爹那些老弟兄居然毫无所知。
“我老爹很不高兴,派我跟小红狼一些人前来,向他讨一点从紫禁城带出来的珍宝,快叫他出来,找他的人很多,他最好别让其他的人先一步给杀死了。喂!你们两个蠢货,又是甚么玩意?”
“我张龙,他赶虎。”大汉指指同伴报名号:“山中的猎户,不是强盗,你他娘的狗改不了****,你老爹做了一辈子强盗,你也克绍箕裘做强盗,你儿子也会做盗孙,逃到这儿来撒野,你配?我敢打赌,你一定疯了,只带了五六个狗男女来,你以为你真的是太岁吗?呸!”
金鞭太岁怒火如焚,咬牙切齿除去鞭套纳在腰带上,单手挥动沉重的金光闪闪霸王鞭,火杂杂地迈步向前冲,气势汹汹颇为惊人。
“本大王要把你砸成一堆零碎。”金鞭太岁怒吼着大叫着:“以为藐视本大王者戒。纳命!”
一鞭猛砸,势吉雷霆。
双股猎叉是浑铁打磨的,也是重家伙,重量比霸王鞭更重,而且是长兵刃,可知也是以力股的重家伙。
挣一声暴露,叉无畏地架偏了鞭,叉尾劲道倍增,顺势猛挑金鞭太岁的右助。
好一场势均力敌的狂野激斗,鞭叉便接硬挤,力与力的全力拼搏势若狂风暴雨,金铁交鸣连声狂震,两人皆双手运刃,并无技巧可言,但极为凶猛,谁不小心被对方击中,一下子就够了。
恶斗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谁也没留意一旁多了几个人。
一声暴震传出,缠斗的人影终于骤然分开。
金鞭太岁斜震出丈外,马步一乱。
“这些蠢才真像斗牛。”一旁传出阴冷的语音,发自一个佩了剑的年约花甲骨衫客:“没错,全是些强盗亡命的打法,咱们可把人等到了。”
五男两女七个人,像鬼魅似的平空幻现在一旁。
占了些上风的张龙吃了一惊,忘了乘胜追击。
“你要等甚么人?”一旁的赵虎沉声问。
“等箕水豹。”育衫客道出他的来意说:“你们,必须带老夫去找他,或者派人去叫他来。”
“你是……”
“老夫姓罗,罗北海。我们虽然很有耐心,但敝长上小王爷却很不耐烦、所以,老夫急于和箕水豹谈谈。他这样躲躲藏藏,对谁都没好处,是吗?”
“原来你是小挞虏的走狗,很光荣是不是?”赵虎嘲弄地说:“似乎每个人都在我箕水豹。
“其实箕水豹的名号早就黄土长埋,你们在找一个不存在的人,一个被埋葬的名号,岂不可悲?”
“那就找王彪,他没有被埋葬掉吧?”罗北海居然不脸红,不在乎被骂为走狗:“他在吗?”
“王彪?”
“不错,人呢?”
“叫王彪的人很不少,赵某知道其中的五六个……”
“少给我装糊涂。”罗北海冒火了,浓眉一轩,冷森森地道:“你知道箕水豹就是叫王彪。”
“这我就不清楚了1”
“你……”
“我说的是实话。”
“带我们去找王彪,阁下。”
“抱歉,办不到。赵某不能带你们去陷害无辜,我相信所有叫王彪的人都不愿见你,我不能替他们惹祸招灾,你们自己去打听好了!”赵虎断然拒绝。
“由不得你,小辈……”
“你想怎样?”
“哼!”罗北海面目一寒,不拔剑大抽一抖,身形电掠而上。
金鞭太岁身边的一个雄伟大汉,猛地一跃而上。
“轮不到你,滚回去!”大汉怒叱,身形暴进中一拳遥攻。
隔山打牛奇功,也称百步神拳,拳攻出动流破空,激动气流发出殷雷似的连绵震鸣,好精纯的拳劲,修为竟然比金鞭太岁高出数倍,打扮却像一个小强盗跟班,可知金鞭大岁带来了出类技革的高手做后盾。
罗北海吃了一惊,但已无法闪避,双方的速度皆骇人听闻,身形一动便接近了。
一声沉叱,罗北海不得不全力招架。
排云飞袖对百步神拳,神功对神功,功深者胜,全力一击,招一发便决定了强存弱亡的命运。
“砰——”一声大震,罡风激涌散射,地面走石飞沙,浑雄的拳劲袖风,形成了强烈的气爆。
双方劲道相当,同被反震的罡风逼得暴退文外,几乎隐不下马步。
张龙、赵虎同时脸色一变,被两人可怕的神功吓了一跳,总算知道今天来的人无一是庸手。
显然,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并非来探道而且。
张龙向赵虎一打手式,赵虎会意,两人同时转身飞掠而走,三两个起落便窜入堂后,一闪不见。
金鞭太岁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下令穷追。
罗北海更是愤怒,也挥众追出。
寨中房屋错落,有各式各样的仓库畜舍,到处都可以隐藏,如果不能衔尾紧迫追逐,真难估料人躲在何处。
人手少,更难搜遍每一个角落。
张龙赵虎两人的身影,像是乎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