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交通堵塞,巡逻车拉响尖锐的警笛,在那一排排停着的汽车中间快速穿行而过。这时,无论怎么加速,他们还是觉得慢。
途中,先走的席奔打来了无线电话联系。
“我们已经到了平川,可是没有发现丁田和龚本孝。”
“搜查!”
史晋川大声喊道。尽管他自己也清楚,喊叫也无济于事,可在这个时候,他就情不自禁地怒吼起来。
终于来到了平川堤坝前,路两旁的樱花树,在晚霞中显得特别美丽。
车子开上堤坝后停了下来。
平川的河面上,载着一对对情侣的小船悠然自得地游弋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说明这里早已洋漾着春天的气息。
应景透过挡风玻璃指着河滩说:
“席奔刑警的车就在对面。”
在前面倾斜的河滩上,停着一辆车顶上装有红灯的警车。他们用对讲机联系,却无人答话,看来席奔和覃税不在车里。
史晋川等人下车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席奔和覃税刚好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看到史晋川席奔耸了耸肩说:
“被杀了。”
“在草丛里吗?”
“是的。”
史晋川和曹川一头钻进了草丛,一时惊起了许多小飞虫。
龚本孝孝后背被刺,俯卧在地。公文包被抛出好远。
此刻,龚本孝后背渗出的血早已凝固,苍蝇嗡嗡叫着来回乱飞。
“真不明白。”曹川嘴里啫囔着,显得十分失望。
“什么不明白?”
“这个人的心理真是摸不透。如果自己不是犯人,就该知道丁田是杀害好友的罪犯。可是为什么,一接到电话,就毫不在意地来到这里呢?而且他还想方设法甩掉警察!”
“一种内疚感吧?”
“什么?”
“龚本孝大概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丁田,就不定这就是这次连续杀人的动机。”
两人回到车旁,席奔对史晋川说:
“你们发现龚本孝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吗?”
“不,还有一口气。”覃税说。“我想罪犯也许还在附近,让席奔到周围搜查。我看到龚本孝要说话,就把耳朵贴近他。”
“龚本孝说了些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搞错了。”
“搞错了?就这么一句吗?”
“对。说完就死了,也没说是谁杀了他。”
“即使不说,也可以肯定是丁田。搞错了是什么意思?”
“他被丁田叫出来,毫不在乎地来到这里,难道是对这点感到后悔,认为是自己搞错了吧?”
这时,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来了两辆警车。
史晋川对部下说:
“回专案组!”
沉闷而紧张的气氛笼罩着s警局专案组。
他们已经查明,宋季子就在她自己的寓所里,可是却没有弄清关键人物丁田的下落。
这时,连s署长君原也坐不住了,来到了专案组。
君原问史晋川:
“丁田会不会到他情人那里去?”
“大概不会去,他们很可能要在什么地方碰头,我想宋季子正是为此才从饮食店请假回去的。”
“在哪儿碰头呢?”
“署长,您是华夏人吗?”
“是浅草千来町人,也算是老华夏吧。”
“我也是华夏人,赵贵金刑警和丁田等人都出生在q市。赵贵金曾说过,‘生活是在华夏好,死时却要回到故乡。’”
“丁田也是这样想的吗?”
“丁田知道,杀了龚本孝后肯定会遭到警察的追捕。我想正因为如此,才让他的情人宋季子提前请假回去。他们两人外逃的话,只能逃到q市。”
“这么说,两个人打算从s出发?”
“据赵贵金说,s车站一半属于东北,所以在s车站已安排了8名便衣。”
“q市县警局那边呢?”
“当然已联系过了,即使丁田他们从s车站溜掉,也一定会在q市车站逮捕他们。”
“丁田应该知道,s车站会有警察的暗哨。你认为他还会来吗?”
“我觉得s车站对丁田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对我们这些华夏人来说,s车站和海粟,涉谷等车站没什么不同。如果说它们有不同之处,最多不过是比其他车站年代古老、更脏一些。可是就像出生在东北的赵贵金说的那样,在他们看来,s车站和其他车站完全不一样。”
“它是个充满东北味的车站?”
“是的,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他也一定会来的。”
史晋川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7点了。
开往q市的1号,从s发车的时间是7点50分。
该是夜车行驶的时间了。从q市方面的夜行特快共有8次火车。
史晋川正抄8次火车的发车时间时,赵贵金回来了。
“听说龚本孝被杀了?”赵贵金一进屋就问。
“是啊,你调查的情况怎么样?”
“我找到了一个叫张秀的女人,28岁。秦志公寓里的那封信就是她写的。”
“是那个怀了秦志的孩子,让秦志表态的女人吗?”
“正是她。秦志玩弄了她的感情。她打掉了孩子,非常憎恨秦志,想杀死他。这时,丁田找她来了。”
“是不是丁田提出,杀了秦志,他自己充当犯人?”
“听说丁田给了她那封信和氰酸钾。她听他一说,无论怎么考虑,嫌疑也要落在丁田身上,于是张秀放了心。4月11日早上,她在s车站等候秦志,假装是偶然碰到的,让他吃了他最爱吃的啤酒酒心巧克力。”
“她在巧克力中加入氰酸钾了?”
“是的,她买了采集昆虫用的注射器,将溶后的氰酸钾注进巧克力。”
“张秀现在怎么样了?”
“杀了秦志之后,如同丁田保证的那样,警察并没有追究。可是,她内心感到一种强烈的自责,昨天她从三层楼往下跳,企图自杀,摔断了两腿,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伤势很重,治愈起码得两个月。”
“还没逮捕丁田吗?”
“现在他去向不明,我想,为了回故乡q市,他一定要来s。贵金怎么看?”
“丁田在杀害龚本孝时,就已豁出去了,即便知道有危险,他也一定会来的。”
“贵金,q市县警局蒲三来的电话。”
“我是蒲三。”
“有什么新情况?”
“我对丁梅芙的自杀和丁田的神秘主义做了调查,听到了一些新奇的事。”
“什么事?”
“我是从住在商阳家附近的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人那儿听到的。7年前,也就是丁田的姐姐自杀的时候,她听商阳说:“那时他们7个人放学后总在一起编校刊。丁田非常热衷于宣扬显灵和神秘的世界。而其他6个人对此却毫无兴趣。他们决定捉弄一下丁田。秦志的父亲很有钱,常常赞助巡回演出的艺人。有一回他们就把一个艺人介绍给丁田,说他是日本第一显灵人。据说那个人30多岁,长得有点像混血,是个奶油小生,而且能说会道。丁田好像完全被他蒙住了,其证据就是,丁田深信不疑,还把那人领回家,介绍给他的家人,当然也包括他的姐姐。”
“就是那个人侮辱了他姐姐吗?”
“这只是我的推测,当时,丁梅芙的未婚夫正在美国留学,分别的时间一长,难免思长想短。丁梅芙把日本第一显灵人当成知心朋友,还把自己未婚夫的事全对那男人讲了。”
“那个男人就乘虚而入了?”
“是的,经调查,这个人叫谷川裕,当时29岁。两年前病死在北海道。因此,很遗憾,无法录取口供了。这已经是7年前的事了。6个加害者当时只想开个玩笑,所以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被害者丁田恐怕并没有忘记。”蒲三说。
接完了电话,赵贵金吧通话内容告诉了史晋川。只见他眼里熠熠生光地对赵贵金说:
“这一定是这次连续杀人的动机之一。”
“您说这是动机之一,难道还有其他动机吗?”
“我的话也许欠准确。我的本意不是说还有别的动机,而是又出现了新的情况。这样说会更贴切一些--快要熄灭的火种,要是浇上一些油,就会重新燃起大火。如果说7年前的那件事是丁田杀人的动机,在这长达7年的时间里,6个人中他一个也没杀,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吗?”
“您说的很对。”
“7年之后,丁田等人一起回故乡旅行。这时,又触动了丁田7年前的那块心病。”
“因为7个人又见面的缘故?”
“如果仅仅因为见面丁田就铤而走险杀人,那么他们到华夏的那一年,曾经一起去郊游,那时早就可以动手杀人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很简单。这次旅行不仅使丁田回忆起7年前的往事,也更增添了他内心的懊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不过,可能发生这样的事。7年前,他被秦志等6个人捉弄了一番。他认定这次旅行也是他们为了捉弄自己而计划的。”
史晋川说完,看了看手表,站起来催促赵贵金道:
“时间就要到了,我们也到s车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