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嫣回到房中,直愣愣的坐在梳妆台前,她这辈子投生在兰家没有悔过,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不是个男孩子。如今母亲有了泓哥儿,而泓哥儿又失了生母,他要在兰家站住脚跟,能倚仗的只有母亲,而母亲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自己。
兰嫣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似是已经下了决心。这时候外面邢妈妈带着几个丫鬟进来,丫鬟手里头捧着几件新衣服,放在兰嫣房中的铁力木嵌大理石圆桌上。
“大姑娘,这是太太前天吩咐奴婢特意给姑娘新赶制的几件衣服,既然是去国公府那种富贵之所,又正巧是年节里头,姑娘也要穿的喜庆点才好。”兰嫣看了一眼盘子里放着的那几件衣服,一件绯色、一件绛紫色、一件胭脂色,虽都避开了忌讳,并没有用上正红、正紫,但也确实都是喜庆的颜色。
兰嫣站起来,瞧见一旁另外的盘子里还放着两大两小的丫鬟服侍,一件秋香色、一件竹青色,看着倒还淡雅。
邢妈妈便道:“这是给锦心和阿秀准备的,阿秀原本进来时候就做了两件新衣服的,可太太上次见了国公府,发现他们府里的丫鬟都是穿绸缎的,只怕我们家这棉布的丫鬟服进去了就太不像话了,所以也让奴婢也给她们两安排了新衣服。”
兰嫣伸手摸了摸布料,是上好的绸缎,里头揣着今年新收成的棉花,软软的。
“她们的衣服你留下吧,我的这三件,留一件绛紫的在这儿,另外绯色和胭脂色的这两件,给二姑娘和三姑娘送过去吧。”
邢妈妈只不解问道:“姑娘何必如此,这都是太太吩咐的,让彩衣阁的绣娘连夜按照姑娘的身量做出来的衣裳,姑娘何必便宜了她们?”邢妈妈话语中多少透露着一丝不屑。
“你以为我不给,她就不会开口问老爷要了吗?除非我没有,不然但凡是我有的东西,只怕她都会去要回双份来,与其如此,不如就先给她罢了,反正我也不稀罕这些。”
“可是,这些可都是你去国公府做客的衣裳……”邢妈妈不解道。
“妈妈不必担心,既然是去做客,倒也不用太过紧张,要是天天穿新衣服,难道她们就不会笑话我们这样的商贾人家暴发户的做派了?倒不如还按着以前的样子来,太过刻意了,反倒不好。”
邢妈妈听兰嫣说的有道理,只点点头道:“那就依姑娘你的意思吧,只不过这么好的衣裳,姑娘还是留着自己穿吧,穿在她们身上无非也就是糟蹋了。”
兰嫣见邢妈妈执意不肯,只笑道:“就当是我想送给三姑娘,便宜了二姑娘罢了,总比真的她开口去要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的脾气,最是把她宠上天了。”
邢妈妈拗不过兰嫣,也只好点了点头,让丫鬟将另外两件衣服都拿走了。
方姨娘的院子里头,方姨娘一边喝茶一边骂骂咧咧,身后的小丫鬟正在为她捶背:“还没进国公府当姨娘呢,到先摆出姨娘的谱了,当真以为这国公府这么容易进的吗?不是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方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兰婉从房里头出来,两日下来,她脸上也早已经消肿,偏生还装模作样的拿块帕子把脸蒙着。
“娘,我到时有个办法,你去同爹爹说一说,能不能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国公府里头住几日?”兰婉朝着方姨娘眨了眨眼睛,透出几分狡黠来。她长相随方姨娘,正宗的瓜子脸配着一双大圆杏眼,容貌上确实不比兰嫣差,这也是兰老爷对她格外宠爱的缘由。
方姨娘正端着茶盏想要喝一口,听了这话也顿时抬起头来,只开口道:“这……能行得通吗?”
兰婉顺势坐到兰姨娘的身边,撒娇道:“怎么行不通呢,兰姨娘是兰嫣的亲姑母,难道就不是我的亲姑母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进国公府看看她呢?”
方姨娘心里自然清楚,兰嫣这次去国公府,看兰姨娘不过是个借口,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让国公夫人好好相相面,看看今后能不能入国公府做妾。
“你说的,也未尝不是道理,这样吧,我一会儿问问你爹,只要他能点头,这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方姨娘一向也欣慰这个女儿脑袋瓜子好使,见她脸上还蒙着丝帕,只揉了揉道:“你的脸可得快些好起来,不然要是真的去了国公府,被人瞧见了可就丢人了。”
两人商量妥当,正巧外头一个小丫鬟过来送衣裳,兰婉上前,看见那衣服布料华丽,做工精美,顿时就亮了双眼,才伸手扯开了在身上比了比,才发现衣服明显就长了一寸。这时候小丫鬟才道:“这是太太吩咐做给大姑娘去国公府穿的,大姑娘说用不着,吩咐奴婢送了给二姑娘和三姑娘一人一套。”
兰婉听完,只冷着脸道:“衣服这么长,怎么穿?”
那丫鬟老实,只回道:“姑娘留着明年穿也是一样的。”
兰婉只缠着方姨娘的手臂道:“姨娘,我也要这么好看的衣服,要合身的。”
方姨娘只拍了拍兰婉的手背道:“行了行了,要是你爹答应了,我马上让人替你赶制。”
“就算我爹不答应,那我也要。”
邢妈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见那小丫鬟没出来,怕有什么变故,便也进院子里瞧了一眼,才进来就听见兰嫣在那儿向方姨娘撒娇,便索性在门口喊了一声:“翠儿,二姑娘既然不要,你在里头耽误什么,还不快出来,咱还要送到三姑娘那边呢!”
翠儿闻言,忙不迭就应了一声,也不等兰婉说不要,只将那衣服重新折好了,端着盘子就往外头跑了。
邢妈妈见翠儿出来,急忙就迎了上来,两人只扑哧一笑,脸上带着笑往三姑娘那边去了。
兰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丫鬟已经抱着盘子走了,只气得跺起脚来,哼了一声又去向方姨娘撒娇去了。
三姑娘和姜姨娘住在第二进的院落中,不前不后,倒也方便。从院落的安置,也可以看出朱氏的为人,是很公正不偏颇的。姜姨娘出生不好,以前是宣城长春楼卖唱的姑娘,虽说是不卖身,可在那风尘之地呆过的女子,多少是被人看不起的,也鲜少有人会正儿八经的接进家里头,顶多就是在外头当个外室。
兰老爷这些礼义廉耻还是懂的,所以并没有让姜姨娘进门,等后来朱氏知道的时候,三姑娘都已经五六岁了。当时姜姨娘又有了身孕,朱氏自己却又久不受孕,所以做主把姜姨娘给接进了府上。可谁知姜姨娘也是福薄,那孩子究竟没留住,再后来姜姨娘的身子也大不如前,如今和朱氏一样,再没怀上身孕。这次兰家南迁,兰老爷原本是不想带着她来的,可朱氏终究不忍心三姑娘和她母女分离,便求老爷一起也把她带了来,顺带请京城的大夫好好调理调理身子,看看能不能再给兰家开枝散叶。
邢妈妈进去姜姨娘房里的时候,三姑娘兰妡正搬了一张杌子,坐在姜姨娘的跟前学针线呢。
房里的丫鬟见邢妈妈来了,忙不迭迎出来道:“邢妈妈来啦。”
姜姨娘瞧见邢妈妈,也只慌忙就站起来,向邢妈妈行了半礼,招呼道:“邢妈妈坐。”
兰妡亲自起身,给邢妈妈倒了茶,邢妈妈左右瞧了一眼,见房里头只有一个丫鬟服侍着,便道:“这几日年底,外头的人牙子也没有什么小丫鬟卖,太太吩咐了,等过了年节,就给各房各院添几个丫鬟。”
姜姨娘脸上笑容温婉,只淡淡道:“其实这儿就我们娘两,也用不着几个丫鬟,只不过原先两个丫鬟不肯跟过来,所以房里头服侍的人少了些。”
邢妈妈只笑道:“不碍事,这些都是应该的。”邢妈妈说着,只让翠儿进来,将两件衣服都搁在了茶几上道:“这是太太给大姑娘做的,预备让大姑娘去国公府的时候穿,大姑娘素来喜欢淡雅,只说这颜色不配她,倒是配三姑娘,让我送了来,等三姑娘大一点了再穿。”
小姑娘对于好看的衣服,没几个有抗拒能力的,三姑娘只盯着那衣服两眼放光:“姨娘,你看这衣服,可真好看啊。”
姜姨娘到底不太好意思,一个劲道:“还请邢妈妈替我们谢谢大姑娘,改日我们再亲自去道谢。”
邢妈妈只摆摆手道:“一家人说什么谢。”
姜姨娘只点了点头,又问:“不知道二姑娘那边……”
邢妈妈不等姜姨娘把话说完,只笑道:“姨娘放心,我们就是先去的方姨娘哪儿,她不要我们才过来的,姨娘只放心收着吧。”
姜姨娘听了邢妈妈的话,总算放心了些,让丫鬟收拾了衣服放起来,那边邢妈妈起身要走,看了一眼三姑娘放在针线篓子里的绣活,只开口道:“姨娘不用亲自教三姑娘针线,太太给大姑娘请了绣娘师傅,等过了十五就要来上课了,到时候让三姑娘一起去学便是了。”
绣阁的后罩房里头,阿秀试着兰嫣赏给自己的衣服。阿秀年纪尚幼,容貌虽然还未长开,可她毕竟有着前世的经历,眉眼中已透出了几分沉稳,越发让人觉得乖巧可亲。
这一袭竹青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既然有着孩童的俏皮,又不失少女的柔美,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坐在炕头的阿月早已经看的口水直流,苦哈哈道:“早知道我就应该学好了绣花,没准太太也能让我跟着姑娘去国公府瞧瞧了。”
阿秀如今已经知道了兰家的打算,便只笑着对阿月道:“你放心,以后有你进去的时候。”阿秀脱下衣服,瞧了一眼边上那套秋香色的,只开口道:“阿月,这套秋香色的就给你吧,你长的可爱,这套颜色配你。”
阿月虽然还留着口水呢,但口上只推辞道:“那可不行,这是太太特意做了让你们去国公府穿的,我又不出门,穿这么好看做什么。”阿月想了想,终究也是很喜欢这么漂亮的衣服,只笑着对阿秀道:“要么这样,等你从国公府回来,再借我穿穿。”
阿秀只使劲点头道:“那好吧,等我从国公府回来,我再把这套衣服给你。”
阿月只摇头晃脑的想:“听说你们要住到元宵节之后才回来呢,到时候过不了几天就开春了,太太又要给我们预备春装,这么说,我们又要有新衣服穿了。”
阿秀笑道:“是是是,又要有新衣服穿了。”
阿月高兴的从床上跳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其实做丫鬟还挺好的,三餐吃饱,还季季有新衣服穿。”
“可不是。”阿秀低下头,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曾经像阿月这般无忧无虑过,“不过,你要记得,这都是因为姑娘待我们好,所以,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服侍姑娘。”
阿月用力点了点头,拉着阿秀上床,忽然想起了点事情,从自己的枕头边上拿出一个白瓷小膏盒子,递给阿秀道:“喏,这是门房小厮永寿让我稍给你的,我差点给忘了。”
阿秀瞧着阿月将小瓷盏揭开,凑到她鼻子跟前闻了一下,一股熟悉的气息顿时让自己有些迷糊。
“听永寿说,这是冻疮膏,抹一下就好了,你的手上长冻疮了吗?”阿月拉起阿秀的手看了一眼,果然瞧见小拇指的地方红肿起了一小块,只笑道:“就知道那些小厮不老实,竟往我们手上乱瞧。算了,看他还有些良心,不跟他们计较。”
阿月用手指抠了一些出来,擦到了阿秀长冻疮的手指上,药膏带着丝丝凉意,让原本有些发热麻痒的地方舒服了起来,可阿秀心里头却有些纳闷。这冻疮膏怎么和以前国公府里头,老太太每年赏给那些老嬷嬷们用的,是一个味道的呢?
“那永寿有没有跟你说,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这我可没问,他是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你想知道你问去。”阿月把东西往阿秀的怀里一塞,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阿秀躺下来,看着这熟悉的瓷盒,又闻着这熟悉的膏药味道,心里头却有些惴惴不安。想来想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不过后来她转念一想,听说老太太的这些东西,也是在雅香斋里头定制的,可能外头卖的,和国公府里头用的都是一样的也未可知。
阿秀阖眸睡着,反正十六岁的萧谨言是不可能认识阿秀的,不然他也不会追着自己问:你叫什么名字?阿秀想了想,把东西塞到枕头底下,安心的睡了。
这两日越近年底,兰老爷的应酬颇多,方姨娘一直想向他提兰婉想去国公府的事情,都没找到机会。这日正巧是小年夜,兰老爷生意上的事情也全部打点完毕,就等着明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个大年。
朱氏正在兰嫣的绣阁里头为兰嫣整理去国公府的行头,看见兰嫣只带了几件平常在家里头家常穿的衣服,便忍不住开口道:“我特意给你做的新衣服,你偏要送人,如今这行李,倒是让人看着寒酸了。”
兰嫣一边收拾自己的妆奁,一边道:“我上回瞧见国公夫人的穿戴,也不是那般华贵奢侈,母亲不是为了见她,还特意换了素净些的衣服吗?我何必弄成一个暴发户的样子进去,反倒让人看不起了。”
朱氏素知兰嫣懂事,听她这么所倒是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也是,国公府是泼天富贵的人家,便是穿金戴银的进去,人家也未必就高看我们一眼,倒不如平平常常的就好,倒真是我想左了。”
兰嫣又道:“听说昨儿方姨娘带着婉姐儿找你要新衣服了,母亲可是应了?若是应了,我可是不依的,母亲也说了,如今在京城,没有老太太给她做主,断然是不准她再猖狂的。”
朱氏只笑着道:“我自是没答应,只说开年做春衫的时候,多给婉姐儿做一套罢了,倒是没想到,她居然应了。”朱氏哪里知道方姨娘心里头打的如意算盘,这么一点小亏想要让她吃下去,也是不容易的。
两人才又聊了一会儿,外头小丫鬟只进门传话道:“回太太,老爷和方姨娘过来了。”
兰嫣听闻方姨娘也来了,只微微皱了皱眉头,将那妆奁盖好了,放到一旁的箱子里道:“谁又没请她,跑到这儿招人嫌。”
朱氏只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兰嫣的袖子,让她一同到厅中相迎。
兰老爷这半个月把京城的一众琐事都安排好了,心情愉快,所以今儿方姨娘向他提出让兰婉同去国公府的要求时,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本就喜欢兰婉,又听方姨娘说的如此天花乱坠的,只当她是一心为了兰家考虑,便带着方姨娘来找朱氏了。
一杯热茶下肚,兰老爷便开口道:“我今儿一早想了想,既然大后天嫣姐儿就要去国公府了,不如一会儿让下人去给我那妹子送个信,就让婉儿也跟着一起去吧。”
朱氏头疼的毛病稍微才好了一些,听见兰老爷开口,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儿就要给气憋过去了。兰嫣见闻,忙不迭上前为朱氏揉了揉胸口,看着方姨娘那张臭脸,恨不得又要扇一巴掌上去。
不过,当着兰老爷的面,兰嫣也是不敢如此的。只忍着气道:“爹若是觉得妥当,就派人去问了姑母再说,国公府邸的规矩,我们哪里懂,若是不请自来,到底还是失礼的。”
朱氏这时候心里早已落下泪来,外头只是强忍着,接口道:“嫣姐儿说的不错,老爷若是真那么定了,就派人去向大姑奶奶讨个主意吧。”
兰老爷见事情已然定了下来,只笑了笑,扭头吩咐方姨娘道:“你也会去给婉儿整理整理东西,万一国公府那边应了,也好不耽误了行程。”
方姨娘一脸得意,笑着小声道:“今儿已经是小年夜了,初二就要走,这衣裳只怕是赶不出来了,上回大姑娘给三姑娘那两件衣裳,我瞧着倒是不错的,拿过来让府上懂针线的老妈妈改一改,也就能穿了。”
这些细致的事情,兰老爷自然不会亲自过问,只随口道:“那你就看着办吧,只不能让婉儿丢了兰家的脸面了。”
方姨娘才想告退,那边兰嫣忽然又开口道:“父亲索性问了姑妈,能不能把妡姐儿一起带过去算了,如今父亲要带着二妹妹一起去,若是不带上三妹妹,倒是让别人家以为父亲向来都是这样厚此薄彼的。”
兰老爷一听虽然有些道理,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三妹妹年纪还小呢,你还真当你是去国公府玩的吗?等你三妹妹年纪大了,有她出门应酬的时候。”
兰老爷和方姨娘走后,朱氏再忍不住,按住了胸口哭了起来,几个大丫鬟也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虽说朱氏如今是当家的主母,可是失去了兰老爷的宠爱,终究也是要受气的。阿秀站在一旁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兰二姑娘的脾气,这几日耳濡目染的,多少她也知道了几分。
“姑娘,奴婢倒是觉得,若是二姑娘想去国公府,便让她去就是了。”阿秀对孔氏的审美还是很清楚的,孔氏自己是老实人,所以她喜欢的人都是跟她一样安守本分、老实勤勉的,像兰婉那样一眼看上去带着几分精明的人,孔氏只怕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嫌弃。
阿秀见朱氏和兰嫣不明白,索性多说了几句:“那****瞧见国公夫人,瞧着很面善,一看就是和太太一样温柔慈爱的人,大姑娘乖巧温顺,她自然是喜欢的;但是像二姑娘那样的,只怕就……”阿秀想了想只继续道:“听说许国公府里头还有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喜欢稍微灵巧些,却不傲气的姑娘,二姑娘平日看人眼神都长在头顶上,只怕也入不了老太太的眼的。”
朱氏闻言,只忍不住破涕为笑道:“瞧瞧这丫头,这都谁告诉你的,怎么知道的清清楚楚,倒像是你在国公府里头待过一样。”
阿秀只稍稍一愣,忙笑道:“我就是上回太太和姑娘在里头给国公夫人辞行的时候,偷偷的跟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姐姐打听的。”
朱氏看了阿秀,越发就喜欢了起来,想起方姨娘竟想要了她走,只又气,恨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