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射空了枪中子弹,饶少伟才无奈地下达了撤退命令,其时除了几名参谋和警卫营外,还在阻击的官兵已寥寥无几。
日军骑兵指挥官见还有一部分中国官兵交替掩护着撤退,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等步兵上来后,才协同着追击,这倒让饶少伟他们从容地追上了先行撤下的部队。
在日军压迫下,饶少伟数次重组部队的努力都没成功,最后只得任由官兵一盘散沙似的狂奔。
当密密麻麻的百姓出现在视线中时,饶少伟才明白了日军的企图,就地阻击的命令迅速下达,军官们挥舞着手枪拳打脚踢终于让已没有斗志的士兵勉强结着一条稀稀落落的防线。
“哟西!”那名日军骑兵少佐见等待的战机终于出现,嚎笑着抽出马刀向前重重一劈,“杀给给!”
“板哉!”两个中队又数个小分队的日军步兵狂嚎着向前涌去。
“吁!”少佐勒住马绳安抚着兴奋的战马,骑兵是珍贵的,这种正面突击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参与的。
“呯!”随着一名惊慌的士兵扣动板机,其他精神高度紧张地士兵也下意识地一勾食指,然后传染似的,越来越多的官兵加入射击行列。
“呯呯呯!”、“哒哒哒!”步枪、轻重机枪疯狂射击着,子弹雨点般卷向涌过来的日军,倒也击中了那么几个。
面对没有什么准头的射击,日军只是猫下腰,连速度也没有减缓继续逼近。
“打!”
等日军进入有效射程,饶少伟下达了开火命令,最有战斗力的警卫营加入了阻击行列,几门迫击炮和掷弹筒也纷纷怒吼。
弹雨一下子密集起来,日军的伤亡开始增加,不时有喷浅着血箭的身体在痛苦的惨叫声中栽倒在地;时不时炸响的火球又不断吞噬着日军,激射的弹片更是高效地收割着鲜血和生命。
虽然这股日军只是辎重兵,不过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肯,而对这种程度的火力打击一点也不慌张。锋线上的日军就地卧倒射击,后方的轻重机枪组和掷弹筒组迅速展开,向发现的火力点猛烈开火。
日军反击的弹雨和榴弹也在防线上掀起连声惨叫和阵阵血雨。
“轰!”
一枚榴弹精确地在一个重机枪阵位上炸响,火球腾起中,数十公斤的重机枪连同正在疯狂扫射的射手被掀起,四射的弹片又将副射手和弹药手悉数射倒在血泊中。
“妈的,去拖过来!”一名双脚被炸断的少尉将枪口对准了几名不敢上前的弹药手。
等弹药手们将重机枪抬过来,少尉略一检查,发现还可以射击,便吼道,“子弹!”弹药手手忙脚乱地安好弹链,少尉一拉枪栓,将食指狠狠勾到底,弹壳蹦跳中,火焰再次喷吐,急速射出的弹头汇成一条火舌卷向对面一个火力点,直至将对手淹没。
日军也发现了这个死而复生的火力点,报复的弹雨随即而来,刚打光一条弹链的少尉正用让弹药手换弹链,话还没出口,就被蜂涌而至的子弹命中。
闷哼声中,额头、胸部连中数弹的少尉无力地倒下,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很快将弹壳堆染红。
见防线上的火力稀疏下来,战斗经验丰富的军曹们纷纷下达突击命令,日军一跃而起,再次向前狂冲。
“哟西!”少佐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不过还是按兵不动,他还要等,等在最关键时刻投入骑兵,从而一举击溃对方的抵抗,然后嘛……
少佐看向还在视线中的人群,脸上尽是狰狞!
不过,在等待战机的可不仅仅是日军少佐和他的骑兵,还有两个人也在等。
大伙肯定猜到是谁了!对,就是宋火华和曹江卫。
在饶少伟命令部队就地阻击之时,突击队和警卫连就赶到了。
在仔细观察敌我双方实力后,两名擅长把握战机的指挥官发现,那支部队面对日军的步兵冲击还是有能力一战,最关键的是日军那支按兵不动的骑兵!
两人简单商量番,就分析出日军的战术,对方指挥官准备在战斗最激烈时刻以骑兵从两侧包抄,一举压跨守军的意志。对于囯军的毛病,宋炎华和曹江卫都心知肚明,一旦意志跨掉了,再多的兵力也是一群待宰的猪羊。
判断出日军的战术意图,两人针对性的各率已部埋伏在两侧,只要日军骑兵从两翼包侧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现在焦点就集中在双方的正面对抗上,要是守军无法顶住日军步兵冲击,溃败将不可避免发生,届时为了掩护那些百姓撤退,不惜伤亡代价,突击队和警卫连也得投入混战!
前有百姓堵路,知道再撤的话就会演变成溃败,军官们红着眼睛逼迫士兵们坚持战斗。军士们更是身先士卒,那些被日军火力重点“照顾”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掷弹筒在他们带领下始终提供着支援,这才勉强扛住了日军一轮又一轮冲击。
但随着战斗的持续,伤亡在急剧上升,特别是军士大量损失,没有主心骨的士兵再次动摇起来,火力点一个又一个哑掉,附近的士兵看看倒满尸体和伤员的火力阵位,互相推诿着不敢上前。
终于一名日军嚎叫着扑进防线,虽说很快就被击毙,但所有官兵都知道,再不后撤的话,残酷的白刃战就要出现。
“师长!”一名参谋焦急地再次向饶少伟建议,“撤吧!”
“撤?”饶少伟绝望地看了看蠢蠢欲动的日军骑兵,现在一旦撤退,对方就会发动雷霆万钧的攻击,脚再快也不可能跑过四条腿,到时绝对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告诉弟兄们!”看清战况的饶少伟决然地怒吼起来,“撤也是死,还不如拖住小鬼子,让乡亲们多跑出几个去!”
“是!”周边的军官和警卫将命令传达下去。
“师长!”那名参谋压低了声音,“要不您先走?”
狠狠瞪了眼对方,饶少伟喝斥道,“饶某誓与弟兄们共生死!”
看着态度坚决的饶少伟,参谋眼睛一红,也不再劝,转身边吼道,“师长誓与弟兄们共生死!”
“共生死!”越来越多的官兵加入怒吼中。
中国军队很情绪化,比如现在,听到师长与自己一起战斗到座后,不少已准备开溜的官兵突然士气大振,而那些哑掉的火力点随着士兵们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再次咆哮起来。
眼看着就要全线突入防线的日军又一次被击退!
“八嘎!”
“好!”
旁观的三支部队纷纷发出不同的感叹!
战况再次陷入胶着状态,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日军又一次占据上风!
少佐和饶少伟同时接到报告,有一支部队就快到了!
“告诉弟兄们,坚持住,一团离我们就十分钟的路程了!”
“八嘎!”
少佐知道不能再等了,正好有一股日军突到防线上,双方展开了第一次白刃战。
抓住这次机会,少佐发出了冲锋命令。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日军骑兵一抖马绳,策骑小跑起来。随着速度提升,蹄声震天,一分分二向两侧席卷过去。
虽只有两百余人,但骑兵冲锋的气势却是异常惊人,更为要命的是包抄后方。
好不容易鼓起的士气又一次低落,而日军这一方却精神大振,一窝蜂地涌上来。
更多的阵地被突破,到处是格斗的怒吼声、濒死的惨叫声。
“坚持住!”
饶少伟和军官们绝望地指挥着,可除了警卫营外,其它部队都已乱了套,特别是两翼的士兵见日军骑兵高速扑来,纷纷转身脱离防线。
“援兵就要到了呀!”
崩溃不可避免开始出现,饶少伟痛苦地闭上双眼,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
“杀给给!”
日军骑兵见到前方的中国官兵掉头逃跑,个个兴奋地催速,放下骑枪拔出马刀挥舞着。
就在日军骑兵以为马上就能任意劈杀之时,突然枪声大作,狂暴的弹雨从侧面掠过来。
“噗噗噗!”
弹雨漫过,措手不及的日军骑兵如饺子般坠马,当场毙命的还好,有一口气的在的话就惨了,被紧随其后的战马活活踩死。
“轰轰轰!”
榴弹在骑兵队形中炸响,连人带马飞上了半空。
全速奔跑中的日军连减速避乱的可能都没,只得如飞蛾扑火般冲进火力圈,又大片大片坠落。只有少数几个幸运的骑兵毫发未伤穿透火网,不过等着惊魂未定的他们的又是一阵弹雨,那些后撤的士兵已返回防线,将冲过来的骑兵全部射倒。
两个中队的骑兵除了少佐等几个,其余要么变成了死尸,要么就在尸堆中哀号!
“怎么回事?”
少佐和饶少伟几乎是同时发出惊呼,不过这情绪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白刃战中的双方也注意到了两侧的突变,双方的士气瞬间掉了个头,气势如虹的官兵将失魂落魄的日军渐渐逼退。
“杀啊!”
“嘀嘀嗒!”
喊杀声、冲锋号声中,突击队和警卫连摆出架势,从两侧向日军反包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