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瞬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老兵以惊人的毅力保持着稳定,抱着尸体继续缓缓走动。
吱吱、吱吱……
伸出枪口的同时就锁定目标,手指欲勾未勾的瞬间,日军看清了来人模样,惨白的面孔,双眼紧闭,不正是已死的副中队长吗?
饶是经过严酷训练,当看到一个已死的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时,日军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张大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被恐惧感吞噬,幼年听到的那些恐怖故事涌上心头,双脚一软,颤抖的身体瘫痪在地板上。
“别……别过……来!”日军呆视着越来越近的副中队长,哆嗦着往后挪。
突然对方手一张就直扑过来,日军吓得叫声妈呀,就向另一边爬去。当他用余光发现还有个人影扑向自己时,一切都晚了。
左手勒颈,右手刺刀一戳一绞,将喷溅着血雾的尸体扔掉,老兵也如虚脱般地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
“副排长!”紧随上来的一名战士看看还在血泊中抽搐的尸体,咽下干涩的嗓子,“你这招够吓人的啊!”
“不吓人能干掉小鬼子!”老兵不满地瞪了眼对方,“快去连长!”
“好嘞!”吐了下舌来战士转身下楼。
稍微缓过劲,老兵指挥另两名战士各占据一个点,三个人三支步枪,居高临下将整个庭院控制住。
不一会儿,曹江卫率领警卫连鱼贯而入。根据江丽琴提供的情报,女战俘和年青女子集中被关押在侧院的几排平房子,其余的房子都是小鬼子居住。
战士们按照计划,分组摸向各自目标,到达位置后没有立即攻击,掩蔽在墙壁下。他们在等,等曹江卫那组!
为防止日军狗急跳墙伤害中国女子,必须首先控制住侧院,战士们才能发动攻击。
曹江卫和关大虎各率一个班,从两个边门摸进了侧院。
月光下,隐隐约约看到那些平房前面晃动的日军,曹江卫仔细观察起地形,无法掩蔽接近,更不可能在不惊动日军的情况下一一干掉对手。
只能强干!
曹江卫手一挥,早就将子弹上膛地战士们端着枪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另一侧地关大虎他们也随即过来。
那些日军岗哨发现两侧三三两两过来的人影,以为是还有精力的同伴又想过来蹂躏中女子,便纷纷打起招呼,对方却没有一人回应,反而加快速度涌了过来。
终于有一些日军感觉不对劲,端起枪就对口令,只见那些人影一顿,然后是火焰喷吐。
“呯呯呯……”一粒粒子弹呼啸而至,距离太近了,在听到枪声的同时,一名名日军就身中数弹,即使有几人侥幸逃过第一轮射击,又被紧随而来的子弹命中。不到数秒,十来名日军都倒在了血泊中。
与此同时,整个庭院枪声大作,爆炸声连绵不绝。
“快快快!”
大吼声中,战士们冲向紧锁的房门,用枪托猛砸上锁的锁链。
“中国人?”屋里纷纷响起紧张、期待的询问声。
“对,我们是新四军!”战士们边回答边用力继续砸。
“新四军?”这是不可思议的声音。
“新四军?”这是不懂的声音。
“新四军是共党的部队!”
“啊,那不就是红军?”
“现在囯共抗日,红军改叫八路军和新四军了!”
……
在女战俘和年青女子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战士们砸开了铁锁,门哄的一下就被冲开,无数披头散发衣裳褴褛的女子哭泣着冲了出来。
就在战士们手忙脚乱的脱下军服给她们披上时,几个眼尖的女子看到了那些躺在血泊中的日军尸体,发出愤怒的尖叫就扑过去,边大哭着边拳打脚踏。
见状,更多的女子涌了过去,当曹江卫他们好不容易将这些暴怒的女子劝开,无一不倒吸冷气,因为那十几具尸体已成一堆肉酱。
“他娘的,这女的发起狠来比男的可怕多了!”关大虎看看“肉酱”,又看看那些低声抽泣的女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她们也是恨透了这帮畜牲!”曹江卫感叹了一句,知道不能多耽搁时间,大声命令战士们快组织撤退。
在侧院枪声响起的瞬间,埋伏在各幢房子外面的战士们迅速行动,步枪机枪架在窗户上就猛烈开火。
“呯呯呯!”、“哒哒哒!”无数子弹蝗虫般卷向黑乎乎的屋内!呼噜声马上无数惨叫声取代!
在他们身后,一名战士拉掉保险栓,在墙上一磕,默数三下才将手雷扔进窝户,然后又拿起一颗手雷重复上面的动作!。
“轰轰轰!”一团团火光腾起,整个房子都在颤抖,无数弹片扫过,惨叫声、呻吟声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中消失!
“停停停!”
排长班长们大吼着让疯狂射击和扔炸弹的战士们停下。
枪声一消失,门口的战士一脚狠狠踹开千疮百孔的房门,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进去,几个战术动作过后,才停下身形举枪警戒,后续的战士涌入,有举枪对准木楼,有冲进各个房间搜索。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满屋碎物中随处可见布满弹坑、弹片的尸体和血淋淋的残肢断臂或人体组织。
“没有活人!”、“没有活人!”……报告声全部一样。如此猛烈火力,如此狭小空间,人活下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
战士的眼光都看向木梯,上面的动静也停止了!不要想,楼上的日军肯定都聚在楼梯口,就等着战士们冲上去!
“排长,冲吧!”战士们纷纷请战。
个别房子中,有几个战士勇猛地冲上楼梯,却没到一半,将被严阵以待的日军击倒。
硬冲,伤亡的代价绝对不是警卫连能承受的!
面对情绪激动的战士,经验丰富的排长没有冲动,仔细打量起屋顶,突然那些插在上面的弹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难道……”思付着,他抬手就是一枪,清脆的枪声中,一粒子弹钻入屋顶,虽没穿透,但也全部没入。
果然是木板!心中大喜的排长忙让几名战士去通知其他人,然后指挥其他战士将枪口全部对准楼梯上面的木板。
“打!”
随着排长的怒吼,步枪机枪疯狂射击起来,无数子弹轻易的钻透木板上,在楼上掀起连绵惨叫声,鲜血沿着弹坑雨滴般流下。
没有停止,之前的补充让警卫连战士全力射击着。在排长指挥下,火力沿着木板反复扫荡,甚至数块被射成马蜂窝状的木板再也支撑不住,哗啦一下垮掉!
得到通知的其他战士纷纷采取这种攻击方式,不计弹药的扫荡着一幢又一幢房屋。
自知无路的五六名日军冲到阳台上,架起两挺机枪就向对面底楼疯狂扫射。如雨的子弹从门口、窗口钻入,正在射击的战士措手不及被击倒数个,其余人忙卧倒,想反击,可又没射击角度。
见有效,这几名日军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幢楼房底楼封锁住。
由于阳台是用石板筑成,下面的战士奈何不了上面的日军,眼看着那两幢楼上的日军拼命向下攻击,急红眼的战士们就要冲上木梯。
就在这时,日军的机枪扫射声突然消失了,没几秒又响起来,可只打出一个点射又没了声音!
制高点上,那名排长和两名战士将枪口对准那两个阳台,只要机枪火焰一闪起,就三枪齐射。在他们的压制下,日军这三个火力再也无法有效支援。
下面的战士趁机发起攻击,在火力扫荡的同时,几名老兵先向上扔出数颗手雷,没等爆炸结束就勇猛地扑上二楼,翻滚的同时,手中驳壳枪连连开火,将躲在墙角的日军一一击倒。
战斗很快结束,战士们有条不紊地打扫起战场,收集枪支弹药,包扎伤员。
三名牺牲的战士被抬到镇边荒地上,坟坑挖好后被战士们小心翼翼地抬进去,一名副排长红着眼睛又一次为每名战士整理下遗容,然后起身,轻喝,“敬礼!”他和六名战士同时庄严举起右手。
没有人哭泣,没有人流泪,送别战友对于这些老兵已习以为常,也许下一个就是他们!
但这并不代表这些战士已没有感情,只见副排长用低沉的声音道,“同志们,记住位置,如果我们中有人能活到胜利,别忘了将他们送回家!”
“是,绝不忘记!”战士们的声音坚定又苍凉,他们中还有人能活到那一天吗?从没有人想过,但对战友的承诺已铭记于心!
侧院,听到前面的枪声渐息,曹江卫让战士们带领已组织好的女子先撤退,正忙得乱头焦额时,关大虎铁青着脸过来,“曹连长,你来看下?”
“怎么了?”
关大虎没有回答转身就走,曹江卫只得跟了上去。
走到一间房间前,还没进门,一股浓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关大虎在门口让在一边还是一言不发,曹江卫明白了什么,拳头一下子捏得咯咯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