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江卫则是伤脑筋地看着谁也不退出的战士。
根据新四军第五师师长的命令,警卫连不计代价配合囯军偷袭日军毒气弹工厂,并保证全力提供情报支援!
见曹江卫一筹莫展,顾慧华轻声道,“看我的!”然后朝队伍大声下令,“不满十八岁者上前一步!”
几名年轻的战士不情愿地移动脚步,顾慧华又道,“独子者也上前一步!”这一下留在原地就剩下了四十余人。
望着这些将来重建警卫连的种子,曹江卫用不置否的声音道,”你们护送顾副主任返回部队!”
严格的军纪让这些战士再不情愿也只得应是。
最后,曹江卫和顾慧华都用无奈的眼光看着队列中的陈洁,谁也没有去劝,因为谁劝她也不会听的。
“集合!”
宋炎华的命令声中,三支队伍迅速汇合,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纷纷登上四辆装有大量装备和油料的卡车。
“洁儿!”宋炎华在顾慧华提醒下找到了已上了卡车的陈洁,“下来!”
“不下来!”陈洁倔强地扭过头。
宋炎华浓眉一扬,跃上卡车将不停挣扎的陈洁抱下车。
“炎华,不要再丢下我,是生是死我都要陪着你!”
陈洁的哭泣声回荡在雪花中,听到的队员们无不眼睛发红。
“洁儿,我不会丢下你的!”宋炎华喃喃着吻向对方的嘴唇。
“真……”还没说完,陈洁的嘴唇就被堵住,也忘记了边上还有那么多人,热烈地回应起来。
这种事本来最容易让人起哄,可此时,所有的队员们都用悲哀的目光看着两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对恋人的生死离别!
终于,宋炎华举起了右手,按住陈洁的颈动脉轻轻一用力,对方就闷哼着瘫痪在他怀中。
心疼地抚去陈洁俏脸上的泪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将人交给顾慧华,“顾副主任,帮我转告句给她!”
“宋队长请说!”
“就说我对不起她,找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嫁了吧!”说完,宋炎华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一定带到!”
另一边,徐雷也正和担架中的卢建辉告别。
“傻大个,有件事想拜托你!”
“无论什么事,一定做到!”
“那好!”徐雷俯身在卢建辉耳旁细语了一番。
卢建辉牛眼顿时怒睁,“狗杂种,老子一定让他去死!”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胸部缠绕的绷带也渗出血色。
“那就拜托了!”
“我大个的话你还不相信!”
“相信!”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苍凉的笑声中,徐雷跃上卡车。
关大虎也过来与卢建辉告别,“大当家的,保重!”
“保重?”卢建辉惨淡地一笑,“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啊?”
“啊什么!上车吧!”
……
车队开始缓缓前进,后面,一群官兵久久敬着礼,直到车队完全融入雪夜才各奈东西。
“师长,战区司令部来电!”
“念!”
“……你部按原定计划,截击日军退路!”
“好!”饶少伟低落的情绪一振,“回电,暂编第54师坚决完成任务!”想了下又让电报员将长湖一战电告司令部。
与此同时,卡车上,宋炎华让年长电报员发报,报告毒气弹运输队已催毁,然后就将电台送闭!
长沙,岳麓山,第九战区临时司令部,虽已是深夜,但人声鼎沸,进进出出的人个个脸带喜色,无它,前半夜还在狂攻长沙市区的日军第三、六师团自午夜后突然脱离战斗。
经过各部侦察,发现当面的日军都有后撤迹象,据此,薛岳下达了全线反击命令。
办公室中,薛岳神情古怪地看着表情尴尬的黄澄明,但无论怎么说,锋刺行动还是取得了成功,虽说这过程有点出人意料。
“这样吧!”薛岳沉吟了下,“凡参与锋刺行动的人员之前所犯错误一笔勾消,另升一级,不愿回原部队者由司令部统一安置!”
黄澄明只有点头的份,让他恼火的是,自报告了行动成功后,宋炎华部就再也联系不上,不过这情况被他瞒了下来。
“等那个宋炎华回来,就带到司令部,让我认识下!”
从薛岳的话中,黄澄明听出了其对宋炎华的赏识,这更让他头疼。
岳阳,日军第九军前进司令部,在接到毒气弹运输队被摧毁的电报之后,阿南惟几终于对久攻不下长沙城的第三第六师团下达撤退命令。
从协调各师团后撤的忙乱中,阿南惟几接进了一名少佐和一个女子。
这少佐军衔虽低,但可代表着大本营的一名掌握实权的人物,而这女子更不简单,可是这位大人物的外孙女!
“加藤小姐辛苦了!”阿南惟几敬佩地道。
范惠琴,哦,应该称加藤琴子了,与对方客套了几句便离去。回到梅机关后,利用特权很快就发现了宋炎华的信息,不仅逃出了陷阱,还将真正的毒气弹运输队摧毁了!
而导致这一幕的恰巧就是她!不过,加藤琴子没有一丝后悔,为了宋炎华她能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对方能好好活着。
“小姐,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那名少佐小心翼翼地提醒。
“什么时候回东京?”
“四日后,将军调派专机来接!”
……
宋炎华一行所坐的卡车混在日军运输伤兵的车队中顺利渡过新墙河,然后找个机会脱离车队向武汉方向疾驰而去。
这是一次大胆的行动,大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标准的日军装备,再加上宋炎华娴熟的日语,一路上毫无阻挡地通过日军一个又一个哨卡,于第三日晚抵达黄鹰咀附近的一个小山村。
根据命令,当地的地下党已做好各项准备。
用过热饭热菜,疲惫不堪的队员们在老乡们腾出的房间里呼呼大睡起来。而宋炎华等几名领头的强打着精神听地下党负责人讲述各种信息。
日军在黄咀鹰附近地区的兵力、布置及所作所为包括那名教书一家的遭遇都显示,在黄咀鹰的确存在毒气弹工厂。
“小鬼子的依据山道,在两侧山上修筑了大量工事,所以强攻……”负责人最后的总结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沉吟着,宋炎华仔细研究着简易的地形图,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正面突击,指着黄鹰咀后山问道,“张先生,能爬上去吗?”
“不可能!”负责人一听站了起来,头摇的让人眼睛都花了,“山虽有一百多米高,但都是绝壁,没有人可能爬上去!”
负责人的话让宋炎华几个眼睛都一亮,换句话说小鬼子也不想到会有人从那发动袭击!
“现在休息,天亮了去观察地形!”
……
经过数日的苦苦挣扎,数万日军渡过新墙河,追击的中囯军队也停止脚步,双方再次恢复战前对峙状态,第三次长沙会战以日军惨败而告终。
记者招待会在战区司令部召开,薛岳等将领轮番上阵解说战役过程,前排就座的黄澄明却显得心不在焉。之所以让他失神,一是宋炎华部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二是他的宝贝侄儿居然在战斗中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姐,飞机已降落,三小时后起飞!”
“知道了!”加藤琴子一脸愁容地点点头,等少佐离去后又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照片,点点清泪滴在宋炎华灿烂的笑脸上。
“陈文书,吃点东西吧!”
赣南山区中,俞豪小声地劝着呆坐不动的陈洁,对方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一直观注着的顾慧华无奈地长叹一声,宋炎华嘱托的那句话他不知是否还有勇气告诉他!
……
黄鹰咀徒峭地后山,季勇与陈二猴肩跨绳索,腰间连着根粗绳,一前一后如壁虎般贴着笔直的山壁缓缓上升着。
这一幕看得曹江卫等人是目瞪口呆,那名负责人更是惊呼神人。
“攻击!”随着宋炎华颤抖的声音,年长电报员敲动电键。
通往黄鹰咀的山道上,徐雷和那名上尉再率一百余名队员静静地等待着,来自警卫连的电报员突然叫了起来,“攻击!”
“攻击!”
徐雷和上尉同时怒吼起来,所有队员冲出掩蔽地,电报员将电台砸碎后也操起枪加入队伍。
狂暴的火力瞬间就将百余米外的日军哨卡摧毁。
“冲冲冲!”
凭借强大的火力和与敌同归于尽的死意,这群敢死队员拔除着日军一个又一个工事。被打闷的日军将求援电话一个又一个打向指挥部。
负责防卫的日军副大队长再也坐不住,留下一个小队后,率所有兵力前去增援。
“兄弟,走好!”
当那名上尉和一名队员用绑着手雷的身体将地堡炸毁后,徐雷红着眼睛率剩下的队员继续向前攻击。他们的任务就一个,引诱日军主力来援!
终于,又攻下两个工事的敢死队遭到了对手的正面阻击,从火力来看,徐雷判断这肯定是小鬼子的主力。
“分散,拖住!”
随着徐雷的一声令下,队员们三三两两一组,依拖地形与日军对射起来。
发现对手火力虽猛,但兵力并不多,日军副大队长也调整战术,分兵从两迂回。
眼看着离崖顶也就数米的距离,季勇和陈二猴却碰到了问题。
陈二猴误踩中一块风化的石头,带着季勇失足掉下,好在有保险绳保护,不过那块突出的石头也开始摇动,显然无法支撑两人的重量。
季勇向看着自己的陈二猴轻轻一笑,就毫不犹豫拔出刺刀砍掉腰间的绳索,整个人瞬间就坠下。
抹了抹眼睛,陈二猴再次攀登起来,很快就越上了崖顶,伏在一块巨石后不敢动弹,聆听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情况。
当黑影带着呼啸落下时,所有人都痛苦地闭上眼睛。
呯的一声巨响如同重锤击在宋炎华心脏上,好在只有一声。
没有人去查看掉下的人是谁,因为,除了那名地下党负责人,黄鹰咀就是其他人的归缩地。
又过了近似数年的十几分钟,一根绳索垂了下来。
“死了!”
所有人都兴奋地跳起来,十几根绳索被吊了上去,不一会儿,一根又一根绳索再次垂下。
一名名队员攀着绳索向上爬去,向负责人挥挥手,宋炎华和曹江卫也上了绳索。
等所有人影都消失后,一直挥舞着手臂的负责人走到电台前戴好耳机,调整好频率静静地等待着。
宋炎华和曹江卫各带二十余名队员从左右两侧包抄向那幢二层楼。
意外再次出现,一名在前面警戒的日军突然尿急,便到后面来小便,刚转过建筑物就看到了冲过来的队员。
“支那人!”
日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刚想举枪就被数粒子弹击倒。
“冲进去!”
见已经暴露,宋炎华和曹江卫发出了全速突击命令,前面的日军听到枪声也连忙冲过来。
在见到对方的瞬间,双方几乎同时开火,无数子弹一错而过,在人群中掀起阵阵血雾。
没有任何掩蔽动作,队员们继续射击着向前猛扑,机会只有这一次,一旦日军主力回援就将前功尽弃。
面对手悍不畏死的突击,再加上对方多的变态的轻机枪火力,这支日军小队退缩了,丢下十多具尸体向建筑物退去,企图死守待援。
“压进去!”
所有能动的队员吼进着狂飙。
当黄鹰咀交火的瞬间,山道上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日军在两侧山上火力的支援下,将分散抵抗的队员们一一包围消灭。
徐雷和身边的两名队员是最后一组了,也个个身负重伤,子弹打光了,每个人就剩下手中紧握的手雷。
“弟兄们,你们听!”
徐雷吐着血叫起来,远处,黄鹰咀方向响起越来越密集的枪声。
“是队长他们!”两名队员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们,走喽!”
“轰轰轰!”三团火焰闪过,围上来的几名日军也痛苦的倒下。
“八嘎!”听到后面的枪声,日军副大队长才意识到上当了,忙嚎叫着率队伍回去增摇。
在轻机枪掩护下,身上绑着手雷的队员们一波波冲向那些建筑物。
“轰轰轰!”
平房和仓库都被冲入的队员炸毁,宋炎华和曹江卫带着最后几名队员终于攻入小楼。
迅速地搜索一遍,除了满地的死尸外,没见任何仪器设备。
“不是小鬼子的毒气弹工厂!”一名队员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号淘大哭起来。
“闭嘴!”宋火华和曹江卫同时怒吼起来。
“快检查有没有暗门!”
宋炎华打量了下四周,指着背靠山壁的墙壁。
如梦初醒的队员们将雨点般的子弹射向墙壁,终于发现有处发出金属撞击声!
集束手雷爆炸过后,一个洞口显露出来,外面已传来日军急促的脚步声。扔出几枚手雷后,宋炎华正要钻进去,被陈二猴抢先一步,边扫射着边大步前行。
也就过了数十米,山洞九十度转弯,陈二猴扔出一枚手雷,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一个个闪身就是一梭子弹,然后就傻住了。
宋炎华几个转过来后也看着前面硕大的通明的山洞发愣,一排排仪器间,几十名身穿防毒服的人正举着双手看着他们。
“找到了!”
宋炎华落默地一笑,曹江卫先是嘿嘿笑了几声,脸色也黯然下去。
“里面的人听好,你们已经无路可逃,现在投降,我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洞口另一侧,传来日军副大队长紧张的声音。
“二猴!”宋炎华指指中间那个巨大的圆桶。
“是!”
陈二狗摸出一枚手雷,拔掉弹栓,在枪托上一磕毫不犹豫就扔了过去,又随年拿起桌上的一具防毒面具。那些人见状,疯狂地到处乱窜,宋炎华手中的枪响了起来。紧接着曹江卫等队员手中的枪支也咆哮起来。
弹雨过处,仪器四分五裂、人员纷纷倒下。
听到里面响起密集的枪声,副大队长大叫不好,忙命令日军退出去。可一切都晚了,随着手雷一声爆炸,那个圆桶裂开,涌出的褐色液体瞬间气化向四周急剧膨胀。
就在宋炎华闭上眼睛准备最后一刻时突觉眼睛一黑,呼吸也困难起来,忙睁开一看,自己被一具防毒面具罩住了,透过玻璃,曹江卫已开始七窃流血,嘴巴一动一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活……下……去!”
曹江卫艰难地又重复一句,痛苦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身后的陈二猴也到了最后一时刻,用枪托轻轻一碰宋炎华的脑勺,然后两人都倒了下去。
褐色气体沿着山洞向外直涌,几名没来得及跑出去的日军痛苦地倒了下去。远处,日军副大队长看着漂向空中的气体,绝望地抽出指挥刀当众表演了切腹自杀。
山崖下,那名负责人聆听着上面动静,当枪声消失的那一刻,他还以为任务失败了,谁知没过多久,空中就漂过淡淡的褐色气体。
“成功了!”中年人喃喃自语着,泪水已如泉涌,重重按动电键,连续发报两次后收拾好电台蹒跚而去。
“成功了!”
第五师电报室,师长看着电文眼睛湿润了。
赣南山区中,陈洁又一次眺望着远方,艰难地啃着冷馒头,不远处,顾慧华却在偷偷抹眼泪,为了让陈洁活下去,他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将宋炎华的话改成,要陈洁等着他,他一定会回来找她!
……
加藤琴子在少佐陪同下,正向阿南惟几告别,突然一名参谋来报告毒气弹工厂被一支神秘的支那人部队摧毁。
出于直觉,加藤琴子不顾少佐的拦助,随阿南惟几派出的调查队一起赶到了黄鹰咀。
袭击者的尸体都被日军堆积在一起,当看到根据铭牌记录的名单中出现徐雷等几个还有印象的名字时,加藤琴子慌了,就如直觉预感的那样,又是宋炎华的突击队的杰作。
翻遍名单,也没有找到宋炎华名字,加藤琴子心定了点,不过听说还有几名支那人在实验室引爆毒气后,又紧张了起来。
最后,在她严厉要求下,带队来调查的一名大佐只得让几名日军全身保护着进入本要封死的山洞搜查。
很快,一名日军先出来报告,没有幸存者!
“小姐,走吧!”少佐看了下手表,再次催促起来。
“将支那人全搬出来!”加藤琴子没有理,而是又说了一个让人发疯的请求。
知道这女人的背景连阿南惟几也要礼让三分,大佐按奈住愤怒让日军去执行。
“炎华,你死,我就来陪你!”加藤琴子喃喃自语着,两行清泪悄悄滑落。
……
用完庆功宴,黄澄明如同往常一样,让汽车停在了小情人的住楼下,掏出钥匙才一打开门,身体就僵住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直冲鼻子,然后是眼前站着一个黑影。
不远处的贴身保镖见状掏出驳壳枪就冲过来,却被黄澄明摇手制止。
“你是谁?想干嘛?是谁派你来的?”
面对黄澄明一连串的问题,黑影只是冷声道,“战区突击队的英灵们在等着你下地狱!”
“你到底是谁?”
黄澄明惊恐的嚎叫声中,一团巨烈的火球骤然迸现瞬间吞噬了黑影和黄澄明,冲击波过处,地上前副官血淋淋的脑袋也被撕成碎片!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