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经不纠结于费辰司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了，只要他此刻还在，只要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他还陪着她，对于楚昭雪来说这就够了。
“可你看走眼了。”费辰司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漆黑的眸子仿若无底洞一般要把人吸进去。
“什么？”楚昭雪脸上还带着笑容，表情尴尬仿佛觉得自己幻听了，她的意中人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我就是来骗你感情的，你对我来说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仅此而已。”费辰司忍着钻心的痛说出了这番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看着眼前小女人突然垮掉的笑脸，费辰司的心里百味交织，苦的，涩的……唯独没有甜的。
是的，他一点也不开心。
他本来以为自己报仇之后会很开心的，亲手毁掉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让他也落得和自己家当年一样的下场，他以为他会开心的。
可是没有，丝毫没有，他一点都不开心。当看到新闻联播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己九泉之下的爸爸会瞑目，也不是妈妈看到楚立德的下场会欣慰，而是这个女人会怎么样。
她虽然外表一副娇纵任性的模样，可是他知道这女人其实内心很脆弱，经历了这种事的她会怎么样……自己当初要不是这股子仇恨和妈妈支持着，他甚至都有过寻死的念头，可是楚昭雪该怎么办呢，如今盛芳也离开了，楚昭雪会不会……
一想到这儿，费辰司就心痛的厉害。他可以欺负她利用她甚至伤害她，可是他不允许她自己放弃生命，一想到这个女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甚至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她的存在，他就无法接受。
所以他打算亲自来见她，他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从头到尾对她只有利用而已。
他想要楚昭雪恨她，他要她记住这份恨，他要这份刻骨铭心的恨支持着楚昭雪继续活下去。
他也想自私的让这个女人记住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有费辰司这么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无论何种方式，只要记住就好。
所以他来了，他亲口对着她说出了这份残忍的事实。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对这个女人是何种感情了，有愧疚有留恋甚至更多的是……喜欢，可是他知道，他清楚的知道无论是那种感情都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了。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就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费辰司看着眼前人儿呆滞的眼神，仿佛在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这个女人眼底里最后的光亮也不见了。费辰司闭上眼睛，压下了心底里的酸涩。
恨吧，恨他吧，就这样恨一辈子吧。然后带着这份恨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阿辰，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别闹了，这几天因为爸爸的事我很累的。”楚昭雪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比刚才显得勉强的多。
费辰司心中一痛，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傻女人居然还是选择相信他，他有何德何能让她这样无条件的相信。
费辰司压下了心里汹涌澎湃的情绪，依旧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你知道的，我没开玩笑。楚家是被人匿名检举，才会被相关部门调查从而陷入这种局面，而楚立德这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人抓到把柄呢。和你在一起就可以有随意进出楚家的权利，进入楚立德的书房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知道一个人最不会防备的就是家人，楚立德这个老狐狸也不例外。”
费辰司低着头说出这番让楚昭雪彻底绝望的话，他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太干净，不染纤尘，他怕他看一眼就会沦陷就会像眼前这个女人缴械投降。他望着地上楚昭雪被鸡汤溅到弄脏的运动鞋，因为是白色所以那点污秽格外显眼，她以前最爱干净了，平常裙子上稍微弄点墨水都会大呼小叫，但是现在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由此可见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力。
费辰司想他自己恐怕在楚昭雪心里就如同鞋子上的污秽，想擦也擦不掉，会跟着她一辈子的污秽。
脚底下的鸡汤，发出浓郁的香味仿佛是在昭显自己的无辜命运。那盒鸡汤是打算带给楚立德的吧，他这种人也配？
要不是他看在楚昭雪的面子上手下留情的话，他恐怕此刻应该待在地底下，向自己的父亲忏悔！
“楚昭雪，你这么聪明，应该想的到我说的一切并不是假话吧。”费辰司或许是想到楚立德情绪有点激动，所以看着眼前的人儿开口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楚昭雪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了，耳畔一直回荡着费辰司无情的话语。
“你对我来说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仅此而已。”
“一个人最不会防备的就是家人。”
“楚昭雪，你那么聪明，应该想的到我说的一切并不是假话吧。”
“……”
还有什么呢，楚昭雪也记不清了。她只是看到好多张脸在自己面前晃个不停，温柔的宠溺的微笑的阳光的，这些脸无一不是费辰司。
楚昭雪看到那些脸最后都变成了一张狠毒又绝情的脸，望着自己说：“你对我来说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仅此而已。”
楚昭雪惊恐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她是不是做梦了，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错觉而已，她的费辰司不会对她这样的。
不，眼前的这个人是个恶魔，他不是费辰司。
费辰司看着情绪崩溃瘫软倒在自己面前的楚昭雪，他压制住心底里的最后一丝不舍，忍住了想要抱这个女人的冲动，说出了压垮楚昭雪的最后一击。
“不久以后我将会入主楚氏，而楚家的所有财产都将会归于我的名下，当然也包括这栋房子。我这人有个坏毛病，特别不喜欢碍眼的东西，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搬出去。”
费辰司说完不给楚昭雪一丝反应的机会，头也不会的转身离开，费辰司怕他再继续待下去的话他会忍不住。
一个纤细而又素净的小手抓住了费辰司的衣角，苍白而又充满绝望毫无希翼的开口：“你爱过我吗？”
费辰司仿若雷击，他没想到，到了这一刻楚昭雪这个女人在乎的居然还是这个问题。
楚昭雪此刻万念俱灰，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摆在自己眼前的大路一片漆黑根本望不到头。
纵然费辰司利用自己得到了楚氏，纵然他再怎么绝情，可是楚昭雪感觉的出来费辰司以前对自己的好并不是装出来的，所以他对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感情，不仅仅只是利用而已。
他对她的那些好，她清清楚楚感觉的到，所以就算到了这一刻她最想听到的还是费辰司亲口说出的那句爱。
费辰司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想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腿，费辰司知道他的心已经不是他的了。
楚昭雪依旧拉着自己的衣角，倔强的不肯放手，费辰司知道依她的性子不听到答案是绝对不会松手的。她此刻拉着他的衣角不松手，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记得当初楚昭雪像他告白的时候也是这样倔强的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只不过彼时她的脸上洋溢着少女的羞涩，而此时除了无尽的绝望费辰司再窥探不到一点情绪……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楚昭雪以为费辰司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缓缓开口薄唇轻启好看的嘴型一张一合说出了那句把她打入地狱的话。
“没有。”
“我从未爱过你。”
费辰司像是害怕楚昭雪听不懂似得的又重复了一遍，只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太坚定，让人恍惚他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费辰司还记得曾经有人说他神情严肃的时候往往分为两种，一种是说正经事的时候，一种是撒谎的时候。费辰司想，此刻怕是属于后者。
楚昭雪带着迷茫的眼神抬头望着这张让她迷恋的俊脸，仿佛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楚昭雪以前只觉得这张脸格外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自己相貌好家世好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从来都不少。
可是自己却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男人，然后一头热进了他的温柔乡里，她以前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唇形特别好看，却从来不知道如此好看的唇也会说出伤人的利剑。
看来老人说的那句话是对的，薄唇的人最薄情。这个男人是毒药，让人忍不住想要饮鸠而死。
费辰司毫不犹豫的挥掉了楚昭雪不肯放开的手，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他看到楚昭雪看自己的眼神了，那种感觉仿佛万箭穿心般难受，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眼神也可以杀死一个人。
费辰司清楚的知道，出了这个门，他和楚昭雪之间可就再无可能了。可是他还是没有犹豫，一刻也没有。
再后来他颓废了一阵，就又恢复了那个才华横溢的传奇人物，身边知道他和楚昭雪事情的人都以为他自己缓过来忘了楚昭雪了，甚至就连唐风也这样以为。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没有忘记那个女人，他只是把她记得更深深到了骨子里。楚昭雪就像已经是溶入了自己的骨血中，仿佛他一呼吸都有这想她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