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口气带着不能被反驳的戾气,但听在费辰费耳中终究还是少了几分味道。
“你把手机给她,否则我是不会说的。”费辰司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触及到一些敏感内容,所以他起身离开了座位害怕女儿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原谅他也是一位父亲,自私的想要女儿只看到自己优秀的一面。
“你……!”
“给我吧。”靠在肖逸怀抱里的楚昭雪抬起头望着肖逸,费辰司的话她都听到了,这个人她最了解了说的到做的出。所以给她吧,这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债,就该由她自己去解决的。四年前牵扯上肖逸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就不应该让这个错误再继续延续下去,而她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肖逸看着楚昭雪决绝的模样,他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是不是快要失去这个女人了,可是她又何时得到过她呢……拗不过她倔强的性子,他终究还是把手机放回到了楚昭雪的手中。
“是我,你在哪里。”
“星辰甜品店,记住你一个人来,我不想看到我们之间的久别重逢有别人的存在。”
“好。”
楚昭雪挂断电话,似是耗光了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倒在了肖逸怀里。肖逸注意到怀里女人的身体是不停抖动的,与其说是小声抽泣引发的身体抖动,看起来倒更像是因为害怕所以自身产生的自我防御。
“肖逸,是他……是他来了。”楚昭雪瘫软在肖逸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倔强的小嘴里断断续续的蹦出这几个字。
“别怕,我在。”肖逸把怀里的楚昭雪搂的更紧了些,无声的安慰着这个女人,他知道此刻沉默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别害怕,我陪你一起去找然然。”
“不,不要,他说了只要我一个人去。”
“可是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
“肖逸你要是为然然好你就答应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吧,要不然他这种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楚昭雪拉着肖逸的袖子目光坚定又哀伤。
“那好,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好……”
楚昭雪离开肖逸的怀抱,跟着司机奔着车子走过去,步伐充满了慌乱与恐惧。
肖逸知道楚昭雪是在担心然然,可是他和楚昭雪担心的反而不同,他担心的是这个小女人。费辰司既然查到了然然的存在,还拿然然用来引楚昭雪过去,就必然是查到了然然的身份。在他看来费辰司这个男人虽然霸道蛮狠,但是却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定然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样。
他做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告诉楚昭雪,他来了而已。所以他现在担心的是楚昭雪而不是肖然,而且刚刚看楚昭雪的神情,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感情还没有完全放下。
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是不是快要失去这对母女了,他这一生向来自命不凡可是所有事情一碰到这个男人他就落了下风,现在他找来了,是不是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要还给他了……
楚昭雪坐上车子心急如焚,只要一刻没见到肖然她的心里的大石头就不能落下……
司机速度加了一码又一码,可她还是觉得很慢,平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在此刻看起来却是这般漫长,漫长的让人无力。
费辰司回来后,肖然还在那里蒙头和自己眼前的甜点斗争,费辰司宠溺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丫头吃货性子是随了谁了。他记得楚昭雪以前上学的时候也跟女儿一样爱吃甜点,果然生女随母啊……
肖然看到叔叔回来了,头抬起来看着费辰司问道:“是我妈妈要来接我了吗?”
“嗯,是妈妈要来接你,也只有妈妈来接你。”费辰司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几个字,嘴角的阴霭又重了几分,可是这样的景象肖然自然没看到。
费辰司想起自己在女儿学校门口看到的那一幕,自己的女儿居然管姓肖的那个男人喊爸爸,这点他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她在美国只有妈妈,自己才是肖然的爸爸,至于那个男人充其量不过算是帮自己照顾了她们母女四年的陌生人,除此之外毫无其他。
费辰司静静的等着楚昭雪的到来,无所谓,他不急,四年都等过来了还会怕这一会吗。
“那好,待会儿我要和妈妈一起吃冰激凌,这儿的甜品都好甜啊。”
“你喜欢就好。”费辰司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喜欢就好,爸爸这四年里欠你的,剩下的余生都回去弥补,他在心里如是说。
“谢谢叔叔。”肖然小小的身子半撑在桌子上,好不容易够着费辰司的脖子抱住亲了亲,费辰司恍若雷击,他万万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对自己干这种事。脸上似乎还残留了小孩子滑腻的触感,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平日里无关的东西在此刻看来格外幸福。
“不客气。”费辰司顺势搂住然然的小脑袋,还好,他的女儿还是喜欢他的。
“然然!”楚昭雪的一声怒喊打断了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人。
“妈妈,你来了。”肖然一看到楚昭雪就小跑着朝她过去,激动的抱住了楚昭雪的小腿。
“然然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他对你做了什么?”楚昭雪蹲下身子拉着女儿四处查看,唯恐她有个什么意外。
楚昭雪一连的几个问题弄得肖然有点懵,不是妈妈让叔叔来接自己的吗?
妈妈又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焦急,好像找了她很久的样子,而且还拉着她问长问短有没有受伤。而且他还是第一次见妈妈这样情绪激动,以前的妈妈温和有礼,一副居家好妻子模样,可是今天妈妈又为什么会这么凶……
肖然有点不知,所以的拉着楚昭雪的手摇晃疑惑的说:“妈妈我没事啊,叔叔带我来吃甜点了呢。”一边说着一边胖乎乎的小短手还指着前面座位上的费辰司,有些开心的炫耀。
楚昭雪顺着女儿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座位上的费辰司,从刚进门开始她就感觉到背后有一束炙热的目光注视着她,刚刚心系于女儿的安危没有过多在意,现在看来就是这个男人了,除了他没有人会让她产生这种强大的压迫力。
这是时隔四年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费辰司远远的望着楚昭雪的样子,瘦了,这是他的第一眼评价。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变了很多,早晨在车子里面没有看清,他现在才发现这个女人真的不一样了。从前利落干净的黑长直换成了栗棕色的大卷,一身干练的职业女性打扮确实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不过那股子清纯的气息倒还是如影随形至今还存在。
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里没了以前的那份炙热,更多的深深的是怨恨,神情淡漠的像是再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个女人从刚刚进门的一系列动作他都看的真真切切,如果她能稍微抬头就可以看到自己悲伤的眼睛,可是她没有,一次也没有……
“费辰司,你到底想怎样!”楚昭雪一把肖然搂在怀里,护犊子一样防着费辰司,唯恐他做出什么伤害女儿的举动,对着他大喊。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过了四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除了威胁就没有别的手段,四年前用爸爸威胁现在又用女儿威胁,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他从来都不会在乎她想要什么,凡是她喜欢的东西他通通都要毁掉,他四年前已经杀了爸爸了,所以现在她绝不允许他伤害女儿一根手指头……
无形的硝烟在两人之中蔓延,空气中沉静的像是在等待一个爆发点。
楚昭雪隔着人群看着眼前的男人,过了这么久他还是那样帅气,说到底她当初一心的对他死心塌地,也是有这幅好相貌的原因吧。
他的确长了一张让人为之疯狂的脸,可是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这个男人是罂粟根本碰不得,否则你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而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外。不过今天她似乎还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现了另外一个感情,好像是落寞?
楚昭雪嘲讽的笑了笑,丢掉了她心里这个奇怪的想法,她肯定是看错了,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人命视如草芥的人身上,又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一定是她看错了。
“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句我来了而已,你实在用不着这般防备我。”费辰司轻笑着,从薄唇里缓缓的吐出这个字,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词语,听在楚昭雪耳中却像是有万丈重量一样压迫着她的心房。
费辰司嘴角虽是还挂着笑容,可是他的心脏却是在滴血,她刚刚在自己面前护着肖然的小动作还历历在目,而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对他的凌迟一般让人难受。
其实他想抱住这个草木皆兵的小女人告诉她,大可不必这样的,他根本就不会伤害肖然一分一毫,用不着这样防着自己。他还没有丧心病狂,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而且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过想要伤害她的念头,四年前没有,四年后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