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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梦中岁月一甲子

春去秋来,转眼五年的时间过去了。孙浩渐渐的发现,白灵根本无法修仙,准确的来说是无法做到引气入体,这样的话寿元可能只有短短的百年。

但白灵好像不在意这个问题,每天依旧过的很开心,而且只要一有空就会拉着孙浩去林子里散步,散步的同时还会问孙浩一些关于修炼的事,而孙浩都会微笑着告诉她,即便是有些问题已经重复过了。

然而,只有当白灵不在的时候,孙浩才会表现出自己的烦恼,因为他不想让白灵看到自己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常常会抬头看着天空发呆,内心深处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不舍,他害怕的是白灵若不能引气入体的话,那么她只能是个百年寿元的凡人,百年后便会死去。不舍的是若将白灵送到佛门,那么此生怕是要缘尽了。

这个时候,孙浩才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五个老和尚硬要白灵留在佛门的原因了。

“在害怕和不舍之间,我该如何去选择……”

直到有一天,孙浩似乎想清楚了,他暗叹了一声,站起身子,朝着白灵所在的方向迈步走去。可是好像离白灵越近,他走的就越慢,步伐就越是沉重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去见白灵,但是双腿却不听使唤。

原本只有一两分钟的路程,他却整整走了十几分钟。终于,他还是来了,只见他站在白灵身后的篱笆外面,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似还在挣扎。他看着白灵时而蹲下身替那些蔬菜松松土,时而从木桶里瓢出一碗水浇上,脸上挂着汗滴和微笑,嘴里哼着小调,“还有几天就可以丰收了,到时候要孙浩拿到镇上去卖钱,然后买些粮食回来,哈哈!”白灵自言自语的傻笑道。

这天真无邪的笑声和自言自语的话,传入孙浩的耳朵里。他顿时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只见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苦涩和复杂还有一点愧疚。

白灵似乎是察觉到背后有人,她反过头来一看,看见是孙浩站在那里,于是二话不说的笑着跑了出来,站在孙浩面前抓起孙浩的衣袖,往白皙的额头上擦了擦汗,然后拉着他的手,抬着头看着他的眼睛得意的说道,“孙浩你快来看啊,大丰收啊,怎么样,我厉不厉害啊,哈哈!”

孙浩看见白灵无忧无虑天真的样子,他低着头沉默了,一句话也不说。

白灵看见孙浩低着头不说话,故作生气的插着腰噘着嘴问道,“咋啦?难道我不厉害?”

“不是。”

“那你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白灵不解的看着孙浩的眼睛诧异的问道。

孙浩深吸了一口气,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松开了白灵的小手,然后强压住内心的情绪,不敢直视白灵的目光语气颤抖的说道,“明天……我送你回佛门吧,好不好?”

白灵愣住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仿佛周围的一切包括时间都停止了了,只有那柔和的暖风在吹动着两人的发丝。

许久,白灵似无法置信的样子,她强颜欢笑的重新伸出手拉着孙浩的手说,“孙浩,你咋了,为什么要这样说?”

孙浩推开她的手,看着她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他愧疚的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明天我就送你回佛门。”

“啊,我不听,我不听。”白灵似感觉到天塌下来了一样,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俏脸苍白眼泪很快的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你说为我好?你有真的为我想过吗?你从来都只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为我好?我觉得我现在就很好!”白灵大哭着冲着孙浩吼道。

白灵伤心欲绝的流着泪,神色愤怒的看着孙浩。

孙浩看着白灵伤心的样子,他没有想到白灵会这么激动。他沉默了,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很难跳动的样子,心酸感涌上心头。他走上前,轻轻的抱住了正在哭泣的白灵,在她耳边柔声的低语,“唉!灵儿,你听我说,若不去佛门的话,百年后你会老会死的……”

白灵听了,神色露出不解,她强行挣开了孙浩的怀抱,“就为这个原因,你就要把我送到佛门?孙浩,我每天都很用心的修炼,可总是不行做不到。但我每天依旧装成不在乎的样子,为的就是不想让你有烦恼。孙浩,我不要去佛门,我们也不要去求那天荒地老,我只要你,陪我一世轮回好不好……?”白灵伤心的流着眼泪看向孙浩,语气哀求的问道。

孙浩沉默了,许久他伸出手拭去白灵脸上的泪水,“灵儿,我害怕,若百年后,你死了,那这世间就剩我一个人了。与其这样子,我还不如把你送回佛门,哪怕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但起码这天地间,有了一个除了我父母外,可以让我想着念着的人啊。可是灵儿你知道么,我也不舍你去那佛门啊,可害怕与不舍这两者比起来,我选择了前者……”孙浩说着流出来了痛苦和无奈的眼泪。

白灵一把推开了孙浩的手,迅速抬起纤纤玉手“啪”的一声,狠狠的扇在了孙浩的脸上,神色十分愤怒声泪俱下的冲着孙浩吼道,“孙浩,你个无情的混蛋!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白灵说完悲痛欲绝的哭着跑开了。阵阵哭声从远处传来,似在敲打着孙浩的心。

他没有去追,而是黯然神伤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火辣辣的疼,可这种疼,我估计再增加百倍也远比不上他现在心里的痛。

太阳渐渐的下山了,刚才还万里无云,现在立马变得乌云密布起来,一道道闪电在乌云里游走,还伴有阵阵雷的轰鸣声在乌云层里咆哮,不一会儿就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一时间大青山,湖泊,花草树木以及大地上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茫茫的雨幕遮盖住了它原本的样子,如今只能隐隐的看得到轮廓的样子。

孙浩仍站在那里,他没有走开,也没有用灵力去避开雨水,而是任由雨水淋湿自己。脑海中还不断回想着白灵说的话,还有那悲痛欲绝时跑开的神情,都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里面。

“为我好,我觉得我现在就很好!”

“孙浩,我只要你陪我一世轮回好不好?”

“孙浩,你个无情的混蛋!”

“轰隆”一声惊雷响起,打断了孙浩的思绪。突然间他好像想通了什么,满是雨水的脸颊露出迷茫的神色,口中喃喃道,“原来……她想要的,只是这么简单啊……”

孙浩沉默了一会,抬起了右手一掐诀,“砰”的一声响,衣服上,头发上还有脸上的雨水全部震开,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气墙,阻隔了雨水。他隔着雨幕看着白灵跑走的方向,喃喃道,“灵儿……”说完,他第一次去追赶白灵。

再来说白灵,她从孙浩那里哭着跑开后,就一直在大山里转悠,好像是迷了路,不知道往哪边走的好。只听见她还在小声的啜泣着,而且时不时的要停下来,转身看一眼身后,她希望,能看见他的身影。可是每一次转身,她都要失落一次。

这时天已经黑了,而且乌云密布是要下大雨的节奏。正说着,雨就开始下了,铺天盖地的。白灵急忙找了一个山洞避雨,山洞很黑,她不敢往里走,只好待在洞口。

衣服被雨水打湿了,而且,雨水拍打在地面后的湿气,全部涌向白灵。她现在是又冷又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了她不算绝美的容颜上,一种柔弱的美,让人看了都会起一种保护欲。

她背靠着墙壁,慢慢的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强忍着泪,“孙浩,你怎么还不来找我……”白灵带有哭腔的语气喃喃道。

突然间,一道银光闪过,伴随着的是一声雷鸣,把本来就又冷又怕的白灵直接吓哭了。

她抱着双腿哇哇大哭,嘴里还念叨着“死孙浩,臭孙浩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哭着哭着,她好像哭累了,似忘记了冷和怕,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灵儿,你在哪?我知道错了,你快出来啊!”熟悉的喊声,从雨幕中传入白灵的耳朵里,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似听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因为雨实在是下的太大了。

这一次,可能是声音的主人走近了些的缘故,她清楚的听到,“灵儿,你到底在哪?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快出来啊!”

白灵听到这声音的瞬间,愣了一下。下一秒,她俏脸露出激动,脸上露出笑容,她想要开口喊住那声音的主人。可是突然间,她好像听到背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毛骨悚然,她缓缓的转过头想看一眼,可是洞内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一道闪电帮了她的忙,她惊恐的看见一只碗口粗的蜈蚣,全身漆黑,只有额头和尾巴是暗红色的,上身立着,眼露凶芒,巨大的毒牙阴森恐怖,两只触须不停地在山洞里扫来扫去,嘴里还发出怪声。白灵只感觉到毛骨悚然,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下意识的尖叫起来,“啊!”

此时孙浩正在外面寻找,突然间他听见一声惊呼声,那声音他十分熟悉,他反过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了一个山洞,而声音就是从山洞里出来的。

孙浩神色激动,二话不说急忙朝着山洞跑过去,对着洞口喊道“白灵,是不是你?”

可是还没等他到洞口,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惊恐万状的跑了出来,顶着大雨直接撞进了孙浩的怀里。他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刚想要说话,他就看见一条巨大的蜈蚣从山洞里爬了出来,上半身站立着,两颗巨大的毒牙舞动着,阴森恐怖,向着孙浩夹了过来。

孙浩愣了一下。随后冷哼一声,“找死!”右手虚空一抓,斩绝剑募然在手,向着扑过来的蜈蚣一斩,巨大的剑影直接斩在了蜈蚣的头上,发出金属般的撞击声,蜈蚣吃痛了一声,发出怪叫,然后转身原钻回洞里去了。

孙浩将斩绝剑收回储物袋里,然后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发现白灵身子正瑟瑟发抖,俏脸煞白显然是吓坏了的样子。

孙浩见了十分心疼的样子,他一把抱住了白灵,运转灵力将白灵衣服上的水分全部烘干。而白灵渐渐感觉到熟悉的温暖,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孙浩的怀里,愣了一下,然后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啥的全部流了出来,擦在了孙浩的衣服上,一边哭,一边用手拍打着孙浩。

等她打累了,哭累了,孙浩才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对不起,我们回家吧……”

“嗯……”

岁月无情,蹉跎万物,它似箭催人老,它如骏赶少年!

时光荏苒,不经意间,一甲子的岁月从身边流逝,不带半分钟的停留。但它似乎并不绝情,它留给了孙浩整整六十年的欢笑,还有那六十年中的点点滴滴,以及那爬上脸颊的苍老……

他们老了,孙浩因为那件事后,就一直没有运转过修为,陪着白灵慢慢变老,脸上也出现了岁月流逝过的痕迹。

这六十年间,白灵为孙浩生下了一个儿子,只不过在其八岁那年,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将他带走了。那神秘人十分强大,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孙浩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儿子带走。

为这事,白灵曾在孙浩面前大哭大闹,吵着要孙浩找回她儿子,还因此大病了一场,孙浩也因为这事,那段日子似苍老了不少。

现在只要天气好,孙浩就会紧紧的牵着白灵不再光滑的手,带着她在树林间散步,回忆过去。只能远远的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孙浩,你说凡儿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感觉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白灵依偎在孙浩的左手边,二人老态龙钟白发苍苍背对着夕阳,往哪个承载了六十五年记忆的小木屋慢慢走去。

又是一个五年,这一年的冬天,大雪纷飞,使得那大青山看起来如同穿上了白色的嫁衣,大地银装素裹,看起来,这嫁衣又像是一次葬礼……

在那雪花飘落中,白灵躺在床上,孙浩坐在床前紧紧的抓着白灵的手,浑浊的双眼哽咽着泪水,看着白灵从那青春年华走到了如今的垂暮之年。

她双眼通红,微笑着看着孙浩,有气无力的说道,“孙浩,不要哭,一辈子虽然短暂,但有你的陪伴,我过的很开心。”说完,她缓缓地抬起苍老的右手,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想要去替孙浩擦掉眼泪。

可是,当她的手就要触碰到孙浩苍老的脸颊时,突然间似失去所有的力量,直接垂了下来。原本睁开的双眼,也已经闭上了,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只是眼角流出了泪水,只是……分不清那滴眼泪,是幸福的还是苦涩的。

无法避过轮回,而岁月亦没有等我,来生,你会不会来寻我……

孙浩看着白灵紧闭的双眼愣住了,似无法相信的样子。下一秒,他回过神来,悲痛的哀嚎了一声,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孙浩的头重重的叩在床梁上,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到地面上。

“为什么凡人的寿命要这么短。灵儿,七十年的陪伴,真的不够啊!”孙浩痛苦的流着眼泪呢喃道。

“阿弥陀佛”突然间,一声佛号似从虚无中传来。孙浩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双眼露出迷茫之色,周围的一切在慢慢消失,只剩下了白灵躺在那里。

迷茫间七十年的点点滴滴开始在孙浩的脑海中出现,并开始倒退。那一幕又一幕的景象诉说着记忆往事。

孙浩神色恍惚,似走在那七十年的岁月里,他的身影在那倒退中渐渐地从苍老,慢慢的变化,灰白头发渐渐地变黑了,略有驼背的身子,缓缓地挺直了。在那倒退的记忆中,似慢慢的要从苍老走回年轻。

可是突然间,那原本倒退中的记忆画面,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强行定格了。孙浩迷茫的看着定格了的画面,那画面停留在他儿子被带走的那一刻,神秘人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仅仅停止了一瞬,那画面又开始倒退。一幕又一幕的过往。终于……画面停留在了孙浩从佛门离开前,那一指点在白灵额头上的动作。

随着画面的停止,孙浩也从苍老完全走回了年轻,过来一会儿,他迷茫地睁开眼,正好看见白灵也睁开眼……

七十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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