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了?”
一听见蒲晨的声音,原本心中翻滚着的小宇宙仿佛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对于安然,蒲晨就是有着这种魔力。
“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到酒店了吗?”
“恩,刚到。”
“干嘛呢?”
“嗯......准备洗澡。”
“洗澡啊~”
安然刻意的拖长声音,仿佛是在仔细的回想蒲晨洗澡的样子,勾的蒲晨心痒痒的。
“小坏蛋。”蒲晨语带轻松的笑骂,从听筒传来他轻笑的声音,安然觉得自己的这半边身子都麻了。
“我想你了。”
“那就快点回来,我在房间里等你。”
明明只是简单的对话,安然却觉得自己的眼眶竟就这样湿润了起来。
“你在哭吗?”
蒲晨一向对安然了如指掌,仿佛只是听到安然不正常的呼吸声,就猜到了他在哭。
“蒲晨...我想见你。”
安然知道自己的话似乎是有些无理取闹了,毕竟,明明应该是他快速赶回酒店的,但他莫名的就是想让蒲晨回来找他,好像那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嗯...想见我啊...那就转身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安然疑惑的转头,才发现蒲晨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是还未完全放下的手机。
“你从一开始就跟着我?”
“不放心某个小坏蛋啊,万一你做了什么傻事,我去哪再找一个跟你一样笨的笨蛋让我欺负啊。”
蒲晨轻轻的用指肚帮安然拭去眼角的泪水,一如既往温柔的看着安然。
“你都听到了啊。”
“恩,当然啊。”
蒲晨见安然接完李怡的电话之后神色就有些不对,也没多想,就跟着安然来到了他和李怡约好的饭店,自然也是听到了安然说的话。
“你也真是大胆,就不怕那件事情传出去了,对你和你们安家产生什么影响?”
当安然正大光明的说出自己是同性恋的话时,蒲晨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20岁的安然,早就已经不再是他初见时青涩莽撞的少年,就连之前觉得可爱的面容,也早已褪去了天真,显得格外俊朗。
在他说出自己是同性恋的那一刻,安然仿佛就是站在战场上的将领,一旦开启了战争,就无法停下,总要有一方让步,才能鸣金收兵。
之前,李怡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安然始终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自己是同性恋的话,没有得到证实的传闻,只能是传闻,他们不愿相信,即使他们的书房里已经有了无数安然出入Gay吧身边是不同的男人的照片,他们也宁愿自欺欺人。
蒲晨知道,从今天起,安然和安家的战争就真正的开始了,他亲口对李怡说出了自己是同性恋的话,那就证明他没有回头路了,除非他回到安家,结婚,生子,为安家传宗接代。
“我就算是大胆又怎样,我妈那个老油条,自然是有办法摆平的,在场的人即使都听到了,也不过是以为我是同性恋这种话是为了逃避结婚而编的谎话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安然转身向前走着,不再看蒲晨的表情,他怕蒲晨说出什么他不想听到的话,却又希望听到蒲晨的答案。
只可惜,蒲晨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默默的跟着安然。
两人一路无话,竟然就这样走回了酒店。
在酒店前的花带旁,安然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蒲晨的眼睛。
“蒲晨,我就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结婚了,你......你会怎么办?”
安然屏息以待,他真的怕从蒲晨的嘴里说出无情的话,却又知道这个答案是他不能逃避的,这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情。
“安然,我会结婚。”
原本安然最喜欢的低音炮说出了这短短的六个字,却让安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可蒲晨却丝毫不打算就此停下,薄薄的嘴唇,继续说着对安然而言仿佛剜心蚀骨般的话语。
“安然,我需要你认清楚,即使你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的事实。
我会结婚,等我的公司需要我用联姻来扩大经营的适合,结婚是我必须走的路,哪怕不是我真正想走的路。
你还小,或许你认为爱情就是一切,但对我而言,比爱情重要的事情有很多,例如公司,例如名誉。
你也会结婚,可能不是为了稳固你们安家在军区的地位,但你也必须结婚,因为你们家,不允许有同性恋这样的丑闻,那对你们家来说,是不可抹去的丑闻。
安然,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情,我以为这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你想清楚这里面的利弊了。
可我没想到,你还是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安然,你该长大了。
我们以后会各自成家,可能是为了名誉,利益,或许是为了躲避他人的目光,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们都会结婚。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
或许在我们结婚后,我们见面了,还可以像现在这样,默契的相处,但我们终究不能如现在一般为所欲为。
这是我们生来的责任,无法逃避的责任。”
蒲晨说的安然都懂,可他多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懂,甚至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过。
“蒲晨,我就问你一遍,这两年的时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没有过度激烈的肢体语言,可此时安然的话,就像是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了自己的心里。
有时候,蒲晨也会问自己,安然对自己来说,到底算什么。
形影不离的陪伴,从不干涉自己的私事,在工作中给了自己足够的灵感,看到他就会觉得安心,甚至,就连在床.上,也都是无比的契合,让自己意犹未尽。
这样的安然,无论在性格上,还是在家庭上,都与自己无比的适合。
可偏偏,偏偏他安然是个男人。
“安然,你要知道,不管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你是一个男人,只是这一点,我们就无法在一起。
我需要对我的公司负责,对我手底下的员工负责,同性恋这种事情,即使人人皆知,也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
纵使我的事情在圈内甚至圈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只要我一结婚,什么都不是问题。
你懂吗?”
站在蒲晨的对面,看着他丝毫不曾退让的言语和目光,安然全身上下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安然低下了头,从蒲晨的角度来看,安然一耸一耸的肩膀,垂下的脖颈,无一不在控诉着自己的无情。
可这个事实,安然迟早要接受。
但一想到以后的某一天,安然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走进婚礼的殿堂,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自己的新娘。
只是想想,蒲晨就觉得愤怒,即使他此时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
“好,我知道了,那么,在我们两个都没有结婚之前,维持现状吧。”
安然故作轻松的话语,微笑着的苦涩,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情况下,蒲晨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好了,我们进去吧,还是挺冷的。”
安然率先转身往酒店里走,他不敢回头,他怕蒲晨看到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落下的眼泪,他怕自己在蒲晨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样子。
有时候,他多想自己和徐南歌一样,在不能抓紧的情况下,潇洒的选择放手。
可安然真的做不到,他无法想象有一天,和蒲晨走进婚姻殿堂的人不是他,只是这样想着,安然就恨不得把蒲晨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杀干净,免除后顾之忧。
可安然知道,这种事情,他也不过是想想,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他就真的完了。
蒲晨并没有紧跟着安然回房,而是独自在月光下站了许久,等他回到房间里时,安然已经洗过澡躺进了被窝里。
安然背对着蒲晨,把自己圈成一团。
这种睡姿,蒲晨只看过一次,那就是安然第一次住在公寓时,他一个人在沙发上睡觉,就是这样的睡姿,好像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生怕受到一丝的伤害。
从那之后,蒲晨就没有看到过安然这样子睡觉了。
因为和安然住在一起之后,蒲晨就爱上了抱着安然睡觉,好像只有那样才能睡得安心。
后来渐渐的,安然也习惯了每天在蒲晨的怀中醒来。
这时候的安然,仿佛又把自己包了起来,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这一晚,蒲晨没有闭眼,就站在房间的阳台上,抽了一夜的烟,等第二天天明是,脚下已经堆满了烟头,昭显着蒲晨一夜未眠的事实。
而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蒲晨站在阳台外的样子。
晨曦的阳光照在蒲晨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衬得蒲晨更像是天使,不该为凡事所恼,让人想要为他抚平紧皱的眉间的忧愁。
或许一开始,自己就是被这个人的样子吸引了吧,只一眼,就忘不了的容颜,就那样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怎么也抹不去。
可就是自己这般迷恋的一个人,却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