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妈的感情很好?”冰卿泽收回手,朝冰清雅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冰清雅一时愣住,眼神里面写满了疑惑,难道感情不是很好吗?
她父亲可是为了母亲这二十多年不曾管过任何事,就这么一直陪着母亲……
这样的感情,难道不好?
冰清雅只是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说,“你妈就是我强扭的瓜,尽管旁人看着很甜,可是这个中滋味只有我和她清楚!”
冰卿泽说完这话,顶着冰清雅诧异的眼神,再一次拍了拍冰清雅的肩膀,“雅儿,与其扭一个不甜的瓜,还不如丢下这个瓜去拥抱整片瓜园。这样还能叫他看重你几分,至少你在他心里不会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孩子。”
冰卿泽说完这话,也不去看冰清雅的神情,径直走进了病房。
“忙活了大半夜了,你们俩都回去吧!”冰卿泽走到冰筱娣身边将冰筱娣给轻轻地拉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了下去,在冰筱娣的目光注视下,冰卿泽道,“你姐姐不常来嵩城,明天你带她逛逛嵩城,你们姐妹俩也培养培养感情!”
冰卿泽知道这俩女儿心里面的想法,但是毕竟都是自己的女儿,他不希望就这么两个女儿还不合心!尤其是不希望女儿因为男人而不合心,那样是最愚蠢的一种!
冰筱娣点头,看着病床上宫浅,张口想说要等宫浅醒来再走,却在父亲的目光注视下,不得不拉着商祺就走了出去。
冰筱娣走出病房的时候,并没有遇见冰清雅。
只是冰筱娣不知道的是,走廊转角处冰清雅却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清清楚楚。
尽管冰卿泽说让冰筱娣和商祺一起回去休息,但是母亲在医院,冰筱娣怎么可能睡得着。
一宿没睡的冰筱娣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让商祺带着去市场买了放山鸡,炖了汤之后不停歇地去了贡城医院。
只是,此时病房里面显然有人比冰筱娣和商祺来得还要早。
冰筱娣和商祺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谈话声,因为隔着门和墙壁,倒是不怎么清晰。
但是,对于冰筱娣而言,听过的声音都会有些印象。当下就知道在病房里面的人是冰清雅了。
提着保温食盒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柄,朝商祺点了点头。
商祺礼貌地敲了敲门,开门之人正是冰清雅。
冰清雅见到商祺和冰筱娣,微微颔首道一句,“你们来了……”
“妈醒了吗?”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
冰筱娣当下朝冰清雅笑着问了一声,然后进了病房看着病床上已经睁眼了的宫浅,冰筱娣急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的桌上,弓着身子在病床上看着宫浅,“妈,您现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还是您现在有没有想要喝的……哦,对了,我给您炖了放山鸡,我给您盛点儿鸡汤,好不好?”
冰筱娣说着就伸手要去那保温食盒,却被冰清雅给轻轻拦住了手。
冰清雅朝冰筱娣微微摇头,冰筱娣这才注意到这病房里面似乎有些怪怪的!
冰卿泽坐在病房病床边的另一个角落,不言也不语,目光就这么看着一边的点滴瓶,若有所思。
冰筱娣十分不解地看着冰清雅,刚刚她在冰清雅的眼神里面看出了担心!
冰清雅会担心什么?
商祺见此,目光扫视了一圈病房,里面的气氛不对劲,他察觉到了。
只是,会是什么原因?
“你们都到了!”
坐在角落许久许久没有说话的冰卿泽仰起头,目光从宫浅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冰筱娣和冰清雅的身上。
似乎他的那一句话是早就要说的,是经过深思熟了的。
冰清雅和冰筱娣一时间都转过头去看向冰卿泽。只见冰卿泽伸手轻轻的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话语中有着抽气声,“你们姐妹二人,要学会互帮互助。这些年没尽过一天的责任,有罪!”
说着目光已经落在宫浅身上了,“这么多年,哪怕你不会醒过来,我也甘愿就这么照顾着你,因为你是我心上最重要的人,也是我不择手段得到的人!可是浅儿,你以为当年的事我不知晓还是以为我不会去查!你那一撞是抱着必死的心撞的,只是阴差阳错的……”
冰卿泽的话很轻很淡,却像是一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在场的几个人。
尤其是宫浅!
宫浅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这个时候更加的苍白,目光死死地盯在冰卿泽的无名指上,只因为此刻冰卿泽见无名指上戴了几十年的戒指慢慢地摘了下来!
冰卿泽见那枚戒指放在宫浅枕边,自嘲地笑着,“几十年了……”
这一声几十年了,屋子里面的三个小辈或许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宫浅心里十分明白!
几十年了,她不曾戴过他给的结婚戒指……
这一段婚姻,哪怕有两个‘爱情结晶’,可是并不是旁人眼中的恩爱两不疑。更多的是冰卿泽一个人的爱恋罢了。
冰清雅和冰筱娣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呆了,姐妹两个眸子里面写满了诧异和不可置信,父母在他们的心里面素来都是恩爱夫妻的典范,都是爱情永恒的经典,可是……
可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象!
以前见过的父亲哪里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眼神里面会放光的冰卿泽现在死灰一片,仿佛摘下戒指那一刻苍老了不少。
商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老一辈人的事情藏得可真深!!!
“不,不是……爸,您是不是没休息好,所以……”冰筱娣已经有些话语不清了,伸手拽住商祺,“七哥,你带我爸去看一下,我爸肯定是没休息好说胡话呢!”
病床上宫浅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嘴角轻轻蠕动着,“阿泽,这次我来了,你却要走,是么?”
因为昨晚刚做的手术,也才刚刚醒来,这个时候的宫浅嗓子沙哑,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只知道她蠕动着嘴角,说出来的话却没能听清楚!
冰筱娣看着宫浅蠕动的嘴,立马弯腰凑近宫浅身前去听她说些什么!
“爸,您先别走,妈有话说……”
冰卿泽嘴角轻轻勾起,只是摇着头,“她能说什么,无非是我能有多远滚多远!”
有些人在付出了满心之后,一旦崩塌了,很难再固原。
而,冰卿泽此刻就是这样!
昨天宫浅为什么会受伤,为的不就是那个叫沈凌峰的男人吗!
她在沈凌峰面前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他冰卿泽面前呢?
一阵风袭来,冰卿泽已经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我去看看爸!”冰清雅丢下这句话大步出了门,追着冰卿泽去了。
病房里面冰筱娣手足无措地站着,心里又担心父亲,又担心母亲!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该如何办?
苏衍赶来的时候,商祺一个人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斜靠着,苏衍朝商祺点了个头打招呼,然后这才转着轮椅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面,冰筱娣一个人呆滞地坐在病床前,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而病床上的宫浅早就已经闭上了双眼,睡着了过去!
苏衍上前,将手中拿着来的外套给冰筱娣披上,手掌握上了冰筱娣冰凉的手,将冰筱娣往怀里一带。
这小妮子倒是学坏了,竟然学会了给他下安眠药。
昨夜他喝了他递过来的水之后,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今早醒过来,他已经在他苏家老宅的卧室里面了。
当下马不停蹄地看了过来,没成想却是看见了这么一幕。
冰筱娣将脑袋偏靠在苏衍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不怕吵醒宫浅,因为刚刚央求着七哥给母亲打了一针镇定剂,这下倒是因为身体倦意睡了过去!
原来,母亲和沈凌峰以前才是恩爱两不疑的人,原来她的父亲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一个……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冰筱娣只觉得这样的玩笑开在她的身上有些大!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却告诉她这么一件事!
苏衍轻轻地哄着冰筱娣,环视了一圈病房,心里面大致猜到估计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但是苏衍并非神人,自然也不知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怀里的冰筱娣只是一个劲儿呜呜地哭,就好像那眼泪水儿不要钱似的。
指腹在冰筱娣的脸颊上轻轻地抹了抹,“靠着睡会儿,岳母醒了我再叫你,怎么样!”
冰筱娣闷声应答,然后就这么任由苏衍圈着,靠在苏衍怀里闭上双眼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地有了倦意。
怀中的冰筱娣睡着了,苏衍这才轻轻地带着冰筱娣转着轮椅走向外面,这时商祺偏头过来。
“你在这里应该有办公室,先让筱筱休息一下吧!”苏衍说着,就任由商祺将冰筱娣抱起身离开了。
有些时候,男人吃醋是有度的。
例如,这个时候的苏衍完全不会挂怀这一抱。
商祺将冰筱娣安顿好之后,来到病房门前。
苏衍已经在哪儿等着了。
“只怕这一次你焦筝的身份,瞒不下了。”苏衍随口一说。
“那便不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