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一般!”冰筱娣冷嗤一声,扭头看向一眼冰老爷子,“爷爷,我不太舒服,先回房间了!”
话音落下,还没得到冰老爷子的答复,冰筱娣已经大步朝着大理石的拱桥走了去。
阿筝,是啊,你们阿筝的确很不一般!
身后的视线太过炙热,让冰筱娣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闪躲,只想快点离开,离开这个地方,躲开那一道视线。
咚的一声冰筱娣直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下一秒还没回神胳膊就被人给拉住了,“走路怎么不看路?”
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声音,可是这风在冰筱娣心里倒像是飓风,听着这声音也知晓是谁了,挣开那个手,“不劳焦筝关心!”
冰老爷子有些小诧异地眼神询问冰焰,只见冰焰只是耸了耸肩,还将他给扶着快步离开了。
在这大理石拱桥侧,柳枝随着风摇摆,冰筱娣低垂着脑袋,连同眸子也一并耷拉着。
“不劳焦筝关心,那……”焦筝抿了抿博唇,现在这一刻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害怕遇见的场景,脸上片刻失落,他的声音很轻,却在冰筱娣心口上重重砸了一锤。
“那,七哥可以关心你么……”
冰筱娣拨开那只再度伸过来要扶住自己身子的手,依旧没有抬头看眼前这个男人一眼,她该怎么称呼他?
是七哥,还是商祺,亦或是什么焦筝……
为什么?
这么多年什么事都和他说,掏心掏肺的人,可是这一刻却发现这个人根本是什么都瞒着你,冰筱娣心里的滋味有些难说,自嘲地冷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肩膀随着情绪的起伏也上下不停地波动着,商祺,也就是焦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想,或许他真的自私了吧……
“筱娣,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感冒了,先,”
“不必,我感不感冒与你无关!”
冰筱娣直接转身朝着大理石拱桥上就跑了去,满脑子都是冷笑声,都是曾经商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可是这到最后,骗自己最多最深的竟然是自己当了十几年哥们儿的七哥……
她从情窦初开之际,就会把心里那些女儿家的衷肠对商祺诉说。
在暗恋苏瑾熙那些年,也都是这个男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却是一早就知晓她的身份,然而这么些年却能什么都不说,一直瞒着。
商祺,你这一步棋下的可真久!
冰筱娣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接背靠着门,将门给堵上。
为什么,本来和那个老伯来做客,已经掉进了老伯的圈套中……
这下,见到那个叫焦筝的男人时,才发现自己这些年到底是有多么的可笑!
商祺,焦筝,冰筱娣只觉得这个人此刻就是活脱脱地在自己的心坎上浇冰水!
本来来到这个家半个月,她没有一天过得安生,奈何冰老爷子还不让她走,现在……
可是现在呢,商祺竟然就是焦筝……
冰筱娣抵在门板上想了许久,脑子里悠悠地响起冰焰凑近她耳边说的话,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姐夫是要选哪一个?
难道七哥……
不会,不会的!
她和商祺认识了多少年了,如果真的要有什么,七哥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曾说过!
他们是哥们儿,是铁兄弟,是铁腕子!
商祺站在冰筱娣房间门外,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静静地伫立在哪里,就像是一颗沙漠之中的胡杨,那么的坚韧不拔!
门口有人,冰筱娣自然是知晓的,这从门下面的缝隙里面透过光线扫进来的阴影便知晓。
她不小了,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
该面对的,逃避是解决不了的。
理了理衣服,深吸一口气,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商祺,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和以前一样,和以前她与商祺相处的一样……
“七哥。”
“嗯。”
“商祺。”
“嗯。”
“我知道你有事要与我说,正巧我也有事想和你说!”冰筱娣侧着身子,没有挡住门,“进屋说吧!”
商祺看了一眼冰筱娣,反倒是微微朝身后退了一步,“我陪你外面走走。”
冰筱娣看着商祺这态度和肢体语言,倒也明白了什么,如果这个时候她和商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道晚饭的时候又会被说成了什么。
冰家什么都好,就是守古礼这一点让冰筱娣觉得有些迂腐。
两人一同下了楼,从楼梯的另一边出了院子,在荷花池边的长木椅上坐了下来。
阳光很好,打在荷花池上面,倒显得那荷叶越发田田,有水珠在上面也甚是晶莹剔透。
“我该怎么称呼你?”冰筱娣张嘴却问出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让商祺的身子虚晃一下,只是手下意识地打在了冰筱娣身后的长椅靠背上,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名字不过是代号,筱娣,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的。”
还和以前一样码?冰筱娣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还和以前一样码?
可是七哥,我以后在冰家是该称呼你为焦筝还是商祺?
既然是有两个名字,那么说明是有不同意义的,七哥,你又该让我如何自处?
一时间两人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冰筱娣的眸子盯着那田田荷叶,却又像是透过那荷叶看到些曾经的过往。
“从走进你的生活开始,我就知道今天这一刻是迟早要面对的。我也想过这一辈子都不用这样的身份和你见面,我甚至想过我可以一直做你的七哥,做那个你有什么心事都会找我倾诉的七哥。可是,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商祺的话不徐不慢,就像是阳春三月的微风,带着柔和,却又让人从心里面有些冷意。
冰筱娣没有开口,却也在想着商祺的这些话。
商祺原本靠在靠椅上的手微微用力紧了紧,眼神柔和地看着冰筱娣,在他答应秦姨的那一刻起,冰筱娣就已经是他的责任,他该担当的了。
不管当初接下秦姨的这个担子是为了什么,他都十分明白,那就是自己这一次真的自私了。
而且,这一次的自私,他不后悔!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甚至是比我自己知道的还要清楚。你甚至都知道我可能会和你有婚约,既然如此,那些年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冰筱娣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当然答案她也是十分害怕听见的。
但是,不可以逃避,逃避的冰筱娣不是她!
冰焰的那句选姐夫让她有些慌了神,也让她想要确定心里那七上八下的想法!
冰筱娣知道商祺的手在自己身后,不过她却也没多说什么。静静地等着商祺的话语。
“你说的没错,我比你对你自己的情况都要了解。”
商祺移开手拿下落在冰筱娣肩膀上的树叶,看着那一片树叶有些眷念的说,“喜欢苏瑾熙那些年的你,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一样,提到他会害羞、也会一个人难受,可是那就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可以因为知道你是谁,便去阻止你、阻止你想要的幸福。”
风轻轻吹过,手上的树叶被风带走,商祺继续说,“你和苏衍,你对他的情,没人会比我了解。”
“七哥……”冰筱娣朝后仰头看向商祺,这些话商祺从未对她说过,这一次听了,心里竟然有些难受。
冰筱娣低低的唤声,让商祺一笑,商祺伸手拍了拍冰筱娣的肩胛,“筱娣,这一次七哥自私了。与其看着你在苏瑾熙身边受伤,在苏衍身边被伤,这一次七哥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了!”
她要初恋,他满心帮衬,让她的初恋保持了九年,哪怕那婚前六年是暗恋婚后三年是分开过的,但是商祺始终没有为了自己自私过。
她二婚,和那个不言苟笑传闻颇多的坐在轮椅上的苏衍结婚,他依旧大方的祝福着她,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不会去想自己如何……
可是,在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之后,商祺的想法变了!
既然这个女人在自己心里扎根这么多年,她的幸福为什么是由别人给的,他为什么不能给她幸福!
焦筝就焦筝,她知晓身份就知晓身份,他这一次彻底自私了!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亲自给这个女人幸福,他觉得这样的自私一点儿都不后悔!
随着商祺的话音落,冰筱娣整个人身子都僵直了,虽然可能已经猜到大概,但是这话从商祺口中说出来,真的和自己猜测时的那种心情是不一样的。
冰筱娣半晌没说话,商祺也只是笑笑,伸手揉了揉冰筱娣的脑袋,“筱娣,想过给七哥一个机会吗?”
“不用回答,七哥对答案从来都不急,也不会去逼你。”商祺看着冰筱娣那尴尬和僵硬的脸,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他不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她一刻不亲口说出来,他就还有一刻的机会,不是么!
“好了,瞧你这鼻头红红的,莫不是真的感冒了?待会儿七哥给你量量体温,看看要不要吊水!”
“吊水?”冰筱娣插话,然后就见商祺重重一点头,“傻瓜,焦筝其实是医生!”
医生!?
冰筱娣只觉得自己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眨巴着眼睛盯着商祺左看右看,摇了摇头,“你哪儿像医生了?”
不过也难怪,商祺在冰筱娣跟前,都是练着格斗术,再么就是做着生意,西装革履或者是运动衣裤,怎么都想不到七哥竟然还会穿白大褂!!!
脑子里面幻想着商祺穿着白大褂的样子,不由得笑喷了出来,指着商祺更是乐呵呵地笑着,“你要是医生,这医生是有多好当,这救死扶伤的人是有多彪悍!”
见冰筱娣又像是以前一样地大声笑,笑得没心没肺的,商祺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陪着冰筱娣一块儿笑着。
笑了好一会儿,冰筱娣从长椅上起身,忽然间只觉得头有些发昏,手下意识地就朝商祺抓去,商祺赶忙扶住冰筱娣,“先回去量体温,乖!”
冰筱娣脸一僵,看着商祺不再说话!
刚刚她怎么有一种眼前这个人是苏衍的错觉,那一句‘乖’,说的多么的苏衍!
大概,她是想他了吧……
可是想着想着,冰筱娣竟然觉得有些悲从中来!
这以后若真是和苏衍复婚,估计是遥遥无期了……
商祺将冰筱娣送回房,给她量了体温,发现有些低烧之后,真就给冰筱娣吊起了水……
看着渐渐睡着的冰筱娣,商祺抿了抿唇。筱娣,七哥只是想要个机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