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煞气涌动,金麟卫暗叫不好。
颜倾玄脸色一白,心底的刺痛快要让他不能呼吸,一脚瞪上船沿,直接跳进水中。
“王爷!”擎风瞪着发红的双眼,“啊!我杀了你们!如若小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端,我擎风定要你们金麟卫为之陪葬。”
金麟卫首领看着快速靠近的船只,当机立断,做了一个手势立即撤离。
虽然这次没能杀了七皇子,但是这战王妃腹部中刀,又落入这翻腾的江水之中,只怕凶多吉少。现在撤退也是已有了收获,赶紧回去把这事禀报皇上。
金麟卫不再恋战,看见手势之后迅速撤退,速度非常之快,转眼间身影已经消失在黑色的丛林之中。
颜倾玄一直往下,想要看清白浅的身影,但是江水翻腾,不论他如何下潜,根本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白浅的身影在哪里。
那种快要失去全世界的抽痛让她心慌不已,媳妇,媳妇,你一定还在的,一定。
胸口的氧气越来越少,但是他却没有一丝停住的意思,他的内心一直在告诉他,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恍惚间,一抹随水下流的白色身影就像照亮了黑夜的星辰一样,点亮了他的世界。
颜倾玄一把拽住那抹下沉的身影,将她紧紧的拽进怀里。
擎风三人立即潜入水中搜寻两人的身影,在看到那两个相拥的身影之后,硬生生的将他们拖出水面。
“百里!”颜倾玄急切的怒吼出声,“快来看看她如何!”
楚国,军营。
白浅微微皱了皱眉,腹部一阵刺痛和灼烧感,昏迷之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片段一样播放着,她好像记得,她中剑了。
“醒了,”颜倾玄紧紧的将她的的手捧进手心,轻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
视线慢慢清晰,一张俊颜映入双眸,他的脸色很白,白浅眉峰一皱,轻声道,“你怎么样?”
颜倾玄眼眶发红,他很想现在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但是她受伤了,一动肯定会撕裂伤口,他只是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有些责怪又心疼的道,“你还在担心我,谁让你帮我挡剑的,要是你出了什么事......”
听见他责怪的语气,白浅却是心底一暖,嘴角绽放起一抹虚弱的微笑,“当时......没想那么多。”
一个月时间,白浅终于可以四处走动了,在百里的治疗下,伤口也愈合的很快。
白浅身着男装,拉着颜倾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四处转转。”
东方逸与百里刚进营帐,便看见两人准备出门。
东方逸笑道,“正好,马腾平将军刚回营地,我们一起去见见。”
东楚的军营坐落在楚堰江畔,四面环山,远处群山渐渐融进夜色里,寒风带着些刺骨的冷意在山坳里游弋。
进了辕门,迎面走来一个身穿将服的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方面大耳,脸色红润。
他朝着东方逸行了个硬朗的军礼,言语间极为恭敬:“马腾平参见七皇子。”
东方逸依旧是一派温润谦雅,亲自将他扶起来,和声笑道:“马将军不必多礼。”
颜倾玄将马腾平打量了一番,五国战事繁多,他与这马腾平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从军三十余载,一直在这不毛之地镇守边关,身上军功无数,经验老道,官拜镇关大将军。
想来正是这场战事的主将!
马腾平起身后才注意到东方逸身侧的颜倾玄,惊愣了一瞬,随后极快的恢复下来。
他神色明朗,一副坦坦荡荡的大家风范,拱手寒暄道:“战王,久违了。”
不论曾经是否是敌人,对这镇守边关的一方元老,颜倾玄也给予了最起码的尊重,点头应了声:“马将军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两人又笑语了几句,马腾平观察着这一伙人,他已经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目光自然是老辣。
战王就不必说了,看那一身青衣的青年,从出现在这里脸上就没有一丝的表情,目光呆滞的望着军营内,可周身的气息却是沉厚若海,想来功夫是极高的,五国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年轻一辈的高手。
还有战王后面跟着的侍卫,无一不是内力深厚之人。
再看向白浅,他明显的皱了皱眉,好一个美少年,白白净净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凌厉和冷冽,只是美则美矣,却太弱!
不说他半点内力都没有,男人就该不畏风霜,傲视严寒,可这少年竟然在军营里披着个大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冷,这
太娘们了!
马腾平观察着众人的时候,白浅也在观察着他,心下明了,这人应该在东方逸的阵营。
一来,方才私卫渡江,马腾平身为主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知道,必然是经过他的首肯的。
二来,他对东方逸的态度,尤其在见到了颜倾玄之后,迅速调整了面色,对这大秦战王为何出现在军营一事,竟是不闻不问。
颜倾玄淡淡的扫着军营的布防,马腾平驻守多年,守关可是绝对的老手了。
即便以他的经验和眼光来看,也不得不赞赏了一番。
就拿营墙来说,墙的高度、底部厚度和顶部厚度呈现了一个完美的梯形,这样的营墙坚固又省料。这里是东楚位于北面的最后一道关卡,或许是地邻边陲的缘故,大眼一看就可以发现,营墙的整体较之一般的营地,尺寸大了许多。
营墙外基本的防御,比如投石车、篱笆倒刺、地听这类就不必多不说了,还备有许多立牌、布幔、皮帘、垂钟板、遮架之类的遮挡物,一来防止敌军的探子刺探军情,二来抵挡对方投来的大量箭雨矢石。
白浅也好奇的四处看着,突然她柳眉一挑,戳了戳颜倾玄,以下巴点着辕门外几座长有尖角的类似车子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媳妇有问题,坚决不敢怠慢!
“塞门刀车,”颜倾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嗓音柔和的解释道:“在辕门被敌军摧毁的时候,可以阻止他们从突破口冲入军营。”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另一侧,给白浅示意:“还有插板和墙门,都是差不多的功用,主要是用来加强辕门和营垛的防御。”
白浅受教,点了点头。
她前世是杀手之王,若说一对一的较量,那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
可对这些军营中的东西,尤其是古代的战争器械,是完全不懂的,只在最近跟着颜倾玄到赤疆,才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点。
简简单单的两句问答,顿时吸引了马腾平的注意,原本他是瞧不上白浅的,此时却见颜倾玄对他百般温和,那语气中含着化不开的温柔宠溺,不由得心下暗惊。
大秦战神不会是好这一口吧?
他自然不会像赤疆军营里的那些兵一样大惊小怪,只是再看向白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古怪的意味。
颜倾玄却没注意这些,继续给白浅讲解着其他的布防。
比如营地外,营楼和弩台相继排列,四隅也搭建了高出营墙的角台,遍布大大小小设置的陷阱地坑,坑内坑外也洒了不少铁蒺藜、地涩,这是为了不让北燕的战车战马撒野横行。
一旦经过,必将陷入坑阱中,一旦陷入,必将玩完!
“老朽在战神面前班门弄斧了。”马腾平的声音高亢的响起,他笑的爽朗,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着白浅看去。
颜倾玄摇了摇头,真心回道:“马将军谦虚了,营地布防设想周到,本王佩服。”
一番寒暄后,众人进了军营。
营内篝火丛丛,还有不少的将士们未睡,围着火堆取暖闲聊,帐子里不时传来打雷一般的呼噜声。空气中飘荡着汗水和血腥的味道,专属于军营战场的味道!
东方逸四下里扫了扫,狭长的眸子一挑,缓缓问道:“怎么这个时间,将士们还不就寝?”
马腾平叹了口气,正要解释
咚!咚!咚!
突然,一阵擂鼓声自另一边的辕门外传来。
鼓声轰隆,在这寂寥的夜晚,愈加显得惊天动地!
不少士兵从营帐中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望着辕门的方向,恨的一个劲儿抓头发。
“奶奶的!”一名士兵扯了扯衣襟,脸色扭曲的狠狠的啐了一口:“天天叫天天叫,他姥姥的叫春啊!”
身边一人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拽了拽他的袖子:“赶紧回去吧,早他ma该习惯了!”
“我!我!老子!老子”第一个人咬牙切齿,气的哆嗦,手里攥着的大衣狠狠的摔在地上。
旁边有人伸了个懒腰,两眼无神的将他往帐篷里面拽,嘟囔着:“走了走了,就当丫叫春。”
马腾平摆出主将的威严,冲着源源不断跑出营帐的士兵,暴吼了一声:“都回帐睡觉!”
待将士们烦躁的回了营帐,他苦笑了下,不胜其烦,解释道:“就是因为这个了,北燕早已经按捺不住,开始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您不在这里,老臣不敢轻举妄动,并未出战。自那之后,北燕就改为骚扰,白日派士兵前来骂阵,到了深夜则不停的击鼓,有时整整一夜都不停,闹的啊没有一日安眠!”
边说着,边听着耳边轰隆的响声,也是烦的吹胡子瞪眼,不住的叹气。
其实早在第一次骂阵的时候,东方鲁就忍不住要出兵,他和东方逸同为这次战事的监军,对于战事也是有话语权的。
“大皇子,我泱泱东楚何必和那些野蛮人计较,没的失了身份!”
“你没听见吗!他们”
“老臣耳朵不聋,自然是听的见的,只是这北燕公然叫阵,必是有所依仗,若是贸然出兵中了他们的诡计,大皇子如何同皇上交代?”
马腾平软硬兼施的将他拦了下来,东方鲁气恨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