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哭着喊着被宫女们洗了澡,换了衣服,倒是有了几分人气。
飞白拉过她鸡爪子似的手,生硬的按她在凳子上。凌儿惊慌的看着院子中越来越多的人,哆嗦的更加厉害。
“听话!”她站在女人身后轻声安抚。
神奇的是,那目光涣散的女人竟然真的安静下来,只是手紧紧的攥着飞白的衣角。
众女被唤来的匆忙,怨声载道。但碍着不受皇上宠爱也不敢过多放肆,只是心有不甘的骂那气势爆棚的女人几句恃宠而骄。
门口吵吵嚷嚷,被扼住喉咙的哭号传进院内,打断了女人们不满的情绪。
“怎么了?”人们拔着脖子向院门外望去。
“啊……”那一身白衣的小美人吓得后退几步,躲在人群后。
一队小太监面无表情的拖着几个人从门口进来,这些人搭到地上的腿都呈现一种扭曲的形状,蹭过被太阳晒得火热的地面,留下一道灰红的血痕。宫中的人大部分养尊处优,对于这样的折磨奋力挣扎,巴不得一头撞死,可身边那些钳住他的太监们,看着干瘦柔软,手间的力量之大,能活活将人的骨头掐碎。
这些人是流云宗安排在飞白身边的,都是经过训练的探子,如今被派上用场兴奋得不行,自然卖力干活,凤女说要打断他们的腿,他们就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站起来!
血腥味混着尿骚味充进人群,女人们的叫声更加响亮。
“娘娘……怎么了?这么急着叫大家来?”
兰秀儿没想到上午还相谈甚欢收了自己钱的女人翻脸这么快,她没能拦住抓李公公的人,只能硬着头皮来见女人。
“妹妹坐着看就好……”
流云宗的宫女麻利的端上凳子,伺候各个主子坐稳,免得惊吓过度失了仪态。
在大家胆战心惊中,这场经典的杀鸡儆猴的大戏开场了。
凌儿瑟瑟发抖,在飞白的安抚下如坐针毡。
“别慌!”
飞白整理衣襟,任由凌儿拉着自己的衣角。
“这是罪臣凌府的凌儿,在本宫之前入宫,未有封号。但……皇上也从未说过要将其贬为宫婢。所以……最差也能收到美人待遇……”
漆黑的眸子瞥到地上哀嚎的宫人们,震得众人呼吸声都小了些。大家看着凌儿枯瘦的样子,心里有了数,却没有人敢不长眼的挑衅这外来的野蛮凤女,只是暗自琢磨,如何能将自己从中摘出去。
兰秀儿看着跪在最后满脸血迹的李公公心中一狠,知道自己种了的女人圈套,一咬牙,舍弃了家族花大价钱培养的奴才。
飞白看着众人脸上五彩缤纷的表情,心中似是落了一块冰。
“这些跪着的奴才们,阳奉阴违,暗自折磨凌儿,今天本宫就好好整顿下后宫风气!”细长的眸子一瞥,架着宫女的小太监便心领神会的将拖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那早上还美滋滋的去幽会情郎的小宫女此时彻底失去了笑意,双腿尽断的疼痛让她涕泪横流,嘴中只能不断祈求,希望那红衣女人能高抬贵手!
飞白对此嚎叫毫无反应,她轻抚凌儿的肩膀,感受着手下瘦弱的骨架。
“凌儿,以后都不用怕了!杖毙!”
杖毙二字轻描淡写的从女人的嘴中传出,似是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太监得令立马动起手来,那养在深闺中的柔弱的美人们哪里见得这样血肉横飞的场面,纷纷以手帕掩面,甚至有人失态干呕起来。
区区十几棍,那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女人便已失了生气。
凤女剽悍至此不仅吓到了在场的宫人,也着实将凌儿吓了一跳,她想着自己红肿火辣的脸,连埋怨之心都被这场行刑冲个干净。
“妹妹们稍忍一会,本宫会尽快处理完!”红衣的女人站在台阶上笑的恰到好处,风情万种的样子落在活人眼里比之地狱恶鬼更吓人。
想借身体不适为由离开的女人被迫做回凳子,苍白着脸,虚弱的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秋天的日光毒辣,却晒不到心里的冰寒。
凌儿尖叫着看着日常蹂 躏自己的宫女被杖毙在眼前,然后,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一个接一个没了声息,她渐渐安静下来,眼中也渐渐有了焦点。
飞白无声的拍着女人的后背,已示抚慰。血腥味顺着风吹到鼻翼附近,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怀念的笑容。
院子中越来越安静,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还能哀嚎出声的就只剩下一人,那是瑟瑟发抖的李公公。
“这太监是从兰妹妹宫中搜查出的,不知道和兰妹妹可有什么瓜葛,不要误伤了自己人才好!”
那李公公一听,死灰似的眼中露出希冀的光,目光熠熠的看着兰秀儿。
兰秀儿故作镇定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浓重的血腥味让这口茶水难以下咽,但是,她还是咽下去了!
“娘娘说笑的!妾身并不认得这个太监,极可能是那贼人派他来妾身宫中,扰乱娘娘视听,还希望娘娘明察……”
这然春居闹了这么大动静,都没人来阻拦,可想而知皇上对于凤女的态度是有多纵容。她兰秀儿可不是傻子,明知道不能赢还要硬对抗,舍弃李公公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飞白认真的盯着兰秀儿,透过她外表的屈服看见了女人内里的隐忍,心思深重的女人!
她又问一遍。“真的不认识?”
兰秀儿感受到李公公的祈求,咬牙微笑,“不认识!”
自家主子都不怜悯的奴才,飞白更没有必要同情这狗腿子了。
“还以为是这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却没想到根本就是存心抹黑兰妹妹,那就好办了!杖毙!”
李公公看见自己主子亲手将自己推入深渊,心碎了一地,竟然奋起反抗,口不择言。“兰秀儿你不得好死!都是你让我做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多看那凌……唔……”
李公公的嘴被堵上,杖刑继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只有棍棒落在死肉上的闷声。
兰秀儿惊恐的看着李公公死不瞑目的眼,冷汗浸湿了外衣……她张张嘴,想努力洗清自己,却力不从心。
飞白理解的摆摆手,示意将院子里的死物拖走,“没关系,本宫都懂,等本宫找到这太监的主人,抓住这只幕后的老鼠,定然给兰妹妹一个交代。”兰秀儿身子一颤,瘫软在凳子上。
飞白笑的更温柔,“劳烦大家抽空看本宫处理家事,想必大家也累了,散了吧!”
院子中的血迹被一点点拭去,凌儿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最后,在飞白并不温暖的怀抱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