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宫中的一路上,明殇都是寒着脸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总之一想到明锦,他就心中不舒服,好像有一只调皮的猫,在他心尖上挠来挠去。
冷锋在旁也不劝说,尽力的讲着探子回报的事情经过,每件事,都离不开飞白的掺和。
明殇心中仔细计较,推算着事情的蹊跷之处。明锦不是傻子,能在皇后手中成功长大的每个人都不是傻子,所以断不可能做出给自己抹黑来搬到敌人的决定,何况明锦和太子一倒,得利的可就是他轩辕明殇!
明殇亲眼看见静妃被太子侮辱,没露面,也没吱声,这种阴暗事情,明殇从没参与,看起戏来也是毫无心理压力。
就是想借此机会让两人的同盟破裂。顺势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搅乱夺嫡这一摊混水。可谁曾料想,千算万算,竟然让飞白将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了!
明殇的眉头皱的可以夹起人。此事颇为诡异,饶是他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红墙白雪,明殇倏地停下脚步,立在了路中。
宫中房屋众多,风急就容易存雪。割人的风带着碎雪漫天飞舞,迷人视线。
在明殇快步疾行的路旁,有地方雪高高堆起,雪花在其中打着旋儿,仔细看能发现于雪同色的飘起的衣角……
“圣子也来观雪吗?”
明殇杀气全开,看着对面那男生女相的人提不起一丝好感。
离洛对男人的态度倒是毫不在意,轻飞的白狐毛衬托的人的脸庞温润如玉,让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观雪?观雪哪里有观人有意思!”
风雪在路中间刮过,双方凝气敛神。
“原来圣子也管俗事!”黑衣的男人如同风雪中出鞘的利刃,神情冷漠,煞气毕露。
离洛没接话,依旧风轻云淡,琥珀色的眼中映衬着红墙白雪,他只是勾唇一笑,颇有深意的看了明殇一眼。
“替我向飞白姑娘问好!”
明殇脚下一踏,起身就向离洛攻去,离洛像是早就料到,与之相对一掌,借力轻飘飘的向后躲去,看着对方炸毛的样子笑的更开心。
“哼!”
卧龙殿。
皇后胳膊上包着白色的绷带,衣服上多有破 处,发簪歪歪斜斜,狼狈的坐在椅子上,哭的一声不响,珠子大的泪水却说明了一切。
太子趴在皇后腿上更是抖如筛糠。
明锦被四个侍卫按到在地上,跪匐在皇帝床边,脸上身上都是鲜血,活脱脱一个杀神。
皇帝刚服了药,脸色依然潮 红,看着一屋子的哭丧样,心中不快,抬腿对着明锦的头就是一脚。
“老七!反了你了!早上刚成了端王,不等天黑,你就要杀母夺嫡?”
这一脚踢的够狠,哪怕皇帝病重,力量也是不小,明锦挣扎着将头微微抬起,鼻子已经流出鲜红。
明锦眼中竟是血色,神情凶狠似狼,那种残忍的气势和深远的恨意吓了皇帝一跳。
“父皇,儿臣的母妃死在皇后手上!”他一字一顿解释了自己一身血迹的原因。
“你母亲?静妃?逝了……”皇帝似乎是不敢相信,说静妃二字的时候竟然有片刻的停顿,竟然没有带一丝的悲痛。
明锦为母亲的长相守表示痛恨。仅仅三年,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被自己成为父皇的男人,就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好像如果自己不提起,这个女人就在皇帝心里消失了一样,他狠狠的握紧拳头,冷眼看着无情的皇帝如何给他一个说法。
宫殿里升起诡异的安静。
三总管感觉到皇帝的处境,及时接住话茬,哐当跪在皇帝面前,抽自己的嘴巴子。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静妃娘娘昨日子时仙逝,老奴见皇上您身体抱恙,便一直没敢告诉皇上这悲痛的事实……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嘴巴抽的啪啪作响,不过几下,老太监的嘴边便渗出鲜血来。
皇后见三总管主动开口,抓紧机会哭诉道:“静妃娘娘喜好安静,三年前便独自搬去了御花园旁的小院子。臣妾一直多加关照,谁知……竟然一时想不开,服毒自尽了……”
皇帝适时悲痛,又冷漠的看着屋子中众人演戏,心中明了,却还是没有点明。一边是他的太子皇后和皇子,一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根本不足以让他动摇国本来刨根问底。
他示意老太监将皇后扶起,安慰道:“皇后失职,朕自会处罚,何曾轮到你不敬!静妃已然仙逝,逝者已矣,就按贵妃的仪仗下葬吧!”
明锦不甘心,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儿臣的母妃死在皇后手上!”
皇帝皱眉,似是对不识相的皇儿不满,没答话。
看皇帝不爱深究,皇后果断站出,“你愿望本宫,说本宫杀人可有证据?”
皇帝依旧不吱声。
明锦低头银牙紧咬,对这宫中的无情彻底寒了心。
看向皇后母子的眼神就像掺了刀子,光是扫一眼就让太子腿软。
紧握的拳头传来刺痛,温热的液体流了一手心,明锦觉得自己快要爆炸,混沌的脑海中只惦记将这一屋子的绝 情 人屠戮殆尽!
“罚你紧闭半个月!”皇帝轻描淡写的解决了要命的争端,代价仅仅是一个女人的性命,和一个毫无作用的封号。
明锦看着皇帝慢慢远去的背影,嘴巴一张一合就想将事情真相说出,可这时,母妃的模样适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可以不顾性命,放弃皇位,可是他不能不顾他母妃的名声!他不能让他的母亲连死都带着污点,被皇陵拒之门外……
太子跟着皇帝,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剩下皇后低头俯视被侍卫按住的男人。
“端王!本宫本想用本宫的性命成全皇儿的皇位,可是如今本宫发现,活着远比死了更好……”她轻轻的扶了扶头上簪子,让它不至于掉下来,最大程度的保证了自己的雍容。
“毒妇!早晚让你不得好死!”
皇后目视着跑远的太子,思绪飘忽,品味着死者的儿子的话,随口道:“都不是傻子,只是可怜静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