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功夫,我妈出来叫我们吃早饭了,吃饭的时候岑爷爷对我妈说道:“月秋,一会儿吃完饭,你开车去街里帮我买点东西呗。”
“没问题岑叔,你就说买啥就行。”我妈妈点头答应道。
“白纸,竹篾,红蜡烛,先念,家里有香,朱砂和笔墨吧?”岑爷爷问我爷爷道。
“嗯,这都有。”我爷爷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行,对了,月秋,别忘了买黄表纸,不要印刷完的,就要那种什么都没有的,去车上把我包……哎呀我靠,我包呢,我下车的时候,你们看见我拿包了没?”岑爷爷一拍脑门大声的喊道。
“岑爷爷,你下车的时候也没背包啊。”岑爷爷下车的时候,因为他的形象实在太过奇葩,所以我是很仔细的打量他的,根本就没见他背包,我爷爷和我妈也同时摇了摇头,证明岑爷爷的确没有背包。
“完了,完了,我包丢了,这下坏了,坏了。”那包看起来对岑爷爷应该是挺重要的,他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快下来了。
“岑爷爷,您别急,你想想你是在那把包弄丢的,是在县城到家里这段路程,还是在之前包就不见了。”我问岑爷爷道。
岑爷爷也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在县城到家里这段路程,因为我之前……对,就是在这段路程。”
岑爷爷一开始还有点犹豫,到最后,语气就变得非常的肯定了。
“那应该是丢不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岑爷爷,你的包是什么样的?”
“就那种老式的雷锋包,军绿色的,上面还带着一颗五角星,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别人捡了也用不上。”
我自动脑补了一下岑爷爷说的包,我脑补的画面不是这个包,而是岑爷爷背上这个包以后的形象,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一身西装革履,脚上穿着一双布鞋,腰间挎着一个酒葫芦,肩膀着斜跨这一个雷锋包,这形象,简直,简直惨不忍睹啊。
我小时候经常会自己来爷爷家,每年都会来几次,一来二去的就跟车上的售票员混熟了,我掏出电话,给我熟悉的一个我管叫张姨的售票员打了个电话。
张姨说她车上没有,她给我问问其他的车,让我等一会儿,大概也就十多分钟吧,张姨的电话打过来了,说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包,她马上要从县里发车,正好能给我捎回来,我忙不迭的跟张姨道谢。
“岑爷爷,这回你不用急了,包找到了,一会儿就给你捎回来了。”我对岑爷爷笑着说道,刚刚急着找包,也没来得及想别的,这会儿我忍不住的暗暗发笑,岑爷爷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能把包丢了,也真是够可以的。
“行阴,真有你的啊,这小子,行!”岑爷爷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原本是不打算去街里的,这么一来,我又跟我妈跑了一趟,好在中间没出什么差头,顺利的把岑爷爷的包给买回来了,倒是在买黄表纸的时候废了不少功夫,现在卖的纸钱,要么是印刷好的黄表纸,要么就是各式各样按照人民币样式做的,也不知道这玩意到了阴间到底能不能流通。
这人呐,就是这样,活着的时候,不见对父母家人多好,死了以后成了孝子贤孙了,要有这心,活着的时候对家人好点,不比什么都强么?
买好东西,回到家,岑爷爷就开始忙活了起来,用白纸和竹篾扎纸灯笼,我真没想到我岑爷爷手这么巧,扎的八角灯笼灯笼特别的精致,扎好灯笼之后,他拿起毛笔用特殊的笔法在灯笼上画着图案,灯笼的每一面都画一个图案,他画的图案很复杂,我根本看不懂。
“岑爷爷,你画的是符吧?”我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的,我虽然看不懂他画的图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落笔方式,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知道他是在画符,现实中我这是第一次看见画符,不过在网上,很多影视剧中见过的还是不少的。
“你还知道这是符,知道的不少啊!”岑爷爷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
“在网上看见过,网上还有卖的呢,什么护身符啊,招财符什么的。”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都是糊弄人的玩意儿,行阴,你也别光看着,我兜里有一方印,你去把那印拿出来,然后印着朱砂,在黄表纸上印章,每个印章之间,上下左右间隔九公分左右。”岑爷爷对我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画符去了。
“好的,岑爷爷。”我一听岑爷爷让我帮忙,心里大喜,乐颠颠的跑去找大印去了,我真没想到,这里面还能有我的事呢。
我翻着岑爷爷的雷锋包,岑爷爷这包都快赶上百宝囊了,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有一柄七八公分长的桃木剑,还有镜子,令牌,墨斗……
“岑爷爷,你是道士么,兜子里怎么全都是道士用的东西啊?”
没见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林正英的电影我也没少看,我自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道士的法器了。
“嗯,我算是道士吧。”岑爷爷没停笔,也没抬头,一边画符一边淡淡的对我说道。
我心里纳闷,这要么是,要么不是,怎么还算是呢,不过我看岑爷爷画的太用心了也就没问下去,这时候,正好岑爷爷画完一道符,抬起头对,扭了扭脖子对我说道:“行阴,朱砂不溶于水,要用白酒来调和。”
“好嘞。”我从岑爷爷的包里掏出大印和朱砂,我将大印反转过来,看到大印上刻着几个很复杂的繁体字,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我用白酒调和好朱砂,拿着大印沾了沾朱砂,正打算往黄表纸上印,突然想到岑爷爷说的每个印之间距离是九公分,也就是九厘米,如果要是随便印简单,可是要掌握距离,就不容易了。
我想了想从家里找出了米尺,横竖各量出九厘米的距离,每量一次就这一下,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小方框,我只要把印盖在方框里就可以了,我正盖着呢,岑爷爷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子,挺聪明啊。”
“这点我不是跟你吹啊,岑哥,我这个孙子啊,脑子活分,小脑瓜好使着呢。”我爷爷坐在一脸得意面带微笑的说道。
“先念,你说哪有你这样自己家人夸自己家人的。”
“那咋了,古代都举贤不避亲呢,我夸自己孙子两句还不行啊?”
“行,你愿意夸,谁管得了。”岑爷爷摇了摇头说道。
岑爷爷画完灯笼有给墨斗里灌上了墨,我没一会儿功夫也盖完印了,我觉得挺好的玩的,意犹未尽的说道:“岑爷爷,还有什么要弄的没?”
“没了,怎么的行阴,你对这东西还挺感兴趣呗?”岑爷爷坐到了炕上看着我说道。
“嗯,就觉得挺好玩挺神秘的。”
岑爷爷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爷爷喝了两杯酒,岑爷爷却是滴酒未沾,吃过饭他们带着我,去了村子里,我这回算是真正还原我当时脑补时候的画面了,岑爷爷西装革履,腰上系着酒葫芦,肩膀上斜挎着雷锋包,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惨不忍睹。
来到陈二叔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陈二叔正在大门口焦急的观望着,见到我们过来,陈二叔急忙迎了上来,“杨叔,你们可来了,快进屋。”
“二小子,我告诉你啊,这回你家猪羊算是杀定了。”我爷爷笑着对陈二叔说道。
“只要能治好有福,别说杀猪杀羊啊,就是卖房子卖地都行。”这两天陈二叔应该是找了不少人,也没治好有福,真是有点急了。
“我没事让你卖房子卖地干啥,走吧,去看看有福。”我们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里走。
再次见到有福,我发现有福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脸上没有青色了,变得很红润,微微有点浮肿,神态也很安详,不再像之前那样咬牙切齿的了,呼吸非常的平稳,躺在床上就跟人睡着了一样。
岑爷爷也不多说什么,走到了有福身边,翻开有福的眼皮看了看,又抓起有福的左手,给有福切了脉,我看着岑爷爷做这些,就觉得岑爷爷一下就神秘了起来,这不是中医里面的手法么,难道岑爷爷还会医术不成?
“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散了一魂两魄,这时候也不短了,不知道他的魂魄出没出意外,还能不能招回来。”
“那,那咋整啊,这位大哥,我家有福还,还有救没啊?”陈二叔一听岑爷爷这么说,急忙问道。
岑爷爷看起来的确年轻,单纯从外表看,也就六十多岁,陈二叔今年也快六十了,光从外表看,叫岑爷爷大哥也没毛病。
“二小子,你可不能管他叫大哥,你得管他叫大爷,他岁数比你爸岁数都大,你大爷要是不来啊,那保不齐这有福就没救了,你大爷现在来了,有福啊,保准没事。”我爷爷在一旁拍着胸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