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我爷爷让陈二叔明天去买点纸钱,明天去彩凤的坟前烧了,陈二叔也答应了,对于我爷爷来说,陈二叔家的事儿也就算了了,吃过饭,已经是九点多了,我爷爷打了个口哨,把跑出去玩的豹子叫了回了,带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行阴,今天你啊,得亏了带着那八卦了,要不然啊,你也要遭罪了。”路上的时候,我爷爷对我说道。
“爷爷,那会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这彩凤啊能被我给度了,跟你那八卦有很大的关系,那会儿我化妆到了最后一步了,马上就要成了,彩凤却发狂了,我根本就治不住她,我之前给她化妆,她对我也有忌惮,奔着你就去了,那就是想要拉着你垫背呢,你身上的那八卦可真够厉害的,不但救了你,还伤了彩凤,我这才成功的完成了最后一步,要不然啊,咱爷俩今儿可能都得栽在这。”我爷爷叼着烟袋,一边走一边说着。
我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上挂的八卦,忍不住的暗叹,这八卦又救了我一命,木木又救了我一次,可是木木,你究竟在哪啊?
“看见了没,这化鬼啊,不是那么容易的,稍有不慎就得出人命啊,行阴啊,你这学化鬼是学的,以后啊,能尽量不化,就尽量不化,听到没?”我爷爷又嘱咐着我说道。
“我知道了爷爷。”我点头答应着,我嘴上虽然答应着,但是心里挺不以为意的,而且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有一股小冲动,想着什么时候能自己给鬼化一次妆,看看这化鬼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可能是因为刚刚喝酒的事,一见冷风,我的大脑就晕乎乎的,冷风嗖嗖的直往脖子里灌,周围都是庄稼地,被风一吹哗啦啦的响着,远处还传来夜猫子咕咕的叫声,今天晚上还是个阴天,天特别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就我手里的手电是唯一的光源,不过在这黑暗之中,这手电光也显得特别的黯淡。
这样的环境之下,再想到今天彩凤的事儿,我就有点害怕,这越害怕就越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就越害怕,我下意识的拉住了我爷爷的胳膊。
“咋了,你害怕啦?”我爷爷扭头看着我说道。
“有,有点。”我缩了缩脖子说道。
“瞅你那点出息。”我爷爷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在距离刘家村两三里地的地方有个小坝,这小坝是用来防洪的,刘家村附近一共有两道坝,距离我爷爷住的地方不远处是一道大坝,我爷爷就住在大坝里面,也就是说,如果要是发大水,我爷爷住的地方是最先被淹的,这道小坝就是大坝之后的第二道防线。
因为前面还有大坝挡着,所以这道小坝修的并不高,在小坝的后面是排水渠,这些年不像早些年,北方的雨水没多大,也没有什么发大水的危险,这排水渠也都被农民给种上庄稼了。
当我们走到小坝坝口的时候,豹子突然停住不走了,它浑身的毛全都竖起来了,头转向了右侧,发出一阵呜呜的低吼声。
豹子往右边看,我也忍不住的右侧看去的时候,被吓得“啊……”的惊叫了一声,我看到了在庄稼地里有两个绿色的光点,就好像两只眼睛一样,那绿光就在半空中飘忽不定的,但却一直是对着我们的方向,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眼睛是绿色的,在死死的盯着我们看一样。
我爷爷也看向了右边,当他看到那两个光点的时候,我爷爷对我说道:“行阴,别害怕,那庄稼地里是坟地,那就是鬼火,没啥事,不用管它,咱们回咱们的家。”
“嗯!”我低声答应了一声,跟着我爷爷继续往前走,我以前除了在电视上,或者上网的时候看见过鬼火,现实里还真没看见过,不过吧,我通过豹子的表现,觉得那应该不是鬼火。
在之前柳媚颜来的时候,豹子的状态和现在差不多,所以我觉得那绿光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不过我不敢再想了,因为如果我不遏制自己的想法,恐惧的情绪就会不受控制的蔓延,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的恐惧。
我爷爷和我已经走了,可是豹子却还是站在那里没动,我爷爷也没回头,喊了一句,“豹子!”
“汪汪……”豹子叫了两声,快步的跑了上来。
“行阴,一会儿要是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什么的,千万别管,也别回头,就跟着我走就行。”我爷爷不提醒我这句还好,这么一提醒,本来就挺紧张的我,变得更加的紧张了,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哇……哇……”我和我爷爷刚走没多远,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那哭声特别的凄惨,我整个人都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这可比有人喊我名字吓人多了。
“汪汪汪……”这时候豹子也发了疯一样的叫着。
“爷,爷爷,这,这深更半夜的,哪儿,哪儿来的孩子哭啊?”我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刷刷的往外冒着冷汗。
“不是孩子哭,是野猫打秧子,不用管它,走吧。”我爷爷很平静的说道,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我看到我爷爷已经把香肠握在了手上,打秧子是俗话,一般都是说猫狗的,就是猫狗发情的意思的。
我搂着我爷爷,战战兢兢的走着,腿都有点迈不开步了,几乎是我爷爷拉着我在往前走,那婴儿的哭声就一直在我们的耳边响着,好像是跟着我们一样,我的后脊梁骨嗖嗖往外冒着冷风。
好在除了这哭声之外,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其他可怕的事情,到家的时候,我和我爷爷同时松了一口气,刚一进门,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爷爷倒是没什么太激烈的表现,只是皱着眉头,一脸冷峻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抽烟。
我妈听见我们开门的声音,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我和我爷爷模样,急忙问道:“爸,行阴,你们怎么了?”
“我……”我刚想说话,我爷爷就抢着说道:“啥事都没有,行阴胆太小,走夜路害怕了。”
“爸,村里的事情解决了么?”
“解决了,月秋,天儿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去吧,我陪行阴呆一会儿,等他缓过来再去睡。”
“嗯,那行,爸,我就去睡了啊,行阴,你也别害怕了,不就走个夜路么,还有你爷爷陪着你,你有啥可怕的啊。”我妈跟我说了一句。
我抬头看了我妈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嗯,妈,你放心吧,刚刚有点害怕了,现在好多了。”
我妈回屋去睡了,我抬头看着我爷爷问道:“爷爷,刚才,刚才路上真没有什么东西么?”
“真没有,我拿香肠都看了,啥也没看见,行阴,走吧,回屋吧,今儿晚上我跟你一起睡。”我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这会儿我腿肚子还哆嗦呢,我扶着墙站了起来,跟我爷爷回了屋里,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爷爷跟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那绿光真是鬼火,那婴儿的哭声真的就是野猫打秧子,要真是的话,就没那么可怕了。
晚上我爷爷陪着我一起睡的,说实话,路上刚刚经历了那些之后,让我自己睡,我是真不敢啊,我睡着睡着就又做梦了,这梦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做了,梦见的就是那只小鬼儿,那只小鬼儿就趴在我头上,浑身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液体,满脸的褶皱和细细的白毛,跟个小老头一样,冲着我阴森诡异的笑着。
“啊……”我大叫一声,被吓醒了过来。
我爷爷开了灯,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说道:“你咋了,行阴?”
我浑身都被汗水给浸透了,我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放在炕沿儿上的烟,想要抽一根,结果我刚把烟拿到手里,心里就是一哆嗦,“妈呀……”我大叫了一声,就把手里的烟给扔了出去,这一刻我真被吓到了,身体好像触电一样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我爷爷扒拉了我一下,焦急的问道:“行阴,到底出啥事了?”
我目光呆滞,结结巴巴的说道:“爷,爷爷,刚刚,刚刚我不是做梦,是,是真的有小鬼儿来了,真来了。”
“行阴,你胡说什么呢,哪来的什么小鬼儿啊,你就是做梦。”
“爷爷,真不是做梦,那烟,烟上面有不知道什么液体,黏糊糊的,你看,这炕沿儿上也有,我刚刚梦见的小鬼儿,身上就是这种液体,就是这个,不会错的,就是这个,黏糊糊,滑溜溜的,爷爷,是真有小鬼儿来了,就是之前想要我命的那只小鬼儿。”我声音里都带着哭音了。
我爷爷拿起了一旁的烟笸箩,压了一袋烟,点上之后,把烟袋递给了我,我接过烟袋,大口的抽了一口,我平时都是抽烟卷的,抽不惯旱烟,旱烟劲儿还大,我这一大口下去,忍不住的剧烈的咳嗽着,眼泪都被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