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么长时间只是我自作多情!你为何给我希望?为何对我好?为何当初要救我?为何我那么爱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要怎样都听你的!求求你,带我走,再一次带我离开……”万小然哭得痛彻心扉。
“小然……我是不能走的……”
可万小然没听出狄原庆真正的意思,以为他不愿带她远走高飞是为了他的未婚妻:“太过分了!呜呜,我到底有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别人?你说!”狄原庆艰难地数落着:“你,小孩子气,喜欢撒娇,容易感动更容易哭,倔强,自己喜欢的不容别人说半点不是,心直口快不懂掩饰……”其实都是狄原庆喜欢之处,越说越想到万小然的好,万小然性格的点点滴滴都深深印在狄原庆记忆里。
她就像一道灿烂的阳光洒在他平淡的生活里,照亮了阴冷的角落。哪怕只是看着她,已很满足。如果他没有背负肩上的重任,别说天涯海角,就算上天下地、万家再诋毁侮辱他,也挡不住他要跟她在一起!
狄原庆哽咽着道:“总之,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只怪我们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
“你,果真没有半点喜欢我!为了你我可以抛弃全世界,将自尊踩在泥土里,只想和你在一起!人皆血肉之躯,没想到你却是冷心冷情的铁皮人!过去的三百八十天,每一天的回忆里都有你!你给我淡去!淡去!”万小然声嘶力竭地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得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魂魄。
狄原庆背过身去,双手握拳,忍着去抱万小然的冲动:“大丈夫志在四方,儿女私情,不该放在心上。再难忘的记忆总会被时间风干。小然,放手,你值得更好。”
“回忆当然会消散,痛的又不是你。”
至此,二人分道扬镳。万小然的及笄之礼盛况空前,各位王孙公子慕名前来观礼,主角万小然却无心搭理。自从与狄原庆分手以后,茶饭不思,辗转难眠,原本俏丽的面容变得消瘦而憔悴,无奈万老爷和万夫人好说歹说都不管用,大夫诊断后只留下“相思之症”四个字。
成年第二日万尚书就宣布万小然的订婚消息,要把万小然许配给礼部尚书岳冠达的小儿子岳麟飞。万政跟万小然说是为了给她冲喜,先订婚,半年之后举行婚礼。
听到这个消息的狄原庆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闭上双眼继续扎进酒坛里。这段时间他过得同样艰难,终日颓废饮酒,欲一醉解千愁,无奈越喝越清醒,迷惘的心痛,明知会失去还是忍不住难过。
行尸走肉的狄原庆俨然如同活死人,幸好禁卫军的兄弟们为他请了探亲假,没有失职之罪。但谁也不知道他能捱到什么时候,看着都心疼,讲道理安慰听不进去,胖揍一顿也不见效。
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万府的小丫鬟给狄原庆送了一封信,是万小然写的,她说如果不能亲眼看见狄原庆大婚,她就不相信他心里没有她。狄原庆嗅着纸香,邋遢的面容又恢复了原状,既然她想看他大婚,他就满足她的心愿。
万小然说的对,人是血肉之躯,有感情有灵魂,一个人曾经那么真真切切地存在于生命里、心里,怎能说忘就忘得了?那些说记忆随时间淡化之人,只因不是最痛。习惯了喜欢一个人,要戒是需要一辈子的。
勉强硬撑的狄原庆投入忙碌中,找媒婆提亲,下聘,筹备婚礼,通知万小然……
就在狄原庆婚礼前一晚,万小然割腕自尽,幸亏婢女及时发现抢救。收到消息的狄原立马脱下新郎官的爵弁服,撇下一干人等,火急火燎地往万府跑。万尚书和万夫人为了能让万小然放弃继续轻生的念头,只好让他们见面。
“小然!”狄原庆跪在万小然床前,牵起她苍白纤细的小手,百感交集,她的情意如泰山一般沉重,自己何尝不是有着同样的感情呢?
几月不见,却似几个世纪般漫长,她消瘦憔悴的面容,微弱的呼吸还有生无可恋的神情在疯狂地折磨着他。可想而知,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倘若不是那封信,狄原庆可能早醉死在某个角落里,没有机会再看万小然一眼。
原来他竟是完全离不了她!从最初的一见钟情,到教习武艺的接触,到每日相见的习惯,到无话不谈的坦诚,到打情骂俏的乐趣,到放肆纵容的宠爱,到万小然示爱的离别,到彼此缺乏的了无生趣……
万小然早已扎进狄原庆的心里,挖不出,拔不掉,抹不去,存在的存在着。而他在万小然心中的地位也是一样,并不是单纯的迷恋和崇拜。
明明知道不可以,爱,就是框不住。
狄原庆发誓:这一次,他再也不能放手!无论万家再怎么反对,他绝不离开万小然。他要她做他的妻,与他共度一生,做遗世独立的一双爱人,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万小然张嘴,喉咙干涩,声音微弱:“原庆哥哥,今日不是你的大喜之日么?”
“你这个样子,喜从何来?”狄原庆小心翼翼地抚上万小然的脸颊,疼惜不已,“小然,做我的结发妻子好吗?我不能再骗你和自己了,三百八十天远远不够,我要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无论将来在凤都或关外,我要你永远待着我身边,无论日子过得富足还是贫乏,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一切以你为先。你可愿意?”
“我愿意!”万小然鼻子一酸,激动地投入狄原庆怀里。
狄原庆与万小然深情相拥,此刻即使山洪海啸泥石流也无法分割这对“连体婴”。
随后万小然恢复得很快,同时狄原庆向万府提亲,虽则万尚书和万夫人知道他们两情相悦,但是仍然坚持拒绝。古代子女算是父母的私有财产,婚配只考虑利益不考虑感情。
万小然使劲浑身解数也未令父母松口,甚至要挟说要亲自去岳府退婚,她只嫁狄原庆,否则死。
万父万母束手无策,将苦衷道出:万小然拜狄原庆为师学习武艺,他们就是师徒关系,师徒之恋是有违伦常的,一旦曝光他们将无法承受各方非议,他们万家丢不起这个脸。然后劝说万小然放弃这个不该有的念头,乖乖待嫁,否则他们就将婚期提前。
被软禁的万小然别无他法,两人不曾想初次见面万父就给这纤红线打上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如今再天造地设的姻缘也变作孽缘。封建礼教的绑架,谁也无法挣扎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