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看到,项邺轩的表情微微顿了顿,顷刻,她就觉得面颊一凉。
他伸手抚住她的脸,轻责道:“傻吗?哭什么?”
啊?汤圆睁大眸子,他的拇指抚过她的眼,一丝凉意透进她的心里。她看到他的拇指****,竟是她的泪吗?
她赶紧伸手擦脸,果然是泪!她怎么就流泪了?她心惊又尴尬地摊开手,痴看着:“我我--”
项邺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口吻亲昵,不,是近乎宠溺:“傻姑娘。”
汤圆赶紧埋下头,又胡乱地擦眼睛。魔障了!她到底哭什么?她没哭啊,她发誓她没感觉到她哭了,一点都没有,她,她不知道怎么就--
钱盛楠看不下去了,索性无所顾忌起来:“邺轩,你不用拿个陌生女人来刺激我。你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十年之约,你跟我一样,都没忘记。否则,你怎么--”
“钱盛楠!”项邺轩扭头,隐忍怒意,“我说最后一次,我们无话可谈。我女朋友生气了。我不想跟你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把车挪开!”
“女朋友?”钱盛楠哼笑,眸中似含泪光,“你根本就不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人!你越是这样,越是证明,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的!邺轩!”
汤圆震惊地抬头,钱盛楠已挡在了车子正前方。她看清了她的脸,那是睥睨天下的凌傲表情。她从来没从哪个女人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钱盛楠无疑是美的,虽不是惊心动魄的美,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媚骨。究竟是什么给这个豪门贵妇这样的信心和勇气?到底是怎样的“当年”?又是怎样的“十年之约”?
“那我是什么人?”项邺轩反问,怒意消散,眉心眼眸尽是凉薄,“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重新来过?你以为你是谁?”
汤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见他说话,她就觉得难过。这样狼狈的情境,她只想逃。她又伸手开门。
钱盛楠敏锐地捕捉到汤圆的手。她笑:“一见钟情?和这个女人?你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傻白无脑的蠢女人!”
什么?汤圆呆住。“钱盛楠!”她终于开口,她凭什么这样骂她。
“汤小姐,是吧!”钱盛楠强势地打断她,“你敢说你是邺轩的女朋友吗?陪邺轩做这场戏很辛苦吧?真同情你。”
汤圆被堵得哑口无言。她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可是,她真的是被钱盛楠的气势给压住了。更要命的是,她也觉得自己可怜,她怎么就沦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了?
“钱盛楠。”项邺轩开口,他挂下P档,松下手刹,似乎已近爆发边缘。
汤圆以为,他是要下车,却不料,他一扭头,竟是拉住了她的手。他没看她,只是冷冰冰地盯着挡风玻璃。她听见他说,“你口误了,你该问她,陪我做--爱辛不辛苦。”
“不辛苦吧?嗯?”项邺轩扭头问汤圆,目光缱绻,语气挑逗。
啊!汤圆早惊呆了。他--他在说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钱盛楠也是呆住。好久,她才扯了扯唇,哀怨地唤道:“邺--轩--”
项邺轩扭头,眉目轻松,口吻轻飘:“过去的确不信一见钟情。可是,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想认识她。第一天认识她,就想睡她。第一次睡她,就只想一直睡她。不是一见钟情,又是什么?”
他一口气,说得钱盛楠的脸色越褪越白,说得汤圆的脸越涨越红。
什么“睡”?他把她当什么人了?!钱盛楠说得没错,汤圆,你真是个可怜虫!汤圆只觉得悲从心来,更有种抑也抑不住的怒火直往脑门上窜。她狠狠抽手,声线轻颤:“项邺轩,你个臭--”
“混蛋”两字卡在嗓子眼,直被那两瓣凉薄的薄唇给生生堵了回去。汤圆睁大了眼眸,只瞧见他的额盖着她的额,他的鼻对着她的鼻,他的……
当他的舌撬开她的齿,长驱直入地搅着她舌时,她的心一霎乱作了漫天的纷飞柳絮,整个人都轻飘飘地被他箍死在他的怀抱里。
他--他在做什么?!
她震住了,时空似凝滞,她不知道多久她才回过魂来,也许只有一秒,可她却觉得好长,那霎,世界都空了,似乎只剩他们俩。她推搡他,推不动,她避退他的唇舌,可他却攫取得更加疯狂。
他的唇凉薄得似两瓣冰花,可舌尖却润得如一块暖玉,直搅得她神志浑噩,心如鹿撞。“不,不--”她的抗议,声声都被他吞下,舌头被他绞得再无力言语,隐隐的,那天被他咬破的伤口开了,弥漫着浅浅的血腥味,有他的,也有她的,熏得她连呼吸都被夺走了大半。
嗡--嗡--耳畔隐隐传来引擎的嗡鸣,又有急刹和轮胎的嗞啦声。
汤圆透不过气,眼神都有些迷惘。迷离中,她看见那道亮红飞驰离去,视野一霎空了,就这霎,她的唇畔也是一空,连着心都被掏空。
项邺轩移开唇,却没彻底放开她。他呼吸不均,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她的脸上,就这么额抵着额,鼻尖抵着鼻尖地看着她。
汤圆陡地清醒。她猛地一推,狠地一退,抽手就要刮他一耳光,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项邺轩,你个混蛋!”汤圆这次,是真哭了。他凭什么这样强吻她?凭什么?为了另一个女人,他这样强吻她,不是羞辱她是什么!
“对!我是卧底挖新闻,可不代表你可以这样对我!我要告你!你流氓!”她几乎是嘶吼出声。
他紧握着她的双手,不容她撒泼靠近他。他无甚表情,只是虚无地把她看着,若不是眸底隐隐簇着几分尚未退去的欲色,他正常得似乎一切都只是眼前女人的幻觉和无理取闹。
汤圆又气又羞又恼,否则,她不会连跆拳道都使不上劲了。她哽得一抽一抽的,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抽手,却抽不动半分。
就这样僵持了不下一分钟。
项邺轩见她平息了些许,才终于松开手。
汤圆一把甩开她,抓起挎包,就去抠车门。
车门还是锁着,她看都没看他,只在吼:“开门!”
项邺轩应声开了门。
汤圆嘭地摔门而去,一边拂泪,一边冲出院门。
项邺轩就这么静坐在驾驶座上。忽然,他启动车子,摇下车窗:“唉--”
“走开!”汤圆狠一转身,指着特斯拉,恨恨道,“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真报警!”她甩下这句话,就气冲冲地拾着盘山公路小跑下山。
“行李。”项邺轩悻然地停下车,看一眼后视镜,车后座正静躺着她的行李包。他蓦地蹙了眉。